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强烈抗议,捂着嘴笑两声就麻溜跑路。
冯思思认命般踢了一脚门,转身垂头丧气的看了秦尚一眼,表情幽怨到仿若他欠她钱一般。
“看什么看,还不是怪你白天哄祖母那几句话,让她以为你我二人尚有回转余地。”秦尚毫不讲理说。
冯思思也没跟他计较,径直走向床头柜翻找起来。
“哎,奇怪,明明上回还见在这,被豆蔻给扔哪去了……”
翻找半天,她终于惊喜叫道:“找着了!”
秦尚不明所以,下一秒就见冯思思猛然转过身,手中持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一边将刀刃从金制的刀鞘中缓缓抽出,一边笑嘻嘻朝他走来。
场面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秦尚假装镇定,字字铿锵:“你想干嘛!”
“干嘛?把你阉了呗干嘛。”冯思思脱口而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她还真不敢。
走过去后,冯思思一把薅住秦尚身上的绳子,拿出匕首一点一点割。
秦尚看出她的意图,也就没再乱动,十分识相的吱都没吱一声。
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割开绳子丝络,持匕首的少女表情认真,嘴唇微微嘟着,虽然能感觉到她有点不耐烦,但手下的动作未曾停下。
冯思思暗自撇嘴,心想你祖母还是你祖母,知道自己孙子好歹习过武不好对付,捆完人绳子都干脆打的死结。
老太太也不仔细想想,捆那么结实就算送进来了他俩又能干嘛?
……不对……绳子……好像不仅可以,还是很刺激的那种可以……
冯思思摇了摇头,将邪恶想法从脑子里晃出来,正好最后绳子最后一点也被割开,她将匕首收好,“成了,你自个儿慢慢绕出来吧,我得睡觉了。”
说完毫不犹豫走到床边往上一扑,踢掉鞋后顺势滚到被窝里,惬意的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唉,不就是一夜吗,眼一闭一睁就完事,又不是睡一张床,当他不存在得了。
“你总得给我床被子吧?”给自己松绑后的秦尚冷不丁道。
冯思思捂上耳朵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秦尚:“……”
桌上烛火跳跃,他郁闷的坐在凳子上,思考着这漫漫长夜该如何过去。
突然的,冯思思将身上被子一卷扛肩上往地下一扔,然后瞬间躺下缩成一小坨背朝外接着睡她的。
“不会吧?你房里就一条被子?”秦尚皱眉问。
“鬼知道你来的这么突然!”她凶巴巴道,“爱睡不睡不睡还我!”
秦尚没回答她,但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捡被子声。
呵,男人。
其实这天气乍一离了被子并不觉得冷。但好歹算是初秋,昼夜温差大体感温度低,过不了多久冯思思就感觉到了冷意,身体从原来一小坨缩成了更小一坨。
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秦尚躺在地铺上,瞧着那可怜兮兮的团子全身蜷缩着手脚都不敢伸展开。
看了得有快半个时辰,他心中的拉锯战终于结束。到底是没忍住过去看看她睡的怎么样。
冯思思一直保持着面朝里的姿势,他要想看她,就得鸟悄的一只腿跪在床沿腰躬着往里探身。
说实话,怪难受。
但在他看到那蝶翼般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卷翘长睫时,他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其实这臭丫头,不那么咄咄逼人时,倒也有那么几分招人喜欢。
意识到这个想法,秦尚紧接着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他俩成婚那么久他都从未正眼瞧过她,怎么偏偏最近就仿佛着魔似的觉得她也并非全无优点?
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危险,得遏制。
毕竟这臭丫头小时候那么欺负他,长大了又逼他娶她,他才不要对她有一点改观。
秦尚本想站直腰离开,收身之际冯思思竟一个翻身抱住了他半跪在床上的大腿,还口齿不清道:“好……好暖活……”
“有那么冷?”他不自觉说出声。
冯思思当然没有回答他,而是迷迷糊糊的说起了别的。
“何忆安……心肝宝贝……”她嘴角露出甜蜜笑容。
秦尚冷哼一声,神情不屑,刚想一狠心将抱在自己腿上的一双小手掰开,就听到她又迷迷糊糊说:“秦尚……”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尚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等她说完。
熟睡中的冯思思轻蹙秀眉,口吻嫌弃:“……狗贼。”
音发的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狗贼”一边掰着她的手指头一边发出冷笑:“冯思思,你可真有种,那么讨厌我当初又寻死觅活嫁给我作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是狗贼,你自己又是什么?”
