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气氛压抑。

萧长明垂眸思考了一下，他刚才怒意上头，有些偏激了，眼下并非是让更多“玩家”知晓自己行踪的时候。

他问这俩人：“你们是京城人士？”

“是、是……”

这俩玩家真的倒霉，刚进副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捉了，两人内心恐惧，也不知道面前这一伙人是玩家还是NPC，战战兢兢的谨慎回答。

“京城现下情况如何？可有异常？”

“呃，听说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断胳膊的玩家角色身份正好是一名京城小财主，对城内情况略有些了解，“京城现在戒严，有很多官爷在全城搜索逃犯。”

“城内百姓呢？有没有什么异常人士在活动？”

“有、有的……吧？”玩家平时只关注玩家群体，这两人又是刚来的苟命派，这会儿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有用信息，打又打不过，急得直想哭。

“我不杀你们。”萧长明看着他们表情，恐惧有，但没什么危害性，想来和附身在离情身上的玩家不是一类人。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这个世界比你们以为的更加危险，以后少说话，少惹事。”

两个倒霉的玩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赶紧点头：“是、是，都怪我们太莽撞打扰了大神，我俩道歉，求大神放我俩走吧！我俩保证以后都安安静静做个苟命党！”

显然，他们最终把萧长明等人也归为了玩家。

萧长明由着他们误会，挥了挥手：“走吧。”

两人大喜，道了谢后一个拖着一个，飞快的跑远了。

“是不是觉得我太妇人之人了？”他一回头，见一屋子人都看着自己，神情各异。

他也没解释，只吩咐影一等人：“去，跟着那两人，他们俩做什么不用管，两个时辰后你们再回来。”

影一等人互相看了眼，抱拳领命：“是，属下等告退。”

他们都知道，跟踪人不是命令，要他们离开才是。

萧长明既然说要解散长明教，那就是真的解散，此刻已经不允许影卫对自己下跪了。

他又挥了挥手，影卫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挺腰收腹从萧长生身侧出去。

萧长生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主人。

他张了张嘴，罕见的没有说什么。

萧长明却主动道：“我解散了长明教，影一他们以后会跟着宸弟——抱歉，长生，没有先和你商量。”

“……主人无需道歉。”萧长生摇了摇头。

他有些怅然，却不多，影一等人已经无数次死在他的手里，他曾经对他们有一些责任和情意在，如今，早已消散了。

萧长明敏锐的感知到了这种怅然。

他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可世事无常，命运奇诡，危险在步步紧逼，他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多余的情感了，一刀两断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谢小公子，”萧长明整理心情，转头看向谢柳，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现在没有别人了，本座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红缨所说的‘游戏’，是指我们这个世界吗？”

他的第一个问题就石破天惊，谢柳惊得跳起来，但有萧长生残忍的视线压着，他根本不敢不回答，也不敢乱回答。

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是，也不是，游戏是……”他想说九渡世界，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感到一阵极致的危机感。

集中生智当场转了个弯，他用手指指了指天上，顶着一脑门冷汗捂住了自己的嘴。

萧长生早有预感，“无情”的死是一个警告，那个存在并不允许玩家暴露它。

他继续问：“那我们的世界，是你们所谓的‘副本’吗？”

谢柳又点了点头，看他的目光带着许多惊奇和震惊。

大概很少有NPC会抽丝剥茧世界的本质吧，萧长明心想，却并不在意。

这两个问题最为刁钻，虽然谢柳无法开口回答，但却可以听见并且明确的表明态度，是“解锁进度”提升的影响？

萧长明不知道。

他又问：“你可以成为‘谢柳’，那么，我可以成为‘玩家’吗？”

“！”

谢柳又惊得跳起来，这次他忍不住尝试开口说话：“从来没有NPC这么想过，更没有人这么做过，你、你想法好前卫！”

“那你现在见识到了，我在想，”萧长明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成？”

“我、我不知道……”谢柳又缩回了脖子。

“你是如何成为‘玩家’的？”

“好像是死了之后被捡走，自动成为了玩家，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大部分玩家都是在现世眼一闭，再睁眼就在新手副本里了。”

“都是死后被捡走？”萧长明抓住重点，微微蹙眉，“我知道你们是‘死者’附身，那生前呢？有无噩梦连连之类的异象？”

“生前异象？没有吧……”

