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醒时的太阳还很烈,眼见快要放学,淡蓝的天上出现一抹夕阳,云是淡粉的。
大家都集中在操场,静静听着台上的总教官说话,也许是纪律不错,队形完整,没有加训话,总结了几句就匆匆散场。
谢浪青跟上余知行,两人顺路走靠近操场的路口去校门,而205的其他人也各自认好了谁和谁先吃饭,谁和谁先洗澡,安排妥当。
“逛完夜市再回家?”
谢浪青回了声“嗯”,走着走着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塞嘴里,正好路过垃圾桶,随手把糖纸扔进里面。
丢完糖纸,转头见余知行看了眼自己又目视前方,谢浪青想了想,手揣进兜里又拿出一颗糖。他拍了拍余知行。
“怎么?”
余知行回头看见谢浪青抬着的手心里有两颗粉色包装的糖。
“可以拿吗?”
“嗯。”
糖被谢浪青倒在余知行手心,他拿起一看,阿尔卑斯软糖。
“从家里带的吗?”
谢浪青摇摇头:“温畔林给的。”
余知行“哦”了一声,尾音拉的挺长。
学校不大,这段走完他们就到了校门口。依照昨天走过的路线,他们随意逛了两下,挑了几个菜品买完就走向夜市街头。
“你家往哪个方向?”
谢浪青指了马路对面的老小区:“那里。”
余知行定睛一看,他家也在那里,想起昨天他们反方向走,一直以来没听说过有其他路可以进小区,余知行转头又问谢浪青平时怎么回家。
“走路。”
“哪条路?”
谢浪青又指了另一个方向的大马路。
“过完马路对面有条巷子,能进对面小区。”
“哦——”
谢浪青接话:“你家也在对面?”
“对。”
谢浪青哼了一声:“走,我们抄近道。”
余知行还觉得挺有意思:“你怎么发现的那条巷子?”
谢浪青顿了几秒:“刚回来住的时候和家人闹别扭,一个人跑出来误打误撞发现的。
“一个人进这么深的巷子,你不怕吗?”
余知行看了眼前的深巷,跟上谢浪青。
“所以我找到了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半米宽的巷子,直至尽头的左手边,有个半掩的铁门,谢浪青推开铁门,跨过门前屹立的小木板,不忘回头看一眼余知行。
“进的来吗?”
“进的来。”
余知行稍微比这个拱门高一点,刚过额头,谢浪青才正好擦过拱门的高度,再加上有这个木板的阻拦,想要进去还得弯个大腰。
余知行先跨出腿,弯着腰钻进来,谢浪青牵着余知行的手,又拉着他小臂。
刚进门,余知行就拍了拍谢浪青拉着的手:“好了。”
话一进耳谢浪青就松开手:“嗯。”
“你家在哪区?”
“6区1号,你呢?”
“6区6号,邻居啊。”
谢浪青笑了笑:“很巧啊。”
街道宽的道路旁种着参天大树,两人靠着旧花园的围栏边走,从路中往天上看,能看见一片夕阳。
“浪青,明天早上顺路走吗?”
余知行往旁边一看,谢浪青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条小布丁叼在嘴里,再低头看看手里还有一个包装袋。
谢浪青抬眼收到他的视线,点点头。
“那我跟你走前门。”
“你不记得前门了吗?”
谢浪青拿着雪糕点点头:“很久没走了。”
两人绕了一圈才走到六七区,比起后门的花园和大榕树,六七区这块只有几颗果树,明显单调多了。
“明天见哦。”
谢浪青站在门口点头,也回应了一声。
“嗯,明天见。”
两人背对背回进门,各自琢磨着明天的安排。
“连你搬回去我都不知道,感情淡了。”
温畔林肩上挂着毛巾,脸颊变边的发丝滑落几滴水珠,坐在上铺的床边,时不时看邻床刚出浴的常译鸣。
“最后不是也告诉你了吗?”
“是啊,最后呢!”
温畔林稍微有点阴阳怪气,明明和常译鸣关系最好,他从外省转回来读书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一个最后才知道,能不闷吗。
“可我也有想你啊。”
温畔林擦着头发,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不敢看一眼邻床的人,脑袋里瞬间出现了一百万个为什么,和一堆乱字组成的回答。
最终憋出了一个字:“哦。”
常译鸣瞄了一眼身旁的温畔林,擦头发的动作没有刚才顺畅,反倒是显得僵硬了很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原本不想管发尾的温畔林这会背着常译鸣搓起毛巾。
“不想。”
“我好伤心啊。”
温畔林:“……”
常译鸣眼见卖惨法打不动温畔林,只好沉默下来一阵。
但不过一会,啪的一声门开了。
“有人吗?”
