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忙。

“这他妈?”

邹彦生怕自己眼瞎,瞪大眼往街对面瞅,反复确认了什么,转头小心望纪归,表情迷茫两秒,又瞬间大彻大悟。

“不是……分手了早跟兄弟说啊,我就不跟别人信口雌黄了,我上次都把你俩吹得快去国外扯证了,怪尴尬的。”

纪归被这人吵得头疼:“别胡说,还没到那步。”

邹彦啊一声,看纪归神色如常,一瞬间不确定他说的是还没到分手,还是出国扯证那步。

“那个,”气氛太怪了,邹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打断。

“先别说话。”

“好的兄弟。”

纪归定定注视街对面,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个高档宴会所。

他刚打车过来的时候听司机随口说了句,说是哪家上市公司老董的儿子今天包了这里举行订婚仪式,只是行事颇为低调,没有请太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不然过来这一路怕是早被堵的水泄不通。

纪归回想,眼睁睁瞧见龚淮屿身边的女伴下车后,很是自然地挽上龚淮屿的手臂。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个西装革履一位套群翩然,好不般配。

嗡嗡。

空气这一刻化成了海水,翻涌而出,将纪归一点点包裹,转瞬被吞噬得彻底。

他什么都听不真切了,只有巨浪拍打,压迫胸口的冲击肿胀感,让人不过气。

纪归放在桌上的指尖微蜷,随即碰到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终于有一条他等了很久的回复。

—忙。

明晃晃的一个字。

回消息的人倒是体谅,不劳他动手指便能一眼看见消息内容。

“呃。”邹彦一瞥也看见了。

纪归给对方直接备注的是全名,那个小框里就标注了一条消息,虽然不知道经归之前发了什么过去,但连邹彦都能感觉的出对方的敷衍与冷淡。

原来还没分手啊。

纪归望着手机出神的模样瞧上去有些落寞,邹彦有感他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虽然失恋这种事邹彦没有体会过,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安慰人压根没有用,于是,他绞尽脑汁。

邹彦愤懑道:“这对狗男女!”

歘——

不料,纪归忽地起身,邹彦一惊,连前台店员也看了过来。

“小纪,你也觉得我说得很对是不是?”邹彦见他低头将手机收进包里要走,连忙紧跟着起身,义愤填膺地跟着人往外去。

“走!哥陪你捉奸!”

“我回家。”

邹彦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低头见纪归面容平淡,本是与平常无异,却从中品出了几分可怜。

半晌,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将门推开,揽着人肩往外面走:“走吧,我开车送你。”

停车到小区门口,纪归与邹彦道别后径直低头朝自家独栋走。

龚淮屿车多,他们家院子修建时专门多开辟了几个停车位,剩下的一点小地方就是纪归用来种花养草的,地方虽小,但纪归向来很会利用空间,他种了四季的花,平时都是自己一人打理,确保龚淮屿每天进出门的时候都能观赏到。

不过纪归很清楚,龚淮屿连一眼都舍不得施舍给这些明媚的事物,就像对待他一样。

现在已然入春有段时日,樱花盛开接近尾声,可他家今年的樱花开得晚些,此番按理说也该凋落得晚些,却不想到今日便已经落光,唯余地上那一整片粉花残海。

院内其他花开的也没去年好,是该请个护工来照看了。

纪归在包中翻找钥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思忖。

他站在门口,先是一只手翻寻,并未找到,又将双手放进去,越找越不耐,连浑身上下的每个口袋都翻了个遍,依旧不见钥匙的踪迹。

纪归将包猛地扔到地上,啪嗒一声,物件从中散落一地,他又开始头晕胸闷。

半晌,背靠冰冷大门,整个人缓缓往下滑去,将脸埋进膝盖。

明明今天也没做什么,可他却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疲惫。

恍惚间,好像有熟悉的脚步声。

他机械着抬眸朝院子外望,依稀辨认出视线内的身影——上衣白衬衫,下身浅色牛仔裤。

是第一次见面时,龚淮屿的装扮。

龚淮屿那时候干净清爽的模样实在是俊俏地入画,以致于,让纪归怦然心动,一眼便记了好多年。

-

飞机整整十二个小时,从苏黎世落地上海。

纪归呼吸到国内的第一口空气,觉得好像与瑞士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国内的八月可谓炎热至极,就好像进入了巨大的蒸笼,呼出的气息都能灼伤人。

月底大学开学报道,纪归与同来的朋友在上海停留两日调整好时差,便乘高铁一路往北,到达了南京。

纪归的朋友大他几岁,几年前在苏黎世毕业,此番来中国首要是公司公派出差,其次便是遵照纪归母亲的委托,将人安全送到学校。

纪归去年申请成功了母亲的母校D大,作为美术学院交换生入校。

上午报道完,中午就被学长学姐热情拉去系内的饭局,说是为了欢迎新同学,早早便布置好的。

纪归听闻过国内的劝酒文化,且他们点的大多都是自己没喝过的白酒,纪归人菜瘾大,几巡杯盏下来,脸颊已经有些泛红,在醉酒的边缘摇摆。

“小纪中文说得这么好,之前在国内呆过吗?”

