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陈窈去了公司后，江夜就开始着手调查。
“去查查江城有没有名字叫马国柱的常居人士。”
陈窈到达公司，本想找个合适的时候联系楚清云，却直接被陈子健叫去了办公室。
陈子健看起来生气极了，完全忘了自己昨晚还上演了一出握手言和的戏码。
他直接质问陈窈：“你最近在搞什么鬼？”
“怎么了？”陈窈自顾自坐下，眉头紧皱。
陈子健没了之前长辈加上司训话的从容，他双手扒在桌子上，语气不善：“别给我装，前你和楚清云走得近，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陈窈看陈子健有这么大的反应，明白他大概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但她仍然装傻，等陈子健先开口。
“你在说什么啊？”
“你——”
陈子健本就是沉不住气的性格，被陈窈这么云淡风轻地反驳，他几乎要跳起来。
陈窈不主动承认，他也并不想主动提起那个有风险的名字，他有些两难。
他又想起件事，开口：“那我问你，楚清云去哪了？为什么今天没来上班！”
他原本同时叫助理联系了他们两个，可却得知楚清云昨天开始就请了假。
陈窈嗤笑：“我怎么知道。”
陈子健终于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伸手要去抓陈窈的头发。
“陈窈，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别惹我。”
陈窈灵活地闪开，眼中终于出现了别的情绪，眉头紧蹙：“你发什么疯！”
“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别出了什么事都发疯怪别人。”丢下这句话，陈窈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突然有些庆幸，这两天大家都回到了老宅。最起码在这期间陈子健不敢在公司直接对付她。
陈窈离开后，陈子健一手将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尽数扫落。
他又想起了今早刚到公司后接到的电话。
—
陈子健接了电话，一边想这年头谁还会用公公电话联系别人，“谁？”
“陈总，是我。”
对面的声音过于熟悉，对于陈子健来说，就像死神一样每一个字都敲中他的心跳。
陈子健已经没了刚接到电话的悠闲模样，直起身子来压低了声音：“怎么是你？不是让你出去躲着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犹豫。
“我…我可能藏不住了…”
陈子健震怒：“什么叫藏不住？！谁去找你了？”
“我有种预感，我要被找到了。”汪洋声音淡淡，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他的预感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其实，从冯鑫跟他直接接触开始，这种预感就伴随着他。但他下意识地否定了这种预感，压制了某种猜想。
为什么要这样呢？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早就厌倦了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厌倦了自己这些年来干的见不得光的事。
陈子健将他引进公司，力排众议将他提携到高位，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也一直将陈子健的命令奉为圭臬。
第一次昧着良心做账时，他痛苦了很久，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和初心都像个笑话。陈子健宽慰了他，却没有放过他。
坏事做多了，也就顺手了。以至于等陈子健告诉他，他不能在留在陈氏的时候，他才回头看到了这么久以来他滚雪球的罪恶。
妻儿被陈子健安置在国外，他怀着最后一丝对陈子健的感恩离开了江城。
他和妻儿道了别，躲藏了很久，用假的名字和假身份生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彻夜难眠，明明没进监狱却已经像个犯人。
或许冥冥之中，他是希望有人找到他的。他赚了很多钱，都汇给了国外的妻子，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昨晚想了一夜，在今天才真正正视这件事。
陈子健的急迫和汪洋的淡定完全是两个极端，他被汪洋这幅无欲无求的样子搞得心慌不已，“什么叫你有种预感？发生什么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赶紧换个地方躲起来！”
“我…不想再躲了。”汪洋踌躇许久，还是开口道出了心里话，“陈总，你放心，如果我被抓住，我会揽下所有。”
陈子健气得跳起来，“你犯糊涂啊！你说揽就揽？法官能查不出来？”
汪洋没再说话，陈子健继续追问。
“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找你！？”
“是不是陈氏的人？！陈窈和楚清云？！”
“你说话！”
“汪洋我告诉你，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你自己能揽下来的，你冷静一点想想！”
