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芳立马站了出来,责骂道:“你知道这瓶子多贵重吗?没轻没重的,做事也不肯用心,只知道掐尖要强,欺负下面人的东西。我看你这样不配在主子跟前伺候了,趁早出去为好。”她最烦云鸿捧高踩低的势利模样,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货色,整日里做那狐媚模样,一心想要贴上主子,照她看来主子早该打发了他才清净。
“小姐,奴才知罪,小姐见谅,奴才还没碰到匣子呢,奴才真不是有心的。”
信芳闻言心头火气,“啪”一个巴掌甩在云鸿脸上,打得云鸿一阵耳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红色指痕。
“你还敢有心?啪——”信芳一边说一边又翻手扇了云鸿一个耳光,“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小姐故意摔碎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诬陷你吗?
云鸿不敢再嘴硬了,立马磕头求饶,“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知道错了。”
“信芳别动手了,”沈君华漠然地看着云鸿,“你做事这么不小心,连我的叮嘱也听不进去,想来是有了旁的心思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如此不妨叫周叔替你在外头寻一门亲事,你去嫁人好了。”
“不——我不想嫁人,小姐您别让我走。”云鸿万万没有想到,只因一个小小的过错沈君华就要让他离开,她平日里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到了眼前突然变得这么冷漠绝情?
嫁人,犯了错的小厮被拉去配人,还能有什么好去处。他在芳华院里虽然是个奴才,可过的却是比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还舒坦的日子,这一去可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沈君华闭上双目不再看他,对着信芳摆了摆手,信芳立马会意,上前来拖住云鸿往外走。
“别闹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云鸿素日行事大方得体,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云鸿被信芳拖出门外,声嘶力竭地求饶,“小姐,大小姐,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我不想出去配人,我不要嫁人,我是来服侍大小姐的——”
满院子小厮都听见了他凄惨的叫声,纷纷跑出来好奇地打量。
“这是怎么了?”
“听着好像是他犯了错,信芳姐姐要拉他出去。”
“活该!”简仪听了啐了一口,心道果然天道好轮回,恶人有恶报,这下云深不必再受他欺辱了。
云青闻声也出来了,望着前一刻还春风得意的云鸿,此时已在挣扎中体面动得钗散发乱,满身尘土,不由地心惊肉跳。
不过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云鸿行事猖狂,在内院里拉帮结派打压下面的小厮,云深来了之后他更是被妒火迷了心窍,变本加厉起来,原是大小姐本来没多在意的一个小人物,他偏偏非跟他过不去,闹到大小姐都知道了,还不是自讨苦吃。
就算是大小姐再好性子,也不可能容忍云鸿一个奴才如此为所欲为。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云鸿得意了这么久,现在算是到头,往后终于轮到自己独领风骚了。想到这里云青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儿兔死狐悲的伤感也都烟消云散了,甚至不由窃喜起来。
云青幸灾乐祸地想:云鸿自己作死,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以后大小姐身边只剩下我了,还怕出不了头吗?
“散了散了,都看热闹不用干活儿了啊?”
云青拿出头等大侍子的威严来,把院子里看热闹的小厮们都哄散了。
素日里跟随云鸿的那一帮子跟班,一见他倒台了立马树倒猢狲散,犹豫一番凑到云青来示好。
“云青哥,我们过去对您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啊,我们过去跟着他混,也是没办法。”
“我早就看出云青哥沉稳大方,又是出身良家的公子哥儿,比他强多了。”
“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我们都您他马首是瞻。”
他们这番拍马屁的话,令云青十分受用,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好话呢。
他虽然和云鸿地位相同,但因为性子沉稳些,每每都被脾气火爆的云鸿压上一头,底下这些小的也都只围着云鸿打转,叫他颇为憋屈,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什么话,什么马首是瞻的,学了几个成语就拿出来显摆。”云青不忘矜持,谨慎地说:“我们都是奴才,只管伺候好主子就是了,你们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才好。”
“是。”
周平处理完云鸿的事情,便会芳华院来向沈君华汇报后续情况。
“小姐打发了他,真是明智之举,似他这等跋扈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待在小姐身边。”
沈君华刚吃过晚饭,歪在贵妃榻上看闲书,闻言微微颔首,“嗯,先头他虽争强好胜但也算有分寸,近来太过嚣张,连我也看不下去了。”
“眼下他走了,空出来这个缺,小姐看还要再选人进来吗?”
“不必去外头选人那么麻烦了,”沈君华说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眼睛也微微眯起,“我心里头有个人选了,就叫云深顶了他的空缺吧!”
“云深?!”周平有些意外,“可他年纪还小,也没什么伺候主子的经验……”
“不用说了,没经验也可以学啊,就这么定了。”她都给他起名叫云深了,不把他调到身边来,岂非辜负了这个名字。
“是。”周平不再执意相劝,沈君华一向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云深这孩子的运气真是不错,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合了小姐的眼缘,能得小姐如此青眼相加。大小姐早慧过人,自小便于寻常孩童不一样,身上有一种疏离感,跟谁都亲近不起来,哪怕他是看着她长大的,有时候也会觉得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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