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戈、蒋、薛大为感动,有什么能比老大肯定自己的能力更让鬼感动的呢?三位冥界重臣齐齐躬身,声音铿锵有力:“谢陛下信任!”这一刻,殿内烛火似乎都因这份君臣相得的氛围而明亮了几分。
首席判官、四方鬼王、十殿阎罗,都是冥界的高层,若不是因为能力出众,又是容姜信任的心腹,哪里能做到这个位置呢?司戈执掌冥界律令,铁面无私;蒋镇守第一殿,明察秋毫;薛掌管轮回转生,一丝不苟。每一位都是历经重重考验,从万千鬼卒中脱颖而出,才得以站在如今的位置。
对于司戈、蒋还有薛三个,是最早追随容姜的一批鬼,可以说是得到容姜的充分信任的。当年的旧地府各方势力割据,是容姜以一己之力平定混乱,重建秩序。他们亲眼见证过陛下如何以雷霆手段肃清叛逆,又如何以怀柔政策安抚众生,最终赢得万鬼敬仰。
容姜莞尔一笑,如春风化雨,驱散了殿内几分肃穆之气:“孤在人间还有事未了,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她的目光扫过三位重臣,“尤其是蒋,茶音送去的那个鬼魂,务必仔细审问。若有需要,可调动冥狱刑官协助。”
“为陛下效忠,是臣分内之事!”三位再次齐声应道。
“你们都回去处理各自手头的事吧。”容姜轻轻挥手。
“是!”司戈、蒋、薛领命,躬身退出大殿。直到沉重的殿门在身后闭合,三鬼才直起身,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随即化作三道流光各自离去。
容姜优雅地起身,月华裙摆如流水般拂过玉阶,她准备离开冥界了。却见蔓华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手指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陛下,您还要在人间待上一段时日嘛?您把蔓华也带去吧?蔓华可以服侍您呢!”她抬起小脸,眼中满是期待,“人间太阳那么大,蔓华可以为您撑伞;人间尘土多,蔓华可以为您拂尘...”
“孤不会在人间待很久。”容姜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了,“蔓华,你就好好待在冥界,协助蔓萝处理宫内事务。”蔓萝是蔓华的姐姐,性格沉稳,是罗酆宫的内侍总管。
被拒绝之后的蔓华顿时蔫了下来,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她要大哭,哼!蔓华本是忘川河畔的一株曼珠沙华,化形不到百年,性格天真烂漫。她刚化形就遇见了容姜,正是雏鸟心态,把容姜看得比谁都重要。每次陛下离开冥界,她都要难过好一阵子。
“那好吧!”蔓华把哀怨的小眼神收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说:“陛下!蔓华又给陛下新做了一条裙子,陛下在人间可以穿新裙子的!”她献宝似的双手一展,一套如火的罗裙出现在手中。花瓣一样柔软的布料轻盈无比,在幽冥烛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裙摆用金线绣着几朵曼珠沙华,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花香。
蔓华小朋友表示,裙子在,她也在。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容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容姜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一挥手,把那套衣服收了起来:“有心了。”她顿了顿,又道:“孤不在时,好生修炼,莫要贪玩。”
“蔓华明白!”小姑娘用力点头,脸上重新绽放笑容。
容姜不再多言,身形渐渐淡去,如月光消散于黎明。下一刻,她已经回到了人间。
还是去冥界的那个位置,地上还有被容姜施了幻术隐藏的一副鬼骨。彼时,天未亮,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长勺城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早起的鸟儿偶尔发出几声啼鸣。
容姜素手一挥,撤去幻术,露出那堆骨头。这就是把长勺城搞得人心惶惶的元凶留下来的东西,罪魁祸首她已经带回冥界。那么这堆鬼骨,就当是给长勺个交待吧。
想起先前还交待过九雅手下留情,自己倒是带回去一堆骨头。容姜摇头轻笑,对着那堆鬼骨遥遥一点,幽冥之力流转,那骨便迅速附上一层薄薄的皮肉,看起来似乎又是画皮鬼的模样了。新生的“皮肉”苍白如纸,双眼空洞,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满意地看着“画皮鬼”呲牙咧嘴的模样,这堆鬼骨被容姜施加了幻术,又被赋予画皮鬼的部分意识。就算是那常寂自己看见,估计还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足够以假乱真,给长勺百姓一个交代了。
“走了。”容姜轻声道,转身向着客栈方向走去。
画皮鬼动作僵硬地跟在身后,它的形象可怖,可是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这是容姜施下的另一层幻术,唯有修行之人或特定条件下,才能窥见其真容。
容姜按照约定,悠闲地回客栈。她遇见了画皮鬼,九雅三个自然是碰不到的。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声,早起的摊贩开始摆放货物,空气中飘着早餐的香气。
结果容姜在客栈等到天亮,并没有见到那三个魔回来。她在窗前坐下,沏了一壶清茶,看着窗外天色由靛蓝转为明亮。晨曦透过窗棂,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幕正在慢慢散去,天际晕染上一抹幽幽的蓝色。容姜喝了一杯茶之后,还没见到半个魔影,不禁略疑惑,这三个魔干什么去了?难不成人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他们流连忘返?
