第5章 CH 5—正身

度过饱经颠簸的一日,在最后神迹显现的最**时——艾丽亚紧绷的神经宣告断裂了。

无论是记忆、意识,都犹如断片般突兀的停滞于最后一幕,无从延伸,但从物理意义上的披星戴月而降开始,那美得惊心动魄的片段却不断循环播映,被反覆咀嚼出不同的韵味。

对方的出现无疑是她乏味人生中的点睛之笔,将紧凑戏剧性的的情节推波助澜,成功制霸制高点。

这种心情比夏日祭结末时齐放的烟火更加绚丽夺目,毫不亚于她初次品尝蒙布朗的惊艳。

圣洁、美丽,不可亵渎——这是她仅能回想的印象。

虽然她并不迷信,神的存在在她心中也是个问号,但她毫不质疑那名少女的真身。

尽管年幼见识浅薄,她的心境却十分成熟,多亏黑暗教导良多,反倒比雾里看花的大人看得透彻,因此她能笃定那名少女非属此世。

精灵也好,仙神也罢,那是凡俗无法企及的境界,即便是举手投足尽为高雅的花容月貌之人,也只能止步于人类的极限,依然庸俗。

——“那是集结一切美好的存在”。

艾丽亚睡眼惺忪的于陌生房间醒来,意识还未回笼,当她发觉场景已经变换时,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便自发的在脑中回放。

她记得坦然接受圣光荣恩,浑身散发神性的少女,祂的存在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然而不及深究对方的举动和那番话的含义,她就身心俱疲的昏了过去。

可恶!给她争气一点啊!居然偏偏昏在这种关键时刻!都怪那个恶棍砸了她的头!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艾丽亚气得挥舞软绵绵的拳头,想象是在对清史郎鞭尸,气消得差不多,才让理智重新主宰大脑。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差点忘记有受伤这回事了,因为后续发展太过光怪陆离,讯息量一时过载无法消化,使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其中也可能有疼痛和眩晕的缘故。

她摸索起头上的伤口,想确认严重程度,却感觉到绷带粗糙的质感,显然是别人的杰作,可是谁帮她包扎的?

其次,这里又是哪里?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房间,有基本的日常用品,但和饭店豪华的套房相去甚远,她也不记得教堂内有客房。

是神大人把她送来这里的吗?

她眼神稀奇的打量周遭,这里的格局形似宿舍,简单却保养得当,超乎想象的整洁,这让她相当满意。

一旁的桌上有她危难时身伴左右的背包,里面的物品都安然无恙,没被趁火打劫。

但神大人到哪里去了呢?不会只是一次显灵,将她安置于此就离开了吧?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口传来了声响,她马上欣喜的望去,下一秒却垮下脸色。

来者是素不相识的女性,穿着医生袍,大概是名医生,关门时正好错过她神速的变脸,发现她醒着还和蔼的打了声招呼。

「啊,醒了吗?太好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妳是谁?这里是哪里?神大人呢?」

「我是“樱田沙绪”,是名医生。」沙绪一点都不介意她显而易见的排斥,这是面对陌生人事物的正常反应。「这里是“Spider Wed”事务所的宿舍区,至于“神大人”,如果是指把妳带回来的那孩子,她去收拾残局了。」

“Spider Wed”?

就是她委托的事务所,传说中接受任何委托、在黑白两道皆有涉略且屹立不摇的那个“SW”?

“Spider Wed”事务所,业界简称“SW”,异于一般侦探事务所,隶属“特殊营利企业”。

也就是说其标榜的委托来者不拒并非儿戏,无论有多丧心病狂或艰巨,只要给得起报酬,多脏的活都干。

它是谜一般的组织,正体不明,成员与领导者的身份也被浓雾所罩,而网路是它唯一与外界的联系。

她竟然来到了本部?

更惊人的是,神大人不仅知晓SW的正体与位置,还将她带来了这里,甚至替她收拾残局!

神大人是“SW”的人——!?

「她、她是这里的人!?」忽地忆起对方最后“我如约前来守护妳”的奇怪留言,艾丽亚总算有了头绪。「是我的受托人!?」

「没错,我们动用了点关系,取消妳的缉杀,妳已经不会被追缉了,不过由于牵扯到多方恩怨,为妳的安全着想,就将妳暂时安置于此了,她正在处理残党。」

残党…是指教堂时莫名其妙杀出来的程咬金吧。

但既然能动用关系,它势力庞大的传闻果然不是谣言,居然能干涉那个政府的决策,而且……

「她、她她她是人类???」那个气质是人类能有的!?

