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器?!
怎么会……
一种微妙的荒谬感涌上,让谢呈的脊背冒出阵阵冷汗。
南岸朝不会骗他,这一点谢呈敢肯定。
若九问鼎宗主没有瞒着南岸朝,所言属实,那梦中的方寸镜是什么东西?
他所知道的未来是真的未来吗,还是有谁在操控着这一切,想要将他引去苍琅秘境。
或者说……梦中的一切都是他操劳过度臆想出来的。
谢呈冷静下来,反复回忆梦中所发生的事。
一旁的南岸朝望着沉默下来的谢呈,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轻声询问:“小呈是从哪里得知了秘境会有神器现世的消息吗?”
“我……”谢呈刚发出一个音节,便立马停住。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南岸朝,欲言又止。
南岸朝也不急,目光温和地等待对方开口。
迎着他温柔的目光,谢呈整理了一会乱糟糟的思绪,嗓音低哑神色不明:“我只听说那面镜子是神器,能穿越过去窥见未来并未提及‘拨反正’。”
南岸朝闻言停顿片刻,而后肯定摇头:“小呈有所不知,神器现世无论身处何地,必然会天降异象,自古至今无一例外。父亲过说,‘神器不会再在云洲现世’,据说是……天道对云洲的惩罚,所以苍琅秘境的镜子不可能是神器。此外,小呈所说的穿越过去,这与父亲的预言并无不同,都是回到过去。”
“不对。”谢呈摇头,“重点在‘乱轮回,却拨反正’,而我所得知的消息是只能回到过去,无法‘乱轮回’,它们的用处不一样,虽然意思相差无几。”
“普天之下不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灵器存在,你我所掌握的消息其中一个可能是假的。”南岸朝若有所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有人仿造了一个拙劣的赝品来干扰我们的思维。”谢呈道。
南岸朝神色未变,眉间依旧挂着几分愁容,对谢呈的话不甚在意:“不管是谁的消息为假,镜子的用处都没有太大变化,小呈何必纠结此事。无论是仿造的赝品还是真品,都不是真正的神器,我们只需要知道有一面镜子可以‘穿越过去’。”
谢呈漆黑如墨的眼珠盯着那双盛满温和气息的眸子许久未语,面无表情的面孔让他周身的气息多了几分冷漠。
就着谢呈冷漠的目光南岸朝平静地吐出一句话;“它,只是一个,邪物。”
“神器不会在云洲现世。”
“……”
神器不会在云洲现世,顾林安的方寸镜不是神器。
那就是梦中九问鼎参与了此次问道,拿到了乱轮回的镜子。
五年后,顾林安进入苍琅秘境,又拿到了所谓的神器“方寸镜”。
这两面镜子谁是仿制的替身?
单凭用处来说,方寸镜好像才是那个替身。
问题来了,这样一个乱轮回的邪物为什么会存在?
是谁制作了它,用来干什么?
谢呈闭了闭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深陷在了棋盘中,成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只静静等待主人拨动他。
久违的,谢呈胸间升起了一股怒意,被当作棋子的愤怒。
谢呈平复下心情,抬眼再次直视南岸朝:“九问鼎要用这面镜子干什么?”
梦中,九问鼎一直都很平静,无论是顾林安这个天才问世还是神器被人收服。九问鼎一直没有表示,别说恭喜,就连嫉妒都不曾存在,像是在暗处蛰伏着密谋惊天诡计,编织无形的大网将云洲所有人卷入其中。
南岸朝并不知道谢呈在想什么,只见他低低一笑,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谢呈,声线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愉悦,轻声说:“九问鼎自开创以来一直遵循宗门教诲,小呈觉得九问鼎要做什么?”
他觉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他觉得那必定是没安好心。
谢呈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南大少主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九问鼎想要干什么。”
南岸朝轻啊了声,恍然大悟:“小呈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加入九问鼎吗?当九问鼎少主肚子里的蛔虫。”
“……”
“别贫嘴。”谢呈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见他如此执着,南岸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是为难:“小呈,虽然我们关系匪浅。但这好歹是宗门秘辛,这么说给你听不太好,总要给九问鼎留几分面子。”
他意有所指,怕谢呈不明白还补充道,“小呈想要知道具体的事怎么说也要是九问鼎的人,不说是弟子,亲属还是要算的。”
原本谢呈还很认真地听着,眼见南岸朝越说越偏,他脸上都不由得挂上了笑意。
谢呈似笑非笑,挑眉:“亲属?”