可是放出神识后,容姜发现,九雅三个的魔息还是在城内没错,而且正在移动中。然而,移动的方向与客栈相反。最后,三个魔的气息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那个地方,似乎是长勺的衙门?容姜微微蹙眉。别问容姜为什么知道那是衙门,很简单,气息不一样。古代的衙门就跟现在的警察局一样,不管是不是存在个别**现象,都是浩然正气一般的存在,和别的地方气息不一样。那种集法律、权威、民望于一身的特殊气场,修行之人很容易分辨。
说好的找怪物,你们跑衙门干什么?容姜表示不想讲话。她轻抚额头,这群魔做事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容姜本来想着,等天亮也许他们会回来,结果,太阳都出来了,那三个魔还没有挪窝的动静。她放下茶杯,决定再等一炷香时间,若还不回来,便去衙门看看这三个活宝又在搞什么名堂。
话分两头,再说九雅晚上的经历。
和容姜分开之后,九雅一个人走在黑黝黝的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只有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不时地再吹股小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那氛围感,真的是绝了,妥妥的恐怖片即视感。九雅忍不住抱了抱手臂,虽说她是魔尊,但怕黑这个毛病是从小落下的,改不了。
走完了了几条街,九雅百无聊赖地迈着轻松的步伐,准备向下一条街前进。这条街更加偏僻,两旁都是高墙大院,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宅邸。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
树影招摇,朦朦胧胧的,九雅突然看到一道血痕,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长长的,一直拖行到最近的一个小巷里。那血迹新鲜得很,还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九雅大喜,好的,天选之子就是她九雅本人了!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但是由于天黑,比较怂又怕黑的九雅同志,果断地抽出腰间的昆吾刀。刀身出鞘时发出一声轻吟,在夜色中流转着赤色的光芒。一手持刀,一手提着裙摆,极有安全感地就往小巷冲,结果人跑到一半,刹车了。
她5.0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没有皮的人血淋淋地倚在墙上,一双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对上九雅。那眼睛因为失去了眼皮的遮盖,显得格外凸出,里面盛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血人的胸口还破了一个洞,心脏已经不翼而飞,只是这个人似乎还有气儿,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嘴巴张了张,“嗬、嗬。”
大概是因为伤势过于严重,只能发出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字眼。全身的皮都没了,心也没了,还能有口气,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他想说,杀了我吧,这样实在是太痛了。
好吧,这个样子,更吓人了。说实话,一个人没了皮,比身上多种伤痕纵横交错更为恐怖。而且,没了一层皮,浑身的血肉都暴露空气中,稍微一动,就有鲜血流出,以及小块的血肉掉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九雅同志亲自诛杀过叛臣,可是诛杀叛臣,也不会用极为残忍的方法亲自诛杀对方。她没有亲眼见过很多种残酷死法,像是这个血人的形象,九雅还是第一次看见。漆黑的夜,树影婆娑,微风飒飒,又有个一定会被和谐的形象。
略微玻璃心的魔尊阁下,忍不住惊叫出声。这声惊叫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正好走到附近的黎岳和白虞,听到九雅的声音,以为尊上遇到了危险,赶紧冲了过来。两个魔见到自家尊上神色惊恐,以为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即召唤出自己的武器,冲上去不由分说地把那个血人砍得稀碎。
原先好歹是一个人形,被这一通乱砍,直接成了一滩肉泥。血肉飞溅,染红了巷子的墙壁地面。
九雅:不让他们俩跟着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好家伙,她什么还没说呢,那个血人直接没了。她扶着额头,无奈地看着两个忠心耿耿却过于冲动的下属。
“小姐,您没事吧?”白虞紧张地问道,双剑还滴着血,脸上却满是关切。
九雅强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我能有什么事啊?”她怂,不代表她真的会怕一个血人啊!而且,刚才那个血人还喘气呢,虽然都成那个样子了,但是被他们这一通猛于虎的操作,直接凉凉了。这下好了,唯一的线索也没了。
白虞、黎岳表示,这是例行询问。两个魔将收起武器,面面相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你们遇见那个怪物了吗?”九雅问道,试图挽回一些局面。
黎岳摇了摇头,“小姐,属下并未遇见那所谓的怪物。”
“我也没有。”白虞说,小心地擦去剑上的血迹。
“难道是我们跟那个剥皮怪物擦肩而过?”九雅睁大眼睛,看着地上那滩不成形的血肉,忽然觉得今晚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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