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思盯着对面看管苏襄的房间,确定稳妥后才关上窗户。有两个方家人给他端茶倒水,其中就有负责验毒的方家后辈。
“长老,干脆直接把人带走,何必等三天,迟则生变啊。”
方文思斜着眼睛看他:“就你聪明是吗?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在场的都有什么人。归一宗弟子的嘴有那么容易堵上吗?若是出去说些什么,到时候你负责收拾?”
“长老教训的是。”方家后辈点头称是。
方文思冷笑一声:“到时候他们找不到凶手,我们带人走也是名正言顺。”
方家后辈在心里嘀咕一句:若是找到又该怎么办?不过没胆子问出来,生怕惹得方文思不开心。
负责看苏襄的是方文含和方元,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下。见方文思房间窗户合上,方元终于忍不住:“真受不了他们那阿谀奉承的样子!”
方文含瞥他一眼:“那能怎么办?要不你也去奉承两句?”
“我不去。”
“那就在这站着,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接触他们。”方文含眉梢动了动,看到旁边月亮门多出个人。
陆姜踮着脚弯着腰摸到苏襄的房门口,双手合十地对方文含说:“放我进去,我就说几句话。”
方文含瞅一眼方文思的住处,身体一侧挡住陆姜的身体:“赶紧回去。我白天说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
“我这是为了正义!苏襄和我们也是有情分的。”陆姜蹲着说道。
正义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太怪了,方元扑哧一声笑出来。
方文含懒得搭理她,用脚尖戳戳陆姜:“速战速决。”
房门开个缝,陆姜如愿进到里面。房内都没点灯,陆姜缓了一会才适应黑暗。
苏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一样。
“别装啊,知道你没睡着。”陆姜摸黑靠近床边。
“你来做什么?”苏襄翻身坐起来。
“别说废话,我问什么你答,”陆姜坐在椅子上,低声说,“苏回的死你知道什么全说出来。”
苏襄冷不丁问:“你觉得是我杀的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在查什么。”
苏襄沉默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房间太黑,陆姜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待在屋子里,结果晚上府中乱起来,二姐过来告诉我父亲去世。我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苏襄语速快了许多。
说了等于没说。陆姜叹气:“你们府中也有不少婢女,她们就没人看见什么吗?”
“父亲的住所不允许她们靠近。”
“那你觉得谁有可能取走你的血?”陆姜又问,“最近有受伤吗?”
“有受伤,”苏襄顿了一下,“但我不知道谁会取走我的血。”
陆姜开始咬指甲,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她贴近墙角。
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苏欢,她也想来看看苏襄。方文含拦住她:“长老不允许任何人单独探视。”
苏欢抱怨几句,转向方文思的房间。方文含用脚轻轻踢门,示意陆姜赶紧出来。
“对了,北边的小院怎么进?”陆姜正要开门,突然想起来问苏襄。
苏襄很快回答:“二姐有钥匙。”
陆姜若有所思,在方文含第二声催促后,她把房门拉开一个缝,轻手轻脚地挤出门外。
出来后陆姜不忘看看方文思那边的情况,被方文含三次警告。
“我马上走,就是好奇她来干什么。”
“快点!”
陆姜举手投降,沿着原路返回。
看着陆姜离开,方文含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恢复白日消沉的模样。身边的方元发出一声感叹:“自由自在真好。”
方文含没有答话,看着天上的月亮,长出一口气。
……
好不容易安抚完在外风餐露宿的裴琢,天一亮陆姜马不停蹄地找到苏英。还没进她的院子,就听到剑鸣声。苏英在练剑,见到陆姜也没停下来。
练剑结束,苏英走上台阶,随手将剑放在屋外的椅子上,再拿起椅子上的外衣披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姜:“有话就说,等我来请你吗?”
陆姜走近院子里,踏过地上的剑痕:“只是有些吃惊,你竟然是剑修。”
剑修和毒修好像是阴阳两面,很难有交集。
苏英走下台阶,高马尾在轻轻晃动:“那只能说明你见识太少。有话就说,磨叽什么。”
“我要去北边小院。钥匙拿出来。”钥匙是用来打开小院里的法阵,陆姜必须来找苏英。
“你觉得我会给吗?”