说了那么多,少女也并未有醒来的迹象,只是失去了取暖工具,颇为不快的哼哼两声,接着便又睡去。
梦里的冯思思好像在个冰天雪地里跋涉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个火炉,抱着没一会儿就又不见了。
在她又气又恼,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天上出太阳了,全身都裹着一层暖洋洋的阳光,一点都不冷了,她终于可以放心休息。
“公主!公主!”
豆蔻叫着床上人,脚边便是从窗子直射进来的阳光。
“嗯……我醒了。”冯思思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胳膊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皮肤摩擦过被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垂眸看了看被子,嗓音略带沙哑问道:“这被子是你给我盖的还是进来就有?”
豆蔻一脸茫然,“自然进来就有啊。”
冯思思一怔。
夭寿了,秦老三居然愿意当一回人了?
“这种天气人哪能不盖被子睡觉,”豆蔻说,“奴婢昨晚还担心您和国公爷会不会因为被子不够打起来呢,不过蒋妈妈让我放心,说被子不够才是正好……”
冯思思无语凝噎。
她感觉整个秦家好像都在盼着她和秦尚开车生崽,她要是这时候跳出去说一句,其实他俩那么久以来别说圆房,甚至手都没牵过,估计能有不少人惊掉舌头吧?
想想还挺刺激。
不过这种刺激,某位仁兄是看不到了。
两日后的早晨,秦家上下除了尚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全部都聚集到前宅恭送燕王世子冯临回封地。
见到冯思思时那小子脸上白中带黑又带绿,笑容僵的跟吃了含笑半步癫又被葵花点穴手点住的一样。
曜灵公主的“推恩令”一出,他已失去了作为质子留在京城的实际意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必须要回去防着自己那些对地盘虎视眈眈的亲兄弟们。
唉,要早知道招惹她会引来如今的局面,他咬断舌根不会近一步这位“姑奶奶”的身。
不过说来也奇,他以前怎么从没发现这位胸大无脑的帝国明珠有那么聪明?
待旁人将客套话都说完,冯思思笑眯眯走到冯临跟前,笑容直教冯临心里发毛。
“长话短说,你要滚就滚,野鹤坞的钥匙留下。虽然你人不咋滴,但审美确实还行,我心理阴影下去后感觉那地方各方面我都挺中意,留着以后养个老度个假都不错。重点是符合读书人气质,明明能当图书馆使你非得把它发展成高级会所,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所以赶紧把钥匙给我。”她端着一副可亲样子字句清晰道。
冯临嘴角略抽:“我有点听不懂您后面在说什么,不过公主,您这是在明着的敲诈勒索吗?”
“不,我这是在明着要我的精神损失费。”她言之凿凿。
冯临笑了一下:“臣要是不给呢?”
冯思思笑了一下:“我判你违章建筑。”
冯临:“……”
冯思思:“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给你拆了。”
冯临:“……”
冯思思:“我不仅拆你屋子,我还拔你花捞你鱼填你池——”
冯临:“……别说了,我给。”
花厅屋檐下,秦尚瞧着谈笑风生的一对男女,心中莫名拧巴。
为什么冯临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举动,她都还能对他笑出来。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得罪她,她却整天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
当初明明是她说的要和平相处好好说话,现在也是她不做数了。
凭什么?
在门口送走冯临,秦尚率先一步挡住冯思思去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冯思思挑眉:“什么事?”
“去花厅吧,这里人太多。”
她刚得了野鹤坞的钥匙,心中正喜不自禁,于是爽快答应。
花厅内,众女婢被吩咐退下,连豆蔻都不例外。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们两个当初定下的规矩还是有点太草率。”秦尚道,“毕竟还占着个夫妻的名义,其中一人行为不端,定会影响另外一人的名声,公主懂我说的意思吧?”
冯思思摇头:“不太懂,你讲明白点。”
秦尚有种把手中杯子握碎的冲动。
他怎么讲明白?说她以后不要纳那么多男宠不要玩什么“一夜御十男”?否则全京城都要知道国公秦尚头顶绿帽子数都数不清!
“就是我们现在毕竟还是夫妻身份,为人行事很受限制,生活作风上需要收敛一些,”秦尚咬着牙道,“公主殿下,你不觉得你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吗?”
“啊我懂了!”冯思思惊讶捂嘴。
秦尚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觉得让你和白姑娘整天偷偷摸摸耍朋友怪麻烦的!”冯思思眼神真挚,“你放心吧,我一定尽早给祖母做好思想工作让她接受咱俩和离,到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娶白姑娘过门啦,那样你不就没麻烦了吗!”
秦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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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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