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柯拉没见过西泽尔，他一直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她闲得没事，也在房间里开始研究魔药。

西泽尔这儿有不少北大陆的魔药书籍，魔药种类比南大陆的书籍丰富许多，还得是北大陆，在这方面确实厉害。只是可惜所有的魔药都是师徒传承，一般不会外传，如果能建立魔法学校，相信北大陆的魔药会更上一层楼。

这两天被充实的学习填满，柯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阵震动，整艘船都抖了抖。

“发生了什么？”柯拉迷迷糊糊地挠着脑袋，准备起身查看情况。

结果又来了一次震动，她重新跌回位置上。但现在柯拉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魔力波动，所以威力如此强劲，能让船摇晃起来。

可这股魔力从何而来？他们该不会一靠岸就被人盯上了吧？

西泽尔匆忙赶来，“别慌张，只是北大陆边境的魔法检验。”

懂了，边检，如果是南大陆的船只，估计这会儿已经有下一轮攻击了，说不定士兵都会过来。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安全，接下来就是喝下易容魔药，伪装成教会请来的魔法师了。

韦尔奇夫妻与世隔绝，住在孤岛上，所以他们坐船来非常合理。剩下的事情就要拼演技，她没什么演戏天赋，希望不会穿帮。

西泽尔揽住她的肩膀，“别担心，出事了还有我顶着。”

核查过身份后，他们被接到了教会住所，一路上，柯拉都没说话，交给西泽尔去套话，那位接待他们的人是黑暗教会伯伦克分部的执事，算是文职，不太清楚魔法师的事情，只说他们是第二批到的，再有一位，就可以着手准备祭典的事情。

柯拉注意到，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但房屋里有暖黄色的灯光，店铺早早收摊。这里是北大陆的边陲小城，她想过大家休息得比较早，但没想到这么早，这才下午四点，居然所有人都收摊回家，连街上都空空荡荡。

看来，北大陆的宵禁比她想象得还要严苛。

“地点在哪儿？”西泽尔问。

“韦尔奇先生不用着急，等明天，您就知道了。”执事笑眯眯的，“您今天先好好休息，祝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西泽尔笑了，“我们夫妻晚上动静比较大，设置一个隔音咒，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介意。”

执事依旧保持笑容，“这是自然。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西泽尔点头，“安娜，别看了，快点睡觉。”

关上门后，柯拉松了口气，松开西泽尔的手，直接躺在床上，翻滚两下，觉得衣服太碍事。北大陆的衣服比南大陆繁琐得多，跟黑暗教会的衣服一样，厚重又繁琐，里三层外三层，还都是厚实的面料，她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灌了铅。

但是没办法，北大陆寒冷，在马车上的时候，寒风呼呼吹，她冷得直哆嗦，要不是有厚重的袍子，估计现在已经被冻成冰块。

“你觉得那个执事如何？”西泽尔问。

柯拉不明所以，回忆了刚才一路执事的表现，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他不是魔法师，不过待人接物方面倒是非常周到，不管他们做什么奇怪的举动，他都能平和对待，心态很好。既然能被派遣接待他们，在伯伦克分部应该做得不错。

不等柯拉回答，西泽尔自顾自说：“我们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合适的同盟者。能来这次祭典的人，都是教会精挑细选的精英，我们要留心，看这些人能否收为己用。”

策反教会选出来的精英？西泽尔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既然是教会选出来的精英，想来都是黑暗神的忠实信徒，应该很难策反。

察觉到柯拉的想法，他笑了，“策反教会的人，总比策反光明神的信徒容易吧？”

“这倒是。”柯拉叹气。

他们在‘圣兰学校’上课，那里大多数是信仰光明神的学生，要想策反他们，收为己用，难上加难。虽然柯拉想过要不要把夏洛特拉过来，但难度系数很高，再加上她的哥哥未来是光明骑士，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她和西泽尔在对抗黑暗教会，总需要一些自己人，他说得对，确实该考虑收一些自己人。

北大陆天黑得早，才六点不到，夜幕已经降临，街上几乎没人，这里比较偏僻，一眼望去就是漆黑的夜空和黑色的树影，时不时还能听到魔兽的嘶吼，再过几个小时就到宵禁时刻，到时候会安静得更加可怕。