“你难道以后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吗？你不想见你的妻子和儿子了吗？”
“你进了监狱，可就帮不了他们什么了！”
陈子健软硬并施，最后一句话直接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也是这句话，让汪洋原本坚定的态度出现了松动。
“陈总，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两个的。”
见汪洋终于又开口，陈子健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又继续：“我是说过，可你要是坐监狱了，你觉得我能幸免吗？我如果不在外面，谁还会特别关照他们！”
“可是——”
“你想清楚。”陈子健开口打断了汪洋的思考和犹豫，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告诉我，是谁再找你？”
汪洋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开口：“最近有个国外买家要买我的房子，坚持跟我直接联系，这两天他联系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怀疑他在远程定位。”
“如果真是来找我的，我只能告诉你，陈氏员工的可能性很大。”
“你刚刚说的陈窈我不了解，但楚清云的可能性很大，我在任时他就对我起过疑心。”
汪洋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陈子健却捕捉到了什么，“楚清云对你起过疑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埋下了多大的祸患。”
“我——”汪洋无力解释。或许他选择不说只是单纯的人性未泯，但此刻说人性两个字被他说出就显得太可笑了。
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一个坏事做尽的人是不能为自己辩解的。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他昧着良心的所作所为对于他这这样的人来说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或许从那时起，他就隐约在心里希望楚清云可以将他正法。
“好了现在说也没用了，你赶紧给我躲起来。你准备一下离开，今天中午再打电话给我，我会让人给你安排新的住处。”
说完，不等汪洋的答复，陈子健就挂了电话。
他又拨通助理的内线：“把陈窈和楚清云叫来。”
楚清云这件事一定早就开始部署了，陈窈这段时间和楚清云交往这么密切，也肯定脱不了干系。
然而助理却只找来了陈窈，说楚清云昨天下班就请了几天假。
他打了楚清云的电话，却联系不上。于是他只能质问陈窈，把恐惧和火气发泄到她身上。
他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从陈窈的态度来看，她和这件事绝对有联系。
那么楚清云的突然离开是不是意味着……
陈子健又紧急叫来了助理：“快帮我查一下这通公共电话亭打来的电话的定位。”
“立刻查，然后马上把结果交给我。”他又补充。
“给我在国外找个隐蔽人少的住处，今天中午之前这两项结果都给我。”
助理面对突如其来的工作量以及老板办公室的狼藉有些不解，但秉持着特级助理的专业素质，点头便离开了。
助理离开后，陈子健又一手挥下了桌子上的装饰灯，“陈窈，你跟我斗？”
—
知道陈子健已经有了些消息，陈窈回到办公室后就直接联系了楚清云。
“陈子健刚刚找我问话了，他已经知道我们正在找汪洋这件事了。”
楚清云此刻正在一个村口蹲点，他翻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开口：“他也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可能汪洋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联系了他。你就正常在公司办公，陈子健不敢硬来。”
陈窈眉头紧蹙，“嗯，那你要小心一些，我担心陈子健可能已经派人过去了。”既然汪洋已经联系了陈子健，那现在的不可控因素就更多了。
“我知道，我昨晚拿到了汪洋位置的更新数据，基本已经锁定他的具体位置了。”
楚清云今天一大早就从县城的酒店来到了乡下，根据地图上的位置锁定了一个村子，他以乡间考察为由向当地的村民旁敲侧击了些消息，基本已经确定，汪洋就在这个村子里。
“你现在在哪，我派几个人过去帮你。”
“不用，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在汪洋家外面等着，只要他一出门我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抓住他，人多反而引人注意。”楚清云摇头拒绝。
“那你先把位置给我，我派些人去帮你处理后续。”怎样让汪洋招供并把他带回来也是一个问题。
“好。”
陈窈收到地址，立刻联系了陈进宸派给她的保镖，让林晶晶订了机票。
照进落地窗的阳光被乌云遮挡，外面刮起了大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