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李秀秀在山上割了半筐猪草的功夫,天色就阴沉了下来,身处树林之中,体感更甚。上一秒还是阳光明媚的自然圣地,下一秒就成了闹鬼的深山老林。

李秀秀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刚刚半筐的猪草,随后便动作麻利地割起了猪草,李春生既然答应了给她记七分的工分,她也不能干四五分的活,这样倒是显得她在白占公社的便宜。

片刻后,暴雨顷刻而至,好在没有打雷,毕竟李秀秀对小学课本上的知识犹记如新,雷暴天气不能在树下躲雨。

李秀秀头上戴着草帽也只是遮了一会雨,片刻后身上便全被淋湿,她想着上来的路上有一处守林人的小草屋,决定先去那边躲一躲。

李秀秀冒着雨跑了一阵,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小草屋,但是不等她靠近便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在小草屋里纠缠,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刚想吐槽那对男女的闲情逸致,下暴雨还跑来山上做这种事情,下一刻她便愣住了,因为她认识小草屋的那两个人,男的是冯志强,女的分明是陈荷秀。

李秀秀虽然对陈荷秀的印象不深,但是她见过的人总能在脑海里有个印象,下一次见面时能很快便能将人名和人脸对应起来,毕竟陈荷秀可是她跟冯志强之间矛盾的幕后主使。

所以,李秀秀想趁着雨声赶紧离开这里,她虽然不知道冯志强为什么又被放了出来,还跟陈荷秀滚到了一起,但是她能确定的是这两人凑一块对她而言绝对是不利的,而且还被她撞破了好事,如果被发现,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李秀秀将背篓里的镰刀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远离了小草屋。

这可是一件太令人吃惊的事情了。

李秀秀绕了一圈才敢往山下走,在入山口处看到了前来寻她的魏清。

魏清见李秀秀浑身湿透的样子,神情有些不悦地说:“傻不傻啊,下这么大雨不知道往家跑啊?”

李秀秀看到魏清,双眸一转,接着狡黠地一笑,“魏清同志,要不要跟我做一番大事业?”

“什么?”

李秀秀将身上的背篓取了下来,她伸手递给魏清,“你在这等我会,我马上回来。”说完,她便用草帽遮着视线往村子里奔去。

李二响正跟何顺年在门洞里听雨下棋,远远地便看到有人冒着雨向这边泡了过来。

何顺年看了一眼评价道:“村里哪个傻子啊,下雨竟然不打伞。”

李二响喝了口热茶,随后瞪了何顺年一眼,“那是秀秀!”

“秀秀?”

何顺年等李秀秀跑近才认出了她,“秀秀,你是傻子吗?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打伞啊?”

“顺年哥,跟我看好戏去。”

李秀秀说完便拉着何顺年往外走,接着她便又想起一事,“对了,顺年哥,你去知会一下爱国叔,让他带着人去山上的小草屋。”

何顺年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事啊,打把伞不行吗?”

“如果再晚点,你还看什么好戏啊,快点吧。”说完,李秀秀便推着何顺年往他家的门口推,随后她便拿起李二响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茶。

李二响笑道:“神神秘秘的,什么戏啊,爹能去看吗?”

“那可不行,年轻人的事情,您还是少掺和。”说完,李秀秀擦了擦嘴,见何顺年从家里走了出来,拉着他便往村口赶。

三人在入山口处碰面,然后迅速往山上的小草屋赶去。

这时雨声小了一些,不等靠近小草屋便能听到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何顺年抱怨道:“秀秀,这破天气,你的戏要是不好看,我可跟你急。”

李秀秀伸手指了指小草屋,笑得极为地不怀好意,“顺年哥,去吧。”

何顺年指了指李秀秀,随后任劳任怨地往小草屋走去,随后魏清把手中的伞给了李秀秀,也跟着何顺年走了过去。

“好雅致啊,这鬼天气居然能捉到一对野鸳鸯。”

一阵尖叫声划破了树林,接着便是两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李秀秀打着伞靠近,故作害羞地捂着眼睛说:“二位,下午好啊,是被抓现行的滋味好,还是想方设法陷害别人的滋味好?”

陈荷秀拿着衫子捂着身体,眼睛有些不敢去看魏清,“李秀秀,你什么意思?”

李秀秀笑着说:“你们两个做了这等好事,还问我什么意思,不结婚可是很难收场的啊,要不要请何支书家的二儿子给你们当证婚人啊?”

何顺年刚想顺着李秀秀的话打趣,随即面色变得极为的凝重,“冯志强,你怎么跑出来的?谁把你放出来的?!”

李秀秀余光看到何爱国带人走了上来,便扬起手呼唤道:“爱国叔,我们在这里。”

“李秀秀!”

冯志强怒火上头,摸起小草屋里守林人的工具便朝着李秀秀袭了过去。

何顺年大惊,“秀秀!”

魏清一把推开李秀秀,另一只手去制止冯志强,可是还被后者手中生锈的砍刀擦着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李秀秀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到了草地里,等她起身搞清楚状况时,何顺年已经将冯志强制伏。

李秀秀震惊地看到魏清手臂上的血口,立刻拿出口袋中半干的帕子给他包扎,她颤抖着嘴唇问道:“没......没事吧?”

魏清按着受伤的地方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

李秀秀扭头怒视着冯志强,恨不得从一旁搬起块石头把他的脑壳砸个稀巴烂。

何爱国赶到看了一眼现状,随即怒视着身后的李有富,“李有富?是不是你放冯志强出来的?你这村主任的位子还想不想做了?现在冯志强可不是盗窃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你这么做是害了他!”

