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隐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响,他侧身躲开。
余光看到是一个瓷瓶时,他心中一动,伸手一抓,瓶子就到手中。
抓住瓷瓶后,虞隐回头看了贺元一眼。这瓶子和之前他从那一高一矮两个修士身上搜到的瓶子一样。
莫非是贺元用来装药的?
虞隐想着便拔掉瓶塞,果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
那边贺元扔出瓶子后,就后悔起来。这个瓶子,他怎么就扔出去了。
他因为落败,心中愤恨交加,想虽然服了药,但还是输了,一时失去了理智,才用药瓶去砸虞隐。
如今见虞隐不仅接住了瓶子,把将之打开,贺元心里迅速升起了恐惧之情。
如果被虞隐发现,如果事情泄露……贺元越想越怕。
他今日已经落败,若是再被、被知道他在一气之中,竟然扔掉了药瓶,那他的下场……
贺元想到无意中之前见到的场景,顾不得自身的伤势,连忙冲下台,挤开人群,朝虞隐走去。
他边走边冲虞隐喊:“你还我!快还我!”
见他着急的样子,虞隐便知道他是个鲁莽之人。刚才扔掉的时候不考虑后果,现在到慌了。
趁着贺元还没有过来,虞隐假装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他说着,把瓶子里的药倒在了左手掌心里。
贺元见状更是惊慌,他连忙提高声音喊:“别倒出来!”
但是刚说出“别倒”俩字,贺元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容易让周边修士注意到,于是“出来”俩字,他又硬生生地压低声音憋了回去。
这下子,他这一声不伦不类,反而被一些修士注意到了。
见有修士往这边看,贺元又慌又怕,生怕虞隐被谁拦着,问他怎么回事。
索性虞隐性格谨慎,他知道这药物被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以前他比赛结束后,总会有些修士前来打招呼,这次有部分修士被天元门的弟子绊住了,现在还没过来,但保不齐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他见贺元阻止,便顺水推舟,把小药丸又倒进瓶子里,冲贺元说道:“不就是一些辟谷丹吗,瞧你稀罕的。既然这么稀罕,你刚才干嘛耍脾气扔啊。”
说着,虞隐把瓶塞盖好,用右手扔给了贺元。
贺元连忙接住药瓶,他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轻松感。
此时他离虞隐尚有几步,听虞隐说只是寻常的辟谷丹。贺元心中一方面放心,这药没被人发现;一方面又觉得虞隐没见识,不认识好东西。
他有心想讽刺虞隐两句,但怕节外生枝,便冷哼一声,把药瓶小心地收好。
贺元收好了药瓶,想到他刚才是为泄愤才扔掉,现在又赶过来收好瓶子,这种行为总归不好看。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比赛落败,又做出这些举动,面子都丢尽了。
如今不仅辛苦积攒的威望没了,连回去后的前途都不知道要怎么算。
而如今虞隐获胜,贺元看着虞隐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上一阵青白,觉得自己顿时矮了几分。
他再站不下去,直接掉头走人。
看着贺元离开的背影,虞隐的左手掌心悄悄地动了动,感受到了夹在指缝中的小药丸,他眼里流露出一丝调皮的光。
刚才把药倒进药瓶的时候,他顺势留下了几粒藏在指缝里,然后用误以为是辟谷丹来迷惑贺元,贺元果然上当。
刚刚虞隐还想趁机问贺元乾真宗弟子下落。
那些弟子是贺元亲手抓的,里面的内情,他再清楚不过。
但话到嘴边,虞隐深知现在不是时候,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便没有问。
这时恰好有修士来找虞隐道喜,虞隐微笑着同那修士说话。他手掌微微一动,这几粒药丸就留在了储物戒指里。
这修士是位散修,觉得虞隐挫了那些宗门大派的锐气。有一个修士来,第二个第三个前来道喜的修士也就来了。虞隐一下子就忙了起来,应付了好一会儿。
见虞隐被人团团围住,观战台上的魔羽感叹道:“虞公子真是后生可畏。”
他说完,悄悄瞥了康玄庭,见他家尊主嘴角流露着隐约的笑意,魔羽便又道:“这一战,虞公子就打响了名头。”
“只是一场寻常比赛,又不是魁首之争。”康玄庭轻飘飘说着,转身离去。
魔羽看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腹诽,既然是一场寻常比赛,虞隐和魔修是八竿子打不着,那你为何又特意来观看。就看吧,还来看全程!