“有的,你们去洗吧。”
“行。”
下铺两人带着食堂的味道回宿舍,本就开了空调不通风的宿舍瞬间有一股食堂的菜味弥漫在空气中。
“食堂的味道好重。”
“没办法,食堂也开着空调,不通风。”
邱文谦留着上衣解释了两句:“先洗一步,再拖人就发霉了。”
这天气少一天不洗澡都要变成臭人了。温畔林摇摇头。
“畔林,出去走走?”
常译鸣叫了一声眼前人,温畔林稍微侧了个身看看他。
“好啊。”
天色褪暗不少,刚放学时天色亮粉艳红,过了几个小时就变成了清晰的渐变蓝,由深到浅。
两人步伐悠悠的走过学校的湖边,路过小树林,风一吹枝叶就随风飘起,树群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姨身体还好吗?”
常译鸣比温畔林高的不多,但想要看他目光得往下挪一点。
“应该很好吧。”
“阿姨她出远门了?”
“去旅行了。”
常译鸣想默声几秒,谁知温畔林说了下去。
“这有什么好聊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在那边过的怎样?那学校是不是管的很松?有没有掉过名?”
温畔林一下子给常译鸣抛了几个问题,打了个措不及防,常译鸣思考了几秒。
“过的还行,学校管的我能适应,说严也没有太严,说松也不太松。”
说到这里,常译鸣就不再回答。
“有你这个脑袋,无论到哪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吧。”
温畔林认真分析,一只手臂忽然靠在肩上,一旁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对我的期望太大了,畔林,你看,我还不是回来了。”
温畔林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什么。常译鸣见温畔林一副苦脸,拍了拍他的肩。
“能回来念这个学校很好啊,我留在外面,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家那边人呢?”
“吵架,打散了。”
温畔林默声了一阵,分离的太久,他不好意思问他家的情况。
“你一个人,适应吗?”
“短时间适应,待久了就不一定了。”
“你真坚强。”
“不对!”
“啊?”
两人靠在了乒乓球台边,常译鸣侧对温畔林,单手撑着身。
“我要是真坚强,就不会回来了。”
“那也是,不过你会回来,我挺开心的。”
“我也开心,又能天天烦你了。”
温畔林被常译鸣搂在身侧,不耐烦的温畔林直接推了一把。
“哎呀别挨着我,太闷了!”
常译鸣笑嘻嘻的松开他,这次也是没等他们反应,打了上课铃,原本还在操场附近的他们火速赶回教室。
“怎么没有预备铃啊!”
温畔林喘了口粗气,看了一眼身旁,不见常译鸣,他疑惑的转向身后,被吓了一跳。
一个背影雄壮的老师身穿西装,双手插兜,腋下还夹着卷起来的教案本,他背对着温畔林,和常译鸣面对面站着楼梯口。
“高二的?几班的啊?”
楼道里回响着老教师厚重的问候语,温畔林不知如何是好,只敢探个头去看常译鸣被这位老教师盘问原因。
“老师,我是高一五班的。”
老教师愣了一下:“啊?高一的啊!”
常译鸣点点头,老教师哦了两声,让了道,把常译鸣推走。
“去吧去吧,回班级吧。”
温畔林听见声起身,常译鸣跟在温畔林身后,一路默声。
“你看起来像高二的。”
常译鸣呆了一下:“……像吗?”
“身高非常像!”
温畔林很肯定,还往回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温畔林和常译鸣站一块是最好认的,他们两人的身高差最明显。温畔林站直了才正好到常译鸣耳根边,常译鸣也习惯了这身高差。
不过,“这跟高二哪像了?”
“你看起来比较听话?”
没等常译鸣想好,两人就到了教室门口,打开门,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眼睛有点疼。
一路上走廊光线昏暗,每个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到了班级,一推开门,凉气过身,班主任在台上讲话,原本就寂静的班级这会氛围更加尴尬了。
两个打了声“报告”进班,班主任简单总结了几句就坐回讲台的位子,安静的等着下课。
“你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住啊,咋了?”
温畔林看了常译鸣一眼,就自顾自画着自己的草稿本。
“那…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搬回来了?”
常译鸣点点头:“嗯,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话说了一半,常译鸣看着温畔林在草稿本上画了一个大乌龟。
温畔林也没管常译鸣说没说完,就回应了一声“嗯”,接着又在刚画的大乌龟壳上写了“常译鸣”,三个大字。
接着,又在大乌龟的右上角写了几个小字:王八历险记。
温畔林画完之后,自顾自的欣赏了几秒,才舍得翻下一页。
刚压好本子,刚要下笔的温畔林才察觉到身旁的气息,他往旁边一看,只见常译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本子,见温畔林转过头,他就扬了扬下巴。
“怎么不画了?”
温畔林回过身在本子顶上写了几个字,常译鸣凑近身一看:“仔细观察,哪个小动物更像你?”
温畔林合上本子,趴在课桌上。
“反正不是王八。”
“那王八上怎么写我名字?”
“带你去历险,你看王八多好。”
常译鸣摸不着头脑,他都这么说了,历险就历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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