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陆姜彻底沉默，缓了好久才问出口：“你为什么杀他？”
“没什么原因，只是想杀，”裴琢看着陆姜皱起的眉，“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陆姜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杀他。就算你不愿说我也知道，肯定有原因。”
你就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陆姜很想这么说。或许是回忆中的滤镜，陆姜没有办法把裴琢当成书中的大反派。
裴琢心中一动，别扭地看向窗外：“本来只是想教训柴天，但我在柴府门口看见一个老妇人。她蓬头垢面地蹲在墙角，盯着柴家自言自语。周边的小摊贩竟然没有赶她走，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柴天做过的事。”
“反正当时心情也不好，就顺手杀了。”裴琢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但提到那妇人时，他眼中闪过一抹悲悯。
说实话，柴天的样子陆姜都快记不清。现在回想起来，那嚣张的样子，估计干过不少恶事。
陆姜刚刚在桌上摸一块糕点，吃完后拍拍手：“确实该死。这样我就没什么愧疚了。”
“你打算怎么做？”裴琢好奇。
“嗐，当然是给苏夫人找凶手。”陆姜对裴琢招招手，贴在他耳边出主意。
裴琢神色越来越怪，等说完计划后，他欲言又止。
“想夸我聪明就直说嘛。”陆姜笑眯眯地又塞一块糕点。
想夸你……狡诈。裴琢默默捧起茶杯，心想这应该不是夸人的词。
“最后一片给你吃。”
陆姜把糕点塞到裴琢嘴边，裴琢张开嘴将糕点咬在最终，咽下去后发表评论：“有点太甜。”
“还好吧，再说你不喜欢吃为什么买？”
“你不是喜欢吃吗？”裴琢把另一盘糕点往前推，“这个好吃，你尝尝。”
陆姜看到那糕点就自动分泌口水，摆摆手：“太酸了！”
“你尝尝。”裴琢捏起一块糕点。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陆姜和裴琢一齐转头看窗外，看见站在小院里的陆齐嫣。陆齐嫣眼睛瞪得像铜铃，牢牢地盯着那片糕点。
裴琢咳嗽一声，将手臂转到窗户外，对陆齐嫣说：“你要吃吗？”
陆齐嫣眼睛又瞪大几分，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
糕点重新回到糕点盘中，在气氛尴尬时，陆姜硬着头皮打破僵局：“哈哈找我有事吗？”
“他们已经赶去柴府，”陆齐嫣回神，结结巴巴地说，“我来问问你，现在走不走。”
“走！”陆姜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还对裴琢使个眼色，让他别忘了计划。
离了黄金屋，陆齐嫣一直不说话，让陆姜有些心慌。走出归一宗后，陆齐嫣才开口，沉痛地说：“三思啊，师兄太喜怒无常，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咱谁也别说谁，你瞧瞧你喜欢的方嘉运，十足的伪君子。
陆姜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况且说裴琢喜怒无常也没错。她严肃地看着陆齐嫣：“师兄确实有很多毛病，但他实在貌美。”
陆齐嫣：为什么离谱中带着点合理？
……
柴家里有着许多修士，都是从各大宗门过来的。苏夫人不止在归一宗挂了悬赏。一群又一群的人挤进柴天遇害时的屋子，试图能看出点线索。
但时间过去太久，哪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柴父格外不耐烦，忍不住对苏夫人抱怨：“你找来这么多人干嘛！这就能找到凶手吗？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苏夫人大吼一声，她双目赤红，恶狠狠地说，“我就一个儿子，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苏夫人的忽然爆发，让一些修士默默远离，有些后悔跑来凑热闹。这苏家是毒修，找不到凶手不会下毒害他们吧。
陆姜两人赶到时，还要排队进屋子探查。陆姜点了一下人数，粗略估计有百人。归一宗来了十人，自然少不了男女主。
他们没急着进屋，先找几个侍女问话。陆姜也跟着凑过去。
不过她注意力不在问话上，毕竟找凶手不是她首要认为。她一直关注着柴天的父母，他们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柴父一甩手，丢下一句“疯子”就夺门而出。
其他弟子准备进屋内查看，陆姜收回视线，和他们一起进去。
屋子里装饰极其豪华，看出来柴天很是受宠。
也不知死之后能不能再快活了。陆姜的手指划过墙角，戏谑地想着。
屋子里挤了十多个人，有些拥挤。每人尽力地查看各个角落。
陆姜站在屋子中间一动不动，方嘉运看不过去，开玩笑地说一句：“你这是当监工？”
