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野狼狈抬头，海水犹如高山死死压制在肩头，远处污染彻底消失，他心知肚明那两是时候该跑了。
哪怕两人早有约定，图章行也不会真为了他留下来抗衡其他三位。
甘野当然不会愚蠢到觉得图章行会遵守约定。
“我的好三哥，关键时刻还是得看你。”
白令传送到甘野手边时，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万事不知，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认为好欺负的弟弟反手拿他挡住攻击，他手背上的信仰图案瞬间形成实质，笼罩住他，替他挡下攻击。
残存海水剐蹭到甘野脸上，带下一大块皮肉。
顾不上查伤，甘野直接背上自己新到手的挡箭牌，踩住浪花从海里抽出数米长刀劈裂前方幻影，刀尖狠狠扎在缠住小腿的水母伞盖上，长刀瞬间化水，形成小型旋涡卷着水母沉入海底。
水母长长的飘带绞在一起，毒液腐蚀掉甘野裤管，在他小腿上留下闪电般淤青痕迹。
图章行抓了个空，站在战局外，目光冷凝：“甘野，把他还给我。”
“不要。”甘野直接拒绝，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保命符，疯了才把白令丢出去。
他很清楚，背上的家伙一旦丢出去，不说其他，图章行会立刻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个疯子绝对不会容忍他利用他的软肋。
“不帮我，我现在就让聂执吃了他！”
海水翻涌中，一个低沉男声喝令：“先抓老三。”
甘野本就是强弩之末，没白令替他挡住大部分攻击，他早败下阵，只等他们分配资源，现在多了个立场不明的图章行，还有个不知道潜藏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聂执，没人想延长争斗。
甘野往后退上一步，让背后的白令替他挡住攻击，不忘挑衅：“想得美，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三哥。”
“我帮你。”图章行放软嗓音，“你先到我这边来，我保护你。”
甘野挑起眉梢，笑道：“我不傻。”
“合作可以，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诚意？”甘野闷闷笑着摇头：“好哥哥，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他毫不留情掐住白令颈脖，把他当甩棍般抡散一簇浪花，贴近白令脸颊露齿一笑，看起来无辜又恶劣：“现在是你求我。”
图章行没有动，他也笑了，笑的漫不经心，尖锐指甲勾住手腕衣袖：“你为什么自己不吃了他？”
“我不吃脏东西。”彻底撕破脸，甘野不跟他客气，拇指紧掐白令血管，昏迷的青年被迫抬起伤痕累累的面颊：“不过聂执好像很喜欢。”
“聂执呢？”图章行很清楚甘野不会吃他们，不可控的唯有聂执，可聂执迟迟没有出现：“他走了？”
甘野没有回答，五指成爪抓碎了白令咽喉，趁他化雾按照本能回到领地前，将他控在手心，捏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滴，攥在手心，冷眼看图章行生生扯下衣袖。
“我说了，”他眉目冷冽，“是你在求我。”
“图章行！”
万丈高的连天海域结界破碎，图章行不再犹豫，径直打破结界，疯狂攻击隐藏在结界里的同类，眼眸彻底变成黑色：“甘野，你给我记住。”
“记着呢，”甘野尾音勾起，透着愉悦，像是在和情人低语呢喃：“随时欢迎。”
“灰塔的路认识吗？不认识我现在就可以给哥哥指路。”
“你还在这勾搭呢！命都要没了！”
侯文抓狂怒吼，结界一碎立刻飞跃进来，架起法阵替甘野挡住攻击，吼的声嘶力竭：“聂执呢？”
他不想回家被扒皮抽骨啊！
遭。
把这家伙忘了。
甘野笑容一僵，抬手做了个噤声手势，现场跟他串供：“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知道。”
侯文用力冷笑：“呵！”
有甘野赐福，侯文勾连大海没有丝毫障碍，法阵是一个比一个用的得心应手。
如果对面不是海神，他早开传送阵跑了。
“怎么办，结界破是破了，可我的传送阵还是在原地打转！”
甘野和他对视一会，眨了下眼，好笑又无语：“你看我干嘛，我也没办法。”
从头到尾，甘野只做了一件事：趁白令没注意在他身上弄了个标记。
他知道图章行肯定会来捡漏，所以看到白令独自过来时，甘野还是挺开心，甚至是有那么点幸灾乐祸，有了白令，就相当于有了个一次性爆发型打手。
尽管这个打手全场最想杀的是他。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会有事就行了，至于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你没办法？”侯文瞪的眼珠子快凸出来了，难以置信的画错了法阵图案，直接一脚踏空，眼疾手快巴拉住甘野的腿，才没整个人掉海里。