对于谢柳来说，现世已经隔了两个生死，他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只隐约记得……

“我当时好像有什么执念，不想死，但我得了癌症，最后还是病死了，死之前很痛苦很痛苦，一直在……呃，诅咒世界，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新手玩家了。”

“执念……”

萧长明喃喃低语。

他没有注意到，从他和谢柳谈起副本和玩家开始，萧长生就整个人定住了。

他混沌不清的眼神里有太多太多的思绪，一会儿欣喜至极，一会儿不敢置信，一会儿又陷入迷惘，反反复复，不敢有一个确切的方向。

唯有“执念”二字，仿佛是一道光芒铸就的绳索，既劈开了那浑噩精神世界的黑暗，又绑着他，不让他突然发狂。

“执念，那是谁的执念？”

持续不断地连续噩梦并非萧长明本人的经历，他很笃定，既然如此，那一定是他误入了别人的执念世界中。

他侧头看向萧长生。

此时萧长生看起来很安静，平平无奇的五官也遮不住他满身的危险气息。

他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加狂躁、暴怒，同时也在深深的不安、恐惧。

他是在担心自己又会像梦中一样死去吗？还是愧疚于无法拯救自己？

这是……长生的执念。

萧长明心有明悟，或许，长生才是最初那个要成为玩家的人。

可为什么他没有成为玩家，自己反而有所变化？

“你们的任务时限是不是十天十夜？”萧长明没有再追问，他换了个话题。

“对，你怎么知道的？”谢柳惊讶不已。

萧长明道：“我自有消息来源。”

“我还知道任务成功后，你们会回到某个地方，那么任务失败呢？你们会留在此地吗？”

谢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确切点说，留下来的是我们的角色本身，作为玩家我们会死去，有关那个地方的记忆也会消失，”他惆怅道，“任务结束后，你们这个世界会……我不知道能不能透露这个……”

“会轮回？”谢长明替他补全。

“是。”谢柳已经惊讶到麻木了，他看起来还有点失落，“我们的灵魂留在这里，随世界的轮回而轮回，最终可能会成为副本世界的NPC，也可能变成副本BOSS……说不定副本的NPC都是玩家变的呢，谁又知道，这个世界早就疯了，没人能够幸免。”

“通关我们这个世界，你们会得到什么？”

“……一次复活的机会。唉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萧长明并不缺时间听故事。

谢柳只好道：“简单点说就是我们被那个世界派到某个副本做任务，任务失败死掉了，本来是要变NPC或者BOSS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又被派到这个副本世界来了。”

接下来，他把主线任务、角色任务、复活副本，以及他自己所知道的副本古怪之处和推断的过本方式都说了。

他在明着投诚。

萧长明没有说话。

他低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刚才隔壁那几人也是玩家吧？他们所说的玩家召集令是什么？”

“应该是游戏道具，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谢柳有些尴尬。

对方这样毫无顾忌的暴露自己，要么是准备事后灭口，要么是想拉自己入。

他是想入伙的，毕竟现在玩家那么多，他这种低级小喽啰根本讨不到好处，还不如跟着这位特立独行的教主NPC混。

但他的投诚好像价值也不太高，情报都提供不全……

好在萧长明也没想着一次交谈就能解决所有困惑。

“我知道你们玩家有自己的内部沟通渠道，”萧长明终于正面回应他，只是态度有些强硬，不容抗拒，“帮我留意玩家们的动向，既然名为召集令，那么大约也是为召集玩家所用，我要知道召集的结果，以及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这意思是，让自己做玩家里的二五仔？

谢柳没有纠结多久就答应下来：“好，玩家有群聊频道，我去潜水，说不定能听到点什么。”

说干就干，他见红缨蹲在原地无所事事，伸手一拉对方，两人一起开溜。

“教主，您忙，我和红缨妹子去给你打探消息。”

萧长明还算好说话，但萧长生实在恐怖，他有点受不了继续待在这个屋子里了。

“不必，你们留在这里，等影一他们回来我们继续上路。”

萧长明拒绝了他，然后望向萧长生：“长生，我们找个幽静的地方谈谈吧，趁影一他们还没回来，你想问什么尽可以问我，我也有些话要与你说。”

搓手手，提前为下一章心动，想让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很久了，30章了影卫都没长嘴，真可怜。

拍肩，下一章就让你好好诉诉苦撒撒娇（bushi

PS：周四了，我已经是榜单的奴隶了，这就来自己折磨自己蹲榜[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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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一个副本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