那贺元还是天元门最近的新秀呢,天元门掌门也没来看比赛。
心中虽然这样想,魔羽脸上可不敢露出分毫,他连忙跟上康玄庭的脚步。
走下观战台时,他和康玄庭都路过一个正在打扫的灰衣小仆。魔羽瞥了那小仆一眼,便掠过了他。
他对康玄庭传音道:“尊主,这个人要如何处理。”
“一个小虫子罢了,无须理睬。”康玄庭道。
魔羽应了,他回头看了那小仆一眼,见那里只剩下一把扫帚,人已经不见了。
魔羽撇撇嘴,连收尾工作做不好,还留下这么个破绽。
那灰衣小仆离开了试炼大会的会场,一路躲躲藏藏地走着,路过几条巷子,进了一处宅院的后门。
进去后,他径直走进一间侧房。
那屋子光线昏暗,帘后有一人,正坐在蒲团上打坐。
灰衣小仆连忙对那人恭敬地行礼:“主人,我按照你的吩咐,去看了贺元的比赛。”
那人过了一会儿才道:“如何。”
灰衣小仆小心翼翼地道:“输了。”他边说,便抬眼偷视那人,生怕那人发怒。但隔着帘子,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一来,他心中更是忐忑,连忙又接着道:“我还发现,凛焰魔尊康玄庭看了这场比赛。”
“哦?”那人似是有些感兴趣。
灰衣小仆忙道:“主人不必担心,因为贺元落败,康玄庭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这么说,贺元输得好?”那人哼了一声。
灰衣小仆心中惊慌,低下头不敢说话。
“还有什么事?”那人又问。
灰衣小仆想了想,他谨慎地选着用词,说道:“贺元败了之后气不过,便把一个东西砸向了他的对手。离得远,我又在注意康玄庭,便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贺元很快就要了回去。”
他说完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因为他撒谎了。他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但这东西牵扯甚大,他不敢说实话。
他说完后,帘子后没了动静,灰衣小仆动也不敢动。
停了半晌,他才听到帘后那人道:“下去吧。”
灰衣小仆如释重负,赶紧躬身告退。
小仆走后,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慢慢道:“果然是输得好。”
虞隐告别那些道贺的修士之后,便去了隔壁元婴期的赛场。丁兴川的比赛还未结束,徐彥辰正在观看。
虞隐找到徐彥辰,对他耳语道:“那药,我有新发现。”
徐彥辰警惕地看看四周,才小声对虞隐说:“回去再说。”
虞隐点点头。
此时丁兴川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徐彥辰和虞隐便跟着周围叫好的修士,顺势喝了声彩。
丁兴川这一场打得也较为吃力,幸好最后还赢了。他下台后,虞隐注意到他胳膊上受了伤,便拿出伤药给丁兴川。
丁兴川接过药,挽起袖子,边抹药边感叹道:“这一场打得,=累死我了。”
他说话时,对手恰好经过他身边。
那对手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散修,他立马对丁兴川呛道:“我这输的人都没说什么,你赢了还嫌累。”
他二人这么两句一说,听着就有些不对付。徐彥辰和虞隐怕他们起冲突,连忙去劝。
结果反倒是他们多想了。
丁兴川和他的对手都是直脾气人,要的是棋逢对手,谁也没在乎输赢。他们三言两语,便定下了下次再来必过的约定。
徐彥辰和虞隐看得目瞪口呆,等那修士走后,虞隐对丁兴川竖了竖大拇指:“兄弟,怪不得你交友遍天下,就是这么认识的吧。”
丁兴川豪爽一笑:“那可不,他修为其实和我不相上下,我能赢纯属侥幸,再比过就不一定了。”
他又看向徐彥辰:“这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指不定下次我的对手就是你了。”
徐彥辰和他们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开玩笑,他对丁兴川道:“要不要赛前先比一场。”
丁兴川忙摆手:“那可不行,这不符合大赛规定。”
三人说着,便离开了赛场。丁兴川被挑了话头,又感叹道:“刚才虞隐还真说对了,我好多朋友都是通过切磋认识的,包括你们上次见过的封一木也是。别看他家伙精通医道,他的修为也很高深,又善于用毒用药,我和他打还真得留心。”
听他提到封一木,虞隐和徐彥辰对视一眼。
等到回到客栈,四周无人时 ,虞隐便对丁兴川说:“我们又要去拜见封道友了。”
丁兴川虽说是个直性子,但他瞬间领会到了虞隐的意思:“怎么,上次的事情有进展了?”
虞隐便把他和贺元比赛,发现贺元也服药的事情告诉了丁兴川和徐彥辰。
他特别强调,通过贺元的表现来看,药物效果比陆泽星要强,而且造成的伤害也低。
丁兴川听了有些震惊:“难道这药经过改良了?”
“我也是这样怀疑。”虞隐说道。
丁兴川当即就提议现在就去找封一木。
但徐彥辰拦住了他:“现在还不能去,不是时候。”
他一说,虞隐便明白了,现在的确不能去,太快了。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仍不知道真相如何。但他们都能猜到,这背后是个阴谋。
目前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从乾真宗弟子被抓,而乾真宗却没有行动来看,他们无法确定,乾真宗是不是也牵连在内。
虽然能感觉到,现在他们三人的行径还没有被人发现,但行事谨慎为妙。
贺元把装着药的砸向虞隐,虞隐打开倒出了药,这事情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
虽然虞隐当时用辟谷丹搪塞了过去,但若是他即刻去见一位精通药物的医师,难免被有心人进行联想。
三人便决定,隔个一两日再去找封一木。
就在这时,虞隐忽听店小二敲门道:“虞公子,有你的信。”
虞隐顿时纳闷起来,他认识的人都会直接把信件传到他这里来,谁会放到客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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