而那混账玩意居然连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怒从心中来：“我一定要事无巨细，一字不漏的告诉聂执！”
“哦？”甘野原本还在观望不远处一挑三的战局，闻言低头看他，温和一笑：“你确定吗？”
侯文刚爬到一半，一条腿还没上来，双手扒拉住法阵边缘，毫不犹豫回答：“确定！”
“噗通”
甘野若无其事收回脚，脚尖抹平法阵缺口，咬破手指上了最后一层封，驱动暗流卷住侯文往下拖，无数气泡追随而去。
“你可能忘了，这到底是谁的海域。”
一点亮光在缺口补齐前急速跳入，侯文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回荡在彻底封起的这小片观赏区：“你要死先把聂执给我！！！”
“不可能。”甘野踩灭光点，悠哉道：“他死都是我的。”
我死他也别活。
甘野蛮不讲理的想着。
图章行怕他跑，抽空罩了层结界在外围，对峙三人以为他要帮甘野跑，同时出手架起结界。
一下子，甘野免费得到四个热心群众帮他设的保护结界。
分明是盘中餐，却成了最闲最安全的那个。
外界打的昏天黑地，他丝毫不受影响，干脆盘腿坐在海面上观战，看的兴起还给吹上声不太标准的口哨，聊胜于无勉强能听个声儿。
攥住水珠的手指擦过脸颊，是疼的。
连带半干未干的衣服，蛰的皮肤撕裂般剧痛。
甘野单手揣兜里，食指勾勾幼兽软乎乎的下巴，难得有机会见聂执这样，毫无反手之力，他觉得稀罕，又不能当着众人面拿出来，告诉他们聂执就在这，并且陷入恢复期，短期内醒不过来。
真让他们看见聂执这样，只怕他们会立刻过来把他撕了。
他现在就希望，他们再打久一点，图章行一己之力拖住战局，等聂执恢复苏醒。
甘野失算了。
图章行很快只能一味防守，他为了白令取血净化污染，费力在白令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力量大不如前，一敌三落了下乘。
“加油！”甘野看着兴奋又着急，单腿撑起，想起自己在多重结界内，又重新坐回去，万分惋惜的叹气：“五哥，真不是我不想帮你，你看我现在也动不了，帮不上啊。”
好像跟他真有多担心他似的。
图章行满心只想活撕了他，阴狠扫过一眼，只当没听见，冷嘲：“难怪，是我们看走了眼。”
他和白令一再落下风，两个都算是折在甘野手里，全因他们大意，只看到甘野无欲无求，却忘了他能跟聂执厮混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是纯良性子。
先是言语引诱他，利用他对白令的在意，把重伤垂死的甘野接回海域，等他再露面，一切都不得不跟着甘野预设的那样走。
好心机。
图章行不禁想，他们这么多年能相安无事，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甘野就懒得跟他们计较。
“我不吃你。”甘野松了点手指，分神关注战局的同时，玩赖般单方面决定：“你看他都快输了，借你点力量给他，不过分吧。”
“甘野，不准你动他！”
图章行感觉到身上涌上来的力量，闪身到结界边，五指成爪瞬息间抓破两层结界，第三层结界在他指尖裂开无数道裂缝，面色狰狞，厉声警告。
“动了怎样？”
甘野不甘示弱顶回去，有恃无恐，眼神比他更冷：“图章行，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活！”
图章行恨声厉喝：“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强忍住撕碎他的冲动拍碎第三层结界，转身再度格挡住攻击。
“我尽量。”甘野不太在意这种报应类的事，横竖已经得罪死了，再得罪狠点，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于是他非常善解人意的给出答案：“如果今天以后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三哥也还在，我保证绝不出现在你两领地。”
但你两领地多大，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甘野毫无心理负担，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喜欢看打架？”
兽爪踩在甘野后肩，恢复正常的聂执维持类人大小的兽形，嘴边长胡须蹭过他后颈。
这时间不太对，甘野有点纳闷：“这么快？”
“嗯，有信徒在会快一点。”
聂执不想告诉甘野，他没有真的睡着，也听到了全部对话，只不过因为收取信仰不能给与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