「当然是人类,只是那孩子品性太高洁,与尘俗格格不入罢了,习惯就好,她常常给人这种错觉。」沙绪对这个怪问题早已见怪不怪,毕竟那孩子的确脱俗异常,会觉得不似人类也无可厚非。

「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到“那种”地步…?那已经是神的境界了吧。」她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是啊,也许她是被神所宠爱也说不定呢。」

沙绪仅是随口开了玩笑,艾丽亚却如被当头棒喝。「……她是“姚田”?」

只有姚田一族才身怀神之祝福,是配得上神之宠爱的存在。

姚田作为建国的先祖,政权一直在他们之间交替传承,只是世风日下,他们已心不在国而在于私欲。

首相被长老院架空,高官也被无能的有心人占据,与恶为伍,不问世事放任□□横行的结果,便是在历史留下满是血腥的篇幅。

因此提到政府、姚田,除了最初的先祖,基本上就是唯恐避而不及的瘟神,长年的暴政得到了人民的仇恨,直到几年前新首相就任后才有所改善。

如今的首相将内患外乱都完美解决,治国认真、惩奸除恶,人民享尽福祉,一切都在转好,所以国家才能蓬勃发展,备受信赖。

可问题是——自从姚田瑞希政变后,姚田一族就“唯剩她一人”了。

毕竟想推翻腐朽的政权、平定不法之徒的暴动,“镇压”是最便捷的选项。

尽管没人知晓姚田瑞希是何时策划又如何私下养兵,但“恐怖时期”就是因而诞生的。

她亲手屠尽全族,除了她以外都再无人有被神青睐的资格,而身为姚田是最基础的条件。

但那名少女绝非姚田瑞希,姚田瑞希是中年女性,加上作为英雄与正义的象征,她的长相早已人尽皆知。

既然如此,那个神一般的少女究竟是…?

沙绪闻言一愣,眼角有些抽动,然后无奈的笑了出来。

「…真是的,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妳太较真啦,而且姚田一族已经被“清扫”,除了首相哪来的第二位呢,这种话要是被激进份子听见可就麻烦了。」

也对,屠族是屠族了,可势力伸得太广没能完全肃清,仍有漏网之鱼,但她不认为对方是举国通缉的余党,姚田瑞希根本不可能放任他们。

难道真的只是气质出众的凡人?

这比对方是神还要不敢置信。

「她叫什么名字?」

「嗯?那孩子吗?是“犀日妍”哦,妍丽的妍,很适合她吧。」仿佛在述说美好的往事,沙绪嗓音轻柔,掩不住欢快,眼中有星辰闪动。

妍…犀日妍……

思及光彩焕发的本人,本就有美丽之寓的名字顿时也变得不平凡起来。

虽然赞同,可附和初识便莫名亲近的陌生人,令习惯从属模式的艾丽亚感到别扭,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妳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失去栖身之所独自生活会很困难吧。」

这个人也太自来熟了吧,不会察言观色吗?

艾丽亚知道沙绪并无恶意,可在她心中自己一向高人一等,也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对方的逾越令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假如不是要套话,她压根不愿屈就自己,连最低限度的敷衍都没有,早就下逐客令了。

「跟妳无关,妳话太多了。」

「啊…抱歉,我有点唠叨,那妳好好养伤吧,尽量别做剧烈运动,否则容易头晕。」有和各种棘手的病人打交道的经验,沙绪耐心的包容了她的大小姐脾气。「有事的话就按呼叫铃,会有人帮妳的,还有在伤好前最好不要出——」

「妳烦不烦啊!都说妳话太多还一个劲的说下去,妳是有理解障碍吗!?」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会口出恶言,沙绪的笑容霎时凝固。

「既然有话痨的自觉,就把妳那张烦人的嘴闭上!别在那边叨叨絮絮的!」

原以为对方只是出于不适应及提防才绷着一张脸,结果得到想要的情报,将她利用完后,态度立马急转直下。

……果然朝仓艾丽亚的恶名并非子虚乌有吗。

沙绪有些委屈,却还是选择了迁就,再怎么说人家也只是才刚经历变故的孩子,情绪还不稳定,现在的她就像见人就扎的刺蝟,应该给她独处的空间。

「…抱歉,那我就不打扰妳了。」

瞪着沙绪悻悻离去的背影,艾丽亚发出了不屑的鼻音。

真是废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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