南岸朝点头。
谢呈嘴边的笑容更加浓郁,他抬手抚上南岸朝的脸庞,眸子里盛满了戏谑。
细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南岸朝的皮肤。
望着这张放大的艳丽面孔,南岸朝微微失神。
谢呈笑着踮起脚,微微抬起下颌。
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
南岸朝微微瞪大瞳孔,眼底的柔和被震惊所替代。
谢呈笑意更盛,仰着头加深了这个吻。
柔软的唇瓣相贴,南岸朝扣住谢呈纤细的腰肢低头加深这个吻,沉溺其间。
谢呈没放过他闭眼前一闪而过的挣扎。
啊……
得逞的心思一闪而过,谢呈内心的柔软很快被取代,恶劣的心绪涌上心头。
九问鼎少主,你好像,违背了教诲。
不一会,谢呈缓不过气来一把推开了南岸朝,原本白皙的双颊染上一层桃粉,眼角泛红眸中盛着丝丝水雾,被吮吸得艳红的嘴唇覆着一层水光。
罪魁祸首面上带着愧疚,南岸朝轻轻碰了一下谢呈的嘴唇,声音嘶哑:“我错了。”
谢呈一把拍开他的手,停止让他越揉越红。
他冷笑:“我会信?”
南岸朝哑口无言。
“那你……”
“九问鼎要这面镜子干什么?”谢呈不耐烦地问。
南岸朝没法,叹了一口气:“我们要用这面镜子祭祀。”
用一面能“乱轮回”的镜子祭祀,这怎么想都不像是正道能做出来的事。
谢呈狐疑地望向南岸朝,那眼神像是在问你没骗我?
被这么一看,南岸朝更加无奈。
左右都要走向一个结局,告诉谢呈也无妨。
“这面镜子能照出旧时过往,我们要拿到它,为神灵翻案,为他正名。”说着,南岸朝面上不由得露出期待的神色。
“到时候九问鼎会邀请云洲所有仙门前往观赏祭祀仪式。”南岸朝笑着说,“小呈会来吗?”
听完这番话谢呈陷入了回忆里。
梦中是没有这一遭的,至少在顾林安的故事里没有发生这事。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谢呈不动声色地询问。
南岸朝歪头,眉尖未动,眼神中透着一丝犹疑。片刻之后,他嘴唇轻启,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道:“这个不能确定,要看父亲能不能启动镜子。毕竟那面镜子听着就不像是好东西,父亲再神通也无法保证一月之内找到破解之法。”
谢呈若有所悟地点头。
这样看来,那个梦完全是不能信的。
至少关于顾林安机缘这方面是全假。
想到这里,谢呈对顾林安更加不屑,这等废物哪里值得他上心,当个沙包都嫌容易玩死。
不过这方寸镜……
谢呈心思活络起来。
一面窥探过去的镜子,怎么就值得九问鼎少主出马呢。
别的不提,九问鼎实在算不得清白。
谢呈冲南岸朝挑眉,笑而不语。
南岸朝无辜地望着他。
“行了,我们晚上见。”谢呈笑眯眯地摆摆手转身离开,背影纤瘦毫不留念。
直到谢呈的背影彻底消失南岸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
他垂眸扫了一眼身上的祭祀服,五指微动。
良久,南岸朝轻叹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痛苦。
-
在谢呈和南岸朝叙旧的间隙,谢寒霜早就从议事厅回到了偏院。
偏院是苍琅宗安排的,院子很简陋,因着只是偶尔一用,所以里面只有最基本的器具,比不得自己家里舒坦。
对于修士,这都是身外之物,住树上都无所谓更别提这院子能遮风挡雨。
谢呈一回到下榻的偏院,人还没踏入院子,声音就先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顾林安拖出来。”谢呈冷声道。
赵劲,这位从谢呈刚出生就开始伺候的侍卫,一听到家主吩咐都没等到大小姐发话,二话不说就把顾林安带到院子里,扔在了谢呈面前。
谢寒霜:“。”
谢寒霜平静地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顾林安,又瞥了一眼高高在上坐在一旁被伺候的谢呈。
她长舒一口气,倚在梁柱上准备看好戏。
谢呈自然地抿了一口赵劲斟好的温茶,轻描淡写道:“先抽五十鞭助助兴,这魔族在谢氏安稳地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也没受什么刑,可不能让魔族这么好过啊。”
赵劲:“是!”
说罢,接过谢呈的黑色蛇皮鞭。赵劲身形魁梧人高马大,光是往边上一站就顶两个谢呈。
每走一步,地上的沙砾石块都要抖一抖。
“家主……小的……不是魔族……”眼见着赵劲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顾林安心里不住恐慌。
谢呈似笑非笑,语气不容置喙:“你是魔族。”
“我……”顾林安的声音被锁在咽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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