纪归已经记下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问话的是班长,长得很高的男生,南京本地人。

“小学在国内上的,出国之后在家里都说的中文。”

纪归说到这儿,口袋手机恰好震动两下,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同他一路过来的朋友。

“我出去接个电话。”

有同学冲他举酒杯,笑他是不是要尿遁。纪归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就听班长说了句滚,让纪归慢慢来。

这个饭店装横典雅大气,内里多是单独的包间,隔音很好。

朋友打电话过来简单问候几句便挂断。

纪归不想理立马回包厢,便在走廊中低头乱晃,点开几位瑞士朋友发来的消息。这个时间苏黎世应该刚日出,怕是他们起床就向自己问候了。

一一用心回复完,纪归将页面刷新了几次,确定了母亲在他落地的这些天,并未单独发消息与他嘱咐些什么。

纪归也没失望,将手机收起,抬眸看自己晃悠到哪儿来了。

就见对面马路穿流不息,属于南京特有的复古式高楼大厦立于两侧。

他反应迟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出了饭店大门。

胃里涌起一阵酒气,纪归连忙捂住嘴,背靠墙蹲下缓劲。

不得不说,国内这白酒确实够毒辣,才三杯下肚就好像灌了几斤白啤一样,虽然这两者也没什么可比性。

纪归这么想着,抬手往脸上徐徐扇风,忽而听见脚步声。

他正奇怪这周遭车水马龙的,怎么好像就只有这阵脚步声格外清晰,目光无意识往前看,入眼是一双比直修长的腿。

喝了酒脑子不好使,但纪归能想象出,面前牛仔裤内包裹的一双长腿,会是怎样的形状与肌肉线条走向。

总之,这是一双很美的腿。

抬眸还未待看清,这道身影便径直擦过身旁,往饭店里走。

期间,纪归知道这双长腿的主人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这个酒鬼。

纪归后来想想,这应该算是他与龚准屿的初见,虽然他同龚淮屿提起时后者只说没印象。

不过也幸好他与龚淮屿的孽缘够深。从那天醉醺醺回宿舍后的第二天,两人又在校内篮球场上碰见,这才算是龚淮屿对他们初见的记忆。

纪归一直喜欢采风写生,他人瞧着瘦高,手劲却是常年背画材练出来的强大。

听同学说校内的蔷薇花如今开得极好,下午纪归便听话地拖着一大堆画材,在偌大的校园内穿梭乱逛。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斑驳散落一地。

经过篮球场时偏头往内看,场内观众不算多,吵闹声音却很大,好像是两队学院的人比赛起了冲突。

纪归没有吃瓜的好奇心,路过敞开的铁网门,目不斜视地拖着画具往前走。

也不知也谁骤然尖叫了一声,纪归被吓一跳,侧头望去,恰巧,迎面飞来一黑影。

他呆在原地,大脑在一瞬间空白,旋即,后脖颈一紧,一股力量将自己猛地往后拽!

这力道太大,纪归站不稳脚根,“哐啷”一声,画材连着他整个人向后倒。

余光中,只瞥见一道颀长身影立在了身前。

纪归眼睁睁看面前人将飞来的篮球轻松拦截下,托在手心,而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骨隐隐泛痛。

这痛感,纪归觉得还不如被篮球砸一下,反正一个是脸疼,一个是骨头疼,二选一的话,他情愿选择前者。

他从下往上看,就见那条熟悉的牛仔裤,以及面前人低头看废物一样淡漠的目光。

-

纪归隐约感受到怀中的包被人接过去,随即一双手拽着他站起来。

他低低咕咕地含糊着,还沉静在回忆中,“龚淮屿,你救球不救我……”

“说什么呢?”

“……”不是龚淮屿的声音。

纪归这才抬头看人。

见舒言烛一张脸都快贴到自己面上了,是真没听清自己方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眼里满是探究。

他不知道舒言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呆愣片刻,下意识道:“邹彦问我要你的号码。”

说完,怕舒言烛不知道这人,正想解释一下,就见后者很轻地拧了拧眉。

“你没给吧?那人说是你同学,我瞧着他脑子不太好使拒绝了。况且,我就快脱单了。”

纪归听到这一怔,但想想舒言烛前段时间好像隐约和自己透露过这方面的事,倒也没有很吃惊。

“那提前恭喜你了。”顿了一秒,还是很好奇,“那个人我认识吗?”

还未回话,纪归就感到后脖颈处被两只略带薄茧的指腹捏住,下一秒,整个人往后倒去——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这感觉倒是与方才回忆里的不谋而合,纪归迟钝地想着。

接着,他撞进了一个硬冷的脑膛。

“你又和他在一起?”

纪归没转头就听头顶传来低沉嗓音。他甚至还在想,龚淮屿不是和别人去宴会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旁边舒言烛见状,扶纪归的动作一顿,开口道:“龚少爷好久不见了,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连纪归的交友都要管吗?”

龚淮屿眯眼,“听闻许总昨晚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间灌酒,早上被送去洗胃,现在怕是还在医院,不去看看?”

舒言烛脸色蓦地一僵,半晌,看一眼依旧呆愣在龚淮屿怀中的纪归一眼,开口说句晚些联系,转身朝外走。

“你不是去宴……公司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龚淮屿低眉面色不虞,见怀中的纪归仍旧呆愣,拽了人手腕便往屋里走。

舒言烛:龚淮屿这个见人,我可爱善良美丽动人的龟龟会不会被家暴?/走一步回头看三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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