李秀秀紧挽着魏清的手臂,“何支书,这件事情我们不接受和解,即便是告到倾家荡产,也得让冯志强进监狱。有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看我家的笑话,冯志强这个人渣,天天对我进行骚扰,昨天要不是沈丰顺救了我,我今天到底去哪里伸冤?这种事情也不是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法,就是说他凭什么欺负我?他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欺负个男人,偏偏对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

魏清伸手拉了拉李秀秀,示意她不要再揭自己的伤口。

陈荷秀大喊道:“李秀秀,你个不检点的女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真是让魏清蒙羞!”

李秀秀出手挡了一下魏清,“爱国叔,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也想告诉你们,为什么冯志强做了错事,不能够受到惩罚,反而你们要对我这个受害人指指点点?我是不能穿好看的衣裳,不能梳好看的头发,出门就得低头含胸吗?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是这座墙是好是坏,谁又能知道呢?”

随后,李秀秀才对陈荷秀说:“我行得正,坐得直,不像你一样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你今天所做之事才是让你父母蒙羞。”

何爱国挥了挥手,示意将冯志强和陈荷秀捆下去,然后对李有富说:“下次村民大会,你主动下台吧,山岗村不需要你这种只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人。”

随后,何爱国便带着一行人下了山。

李秀秀转身扶住魏清,看了看他已经浸出鲜血的手臂,面色担忧地问道:“小清哥,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

魏清伸手理了理李秀秀凌乱的头发,“没事,别担心。”

李秀秀陪着魏清去医务室处理了伤口,打了一剂破伤风针,魏清又陪着李秀秀到畜棚里喂了猪,然后两人才结伴回去。

临近黄昏时,雨已经停了,昏黄之色融进地上的水湾之中,宛若琥珀般浓厚,到处熠熠生辉。

李秀秀紧紧地贴在魏清身侧,双手抓着他的手掌,“还说我傻呢,你傻不傻啊,哪有人这样替人挡刀的?”

魏清说:“我皮糙肉厚,挡一刀没事,你要是挡了,身上可就留疤了。”

李秀秀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才不怕留疤呢。”

魏清无奈地说:“好吧,其实我怕你留疤,女孩就应该娇养着,捧在手心里。”

李秀秀蹙眉,接着反驳道:“可是我比你大,应该我护着你才是。”

魏清放缓了声音,“比我大也是女孩。”

李秀秀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突然拉住魏清问道:“你娘要是问起来你的伤,你打算怎么说?”

魏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李秀秀的头发,“供销社需要盘点的东西太多了,不小心被架子划到了手臂,好在秀秀带我去了医务室。”

李秀秀满意地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姐姐真不是白疼你啊。”

不过,李秀秀进家门后还是十分自觉地溜进了厨房内,虽然魏清嘴上会这么说,但是魏二婶子不一定会听到耳朵里,说不定一会又回来质问她。

所以,就在李秀秀用洋火点燃玉米叶引子时,魏二婶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秀秀,魏清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秀秀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玉米引子熄灭了,她扭头去看魏二婶子,“供销社盘点嘛,仓库里的架子上堆积着那么多东西,说不定有些架子就不太牢固,魏清就不小心被划伤了嘛,他没跟您说吗?”

魏二婶子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娘,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真的假的啊。”李秀秀重新点燃玉米引子,将它们扔进炉灶里,再慢慢地引燃木柴,“难不成我还带魏清出去从事什么危险活动,或者我因为什么事情气不过,拿镰刀砍伤他啊?而且他也不是小孩,你还把他当小孩看干嘛啊?”

魏二婶子狡辩道:“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样呢?”

李秀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啊?我这么做肯定会有理由吧,我这么做图什么啊?魏清受伤了,我难道不心疼他吗?”

魏二婶子说:“一肚子的歪理,快做饭。”

李秀秀无奈地撇了撇嘴,等着炉火将锅烧干,然后下猪油炒菜。

晚上睡觉前,李秀秀拿了魏清的衬衫缝补,她拿着针线比划了一番,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这种东西她见奶奶替爷爷缝过,但是当时奶奶是用缝纫机做的,挑了块跟衬衫相仿的布料,拿着在缝纫机针脚底下走几圈便算是完成了,但是现在就算给李秀秀一台缝纫机,她也不会用。

魏清擦着头发进门,见李秀秀对着衬衫破口犯愁,于是便伸手拉开了电灯。

“别补了,直接扔了吧。”

李秀秀低着头将衣服拉整齐,“缝补的衣服确实不好看,但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嘛,要是直接扔了还要买新的,多费钱啊。”

魏清说:“一件衬衫也不贵。”

李秀秀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放弃了,讪笑地去看魏清,“要不拿去让你娘补吧,让她说两句就说两句呗,我要是先学的话,真的就是拿你的衣服做实验了。”

李秀秀第一次觉得缝补原来是这么刚需一件事情,还是衣服破了换新的方便。

魏清摸起一旁的课本翻了开来,“直接扔了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李秀秀见状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自觉地将床铺好,爬到里侧面对着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魏清吹灭油灯躺上床,她才掀开被子钻到了对面的被窝里去。

“怎么了?”

“你转过来。”

魏清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李秀秀。

“傻子。”说完,李秀秀便搂住魏清的脖颈,抬头去索吻。

第二天一早,李秀秀悔得肠子都青了,昨晚真是比干一天的农活还累,而且今年雨水多,看来小麦会有个好收成。

“秀秀,起来吃饭了。”

“不吃,今天我要休息,你就是个混蛋。”李秀秀评价道,“纯情难搞,纯情处男更难搞,你就不能悠着点吗?非得往死里折腾?你也不怕把伤口崩开。”

魏清红了耳廓,“早饭给你留着,一会我去大队帮你请假。”

李秀秀嘟囔道:“算你干点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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