陆姜从乾坤袋拿出一个法器：“我要是监工，第一个甩你鞭子，什么都找不到。”
方嘉运上前一步还想理论，却因为陆姜拿出的法器黑了脸。
这法器就是当时陆姜拿来对付白雾的，方嘉运一看就回想起被骗的经历，气得攥紧拳头。
“让让啊！”陆姜拖着法器围着屋子里转。
弟子们纷纷退让：“你在做什么？”
法器“嗡嗡”作响，陆姜扯着嗓子和几个弟子解释：“我试试看能不吸出点东西。毕竟死角里的东西，我们很难用眼睛看到。”
陆齐嫣推推陆姜：“你快点啊，别闲聊了。”
陆姜却还和其他弟子说几句话，这才拖着法器往前走。
“我找到了这个。”时音华忽然开口，归一宗弟子都围过去。陆姜拖着法器也挤进去。
她手上躺着一块极小的蓝色碎片。
“这是什么啊？”
“看起来像珠子的碎片。”
“会不会是之前的弟子不小心落下的？”
这时陆姜也打开法器，将吸进去的东西倒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扒开来看。陆姜的手指在黑灰里摸索着，手指碰上一块硬硬的东西。
她急忙用手指将它掐出来，吹了吹对着光看。
也是一个蓝色碎片。
陆姜的动静不小，很多人又见到蓝色碎片，都惊呼起来。时音华走过来，对比了陆姜手中的碎片，抬头说：“似乎是一个材质。”
这边的动静传到了苏夫人的耳朵里，她冲进来，一把抢过陆姜手上的碎片：“这是什么东西！”
时音华拉了一下陆姜，向苏夫人解释：“只是两块碎片，尚且不知道是什么。”
“是不是凶手身上的！”苏夫人激动地说。
“不能确定，可能这是屋子里原本就有的。”时音华尝试安抚苏夫人。
苏夫人甩开她，高声喊一句：“谁是炼器师，让炼器师进来！”
方嘉运插话：“你身前站着的就是炼器师。”
陆姜被推出来，看着有些疯魔的苏夫人，只能说：“夫人借我细看一下。”
拿着蓝色碎片看了好久，陆姜说：“这是蓝星石，比较少见……”
“我知道蓝星石，”苏夫人打断陆姜的话，“蓝星石昂贵，平常人用不起，我儿从来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定是凶手留下的！”她不停重复着。
“她看起来蛮可怜的……”陆齐嫣忍不住说。
陆姜瞥了她一眼：“一会出门，对面有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你可以和她搭话。之后再去同情苏夫人吧。”
陆齐嫣不明所以。
屋内探查结束，现在准备去找柴天的仇人问问。苏夫人说了好几个人名，又补充到：“他们都问过了，没什么嫌疑。”
话是这么说，但问还是要问，大家一股脑地涌到外面。
陆齐嫣记着陆姜的话，闷头冲向对面去，和那老妇人搭话。殊不知她的动作被其他人收入眼中，纷纷停下脚步。
“大娘，你在这做什么？”陆齐嫣蹲下来对老妇人说。
老妇人抬起脸，麦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眼睛浑浊，头发打结成一团，上面还沾着几片草叶。她对着陆齐嫣傻笑，干裂的嘴唇张开：“我在看。”
“看……看什么？”陆齐嫣不明白。
老妇人忽然抓住陆齐嫣的双臂，大声地说：“我看他们什么时候死啊！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杀光！对了，我昨天就杀了一个，我把他挂在树上，晒成了干哈哈哈哈。”
陆齐嫣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被推到。
摊贩大娘赶紧擦擦手跑过来，抱着老妇人往后退，还在不停道歉：“这人疯了，仙人们千万别和她计较。”
陆姜走上来扶起陆齐嫣，其他人也围过来。时音华问一句：“她是怎么疯的？怎么一直说要杀人。”
大娘瞥了一眼柴府，闪过隐秘的厌恶：“她的两个女儿死在柴府少爷手上，挂在树上晒成人干给送了回去。从那天起她就疯了。”
时音华被惊得后退一步。
本来干劲十足要去找凶手的人全停住，面面相觑。
“我有点想回去……”陆齐嫣憋出一句话，她现在一点不想帮柴天伸冤。
“这不是为了北斗真石嘛，”陆姜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到底给不给。”
一些弟子交换眼神，大声说着：“苏夫人有没有把北斗真石拿出来？莫不是骗我的？”
“我没看到她拿出来。”一个人接一句。
“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要不然白忙活一场还背上因果。”陆姜拉住陆齐嫣，好像被周围人动摇。
“我们去问问苏夫人，见到北斗真石再做事！”有弟子唤着同门弟子，其他人也跟着折返回去。
陆齐嫣拉着陆姜：“我们现在走吗？”
“现在天快黑了，明天再说吧。”陆姜拉着陆齐嫣重新弄回到柴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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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创造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