执事送来了今天的晚餐，是牧羊人派和葡萄酒，虽然外形不太好看，但味道不错，他们分着吃完了晚餐，又陷入沉默。

这是柯拉第一次和西泽尔待这么久，以前都是聊一两句就分开，没想到现在要待在一起三四天，难道这几天都这么尴尬吗，不是要扮演夫妻吗，夫妻之间这么无话可说，会不会让人起疑？

“西泽尔，你说，我们能成功吗？”柯拉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魔药书籍，准备写作业，她还有一堆魔药作业没完成。

有种“一边拯救世界一边写作业”的感觉。

“我不知道，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我没办法给出答案。”

毕竟是一个城池的性命，她还得复习一下古魔文，万一到时候没反应过来，这些人的性命都背在她身上。以前看小说，作者写几千字就能解决一次大危机，总给人一种轻松解决的错觉，等自己需要去解决危机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没想像中那么容易。

柯拉在害怕。

她写作业的动作都是表象，心思全不在这里，她心里总想着明天的事，万一失败怎么办，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万一……总之，有太多的万一，她很害怕，拿笔的手都在颤抖，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以前没面对过这些，对她来说最大的危机就是去西大陆差点被里昂杀害，但那些都很轻松地被解决了，甚至可以说，过去的大半年时间，她过得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阻碍。但她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这一次的事情，她总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西泽尔递给她一瓶热牛奶，“别担心。”

热牛奶传递给手心温度，温暖的，和温暖魔法的感觉不同，是真实握在手里的温度，喝了一口感觉从心里开始变暖，大概是心理作用吧，牛奶怎么能做到这一点。但刚才紧张的情绪缓解一些，至少没有那么焦虑。

“你别看我现在那么镇定，其实我心里很慌，都想着要不直接放弃，带着你一起逃回南大陆算了。”西泽尔笑了笑，“但我不能这样做。”

柯拉心头一动，张嘴想说些什么。

“既然已经选择了拯救他们，就没有退路，我必须前行，如果这一次我都选择逃避，那我下一次也一样会退缩，那他们怎么办？”

柯拉起身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只能往前走。西泽尔，如果明天古魔文修改失败了，还有没有其他方法，我想准备一个plan B。”

“我已经事先安排一部分人撤出去，尽可能减少他们的伤亡。”

柯拉满脸欣喜，“你知道地点在哪儿了？”

“就在这里。”西泽尔指着外面，“伯伦克郡。”

“是谁给你的消息吗？”

他点头，“算是吧，既然把我们安排在这里，说明地点不远，再加上这里是距离血族领地最近的小镇，据我所知，近几年教会和血族的关系不好，总是来侵扰我们的一些城镇，如果在这里实施祭典，应该还有震慑的作用。”

柯拉也认同他的观点，既然西泽尔已经安排人慢慢疏散了，希望明天祭典实施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人比较少，哪怕她失败了，也尽可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好了，天色不早了，睡觉吧，明天我们还得早起。”西泽尔拍了拍床铺。

柯拉背脊僵硬，这里只有一张床，连沙发都没有，只有两张椅子，难不成要把椅子拼在一起当床铺吗，不然就只能一个人睡地板，但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她觉得自己和西泽尔都不会接受。

显然，西泽尔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指了指地板，“要不，我睡这儿……”

“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柯拉叹气，“我们一人一半吧，但是绝对不能跨过那条线，不然的话——”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状，他哭笑不得，乖乖脱去外套，躺在床的另一边，不敢乱动。

床铺不大，勉强躺得下两个人，虽然保持一定距离，但被子只有一条，柯拉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不得已同床共枕的，这不能说明什么。

但越这样想，脸越热——房间里的温暖魔法是不是太强劲了？

柯拉翻了个身，正好与西泽尔四目相对，瞬间浑身僵硬，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翻回去，但被子已经大半在她这边。

没想到，西泽尔直接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拉，不小心太用力，两人直接贴在一起。他也没想到会这样，脸蹭得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解释的话语。

“西泽尔，你热吗？”

“我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