“你要是不给的话,嫌疑可就大了。”
“是吗?我真的很害怕。”从她的声音里可听不出害怕。
陆姜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所以还带来一个帮手。她往站在道路旁边,将路让出来。
苏欢大踏步地走进来,指着苏英就骂。让她赶紧把钥匙交出来,又说苏家轮不到她当家。
“家丑不可外扬。”苏英阴着脸看苏欢。
“只怕不是家丑,而是为掩盖别的东西。”苏欢说着就上手去抢。
陆姜看了一出好戏,终于看到苏欢抢到钥匙。
陆姜跟在得意洋洋的苏欢身后,往北边走去。路上遇到的婢女侍从都行色匆匆,搬着一些东西往前院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陆姜问苏欢。
“我还要抓伤害我儿子的凶手!正好方文思在这,请他出手抓人。”苏欢还打算布下一个毒阵,到时候一定要手刃凶手。
原来昨天去找方文思是因为这。不过昨天还想着夺权,怎么又开始要抓杀柴天的凶手?陆姜感觉出不对,试探地问一句:“怎么突然想到抓人?不应该先找杀苏家主的凶手吗?”
苏欢摸摸头上的发簪:“说起来,你们归一宗的人还真挺聪明。本来我也快忘记这事,幸好有人提醒,要不然方文思离开后我到哪找人。”
好嘛,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方嘉运干的。
小院到了,苏欢拿出钥匙打开阵法。
小院的白墙上长满青苔,木头门上也满是风霜的痕迹,一只乌鸦停在青瓦上,阵法有动静后,它叫两声挥着翅膀飞走。寒鸦的啼声在小院中不停回荡,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推开门是一条石子路,周边都长满杂草,但石砖缝中的草清理地很干净,看来这路还是有人常常走。
房门口摆着几把椅子,五个人坐在上面,一声不吭就直勾勾地看着外来人。她们穿着精美的衣服,但身体极瘦,像是骷髅架子上挂着锦衣,极其诡异。
被十只无生气的眼睛看着,陆姜心里发虚。
苏欢指着她们:“问你们,两天前有没有什么人走动。”
没人说话,飞走的乌鸦又回来,聒噪地叫着。
“问你们话呢!”
陆姜赶紧拉住苏欢,示意让自己来。她清清嗓子:“是这样的,不久前苏家主去世,因为是被他人害死,我们正在找凶手。如果你们知道情况,一定要说出来。”
没人说话,陆姜一个人唱独角戏。
“行了行了。直接审问,我还是有些手段的。”苏欢扯开陆姜,要亲自上手。
“等等!”陆姜扯住苏欢,“我说了我来问。”
“我可没时间耗下去。”苏欢推开陆姜,指着五个人说,“我警告你们说实话,苏家人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很快,中间的女子开口:“她当时出去过,老爷带她走的。”指的是最左边的蓝衣女子。
苏欢上去抓住蓝衣女子,逼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快说!”
蓝衣女子软瘫在地上,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欢没问出结果,气得要动手。陆姜拦住她:“出去慢慢审,真要是出了人命,线索可就断了。”
想想也对,苏欢暂时饶过蓝衣女子,扯着她往外走。
拉扯到大厅里,苏欢将蓝衣女子丢下,对方家人说:“这女子颇为可疑,我父亲遇害那天,正好将她喊了出去。”
方文思“嗯”一声,放下茶杯,打量着蓝衣女子:“快说吧。”归一宗的弟子都围过来看热闹。
陆姜还想着怎么让蓝衣女子开口,谁料到她直接跪倒在地面,大声说:“是三少爷杀了老爷。是三少爷杀的。”
苏欢一拍桌子:“你胡扯什么!”
“等一下,”方文思抬手制止苏欢,“我看她有理有据,不像在说谎。来,接着说。”
蓝衣女子的语速很快:“当日老爷让我进去伺候,我刚到不久,三少爷突然闯进来,说有事和老爷商量,让我先退下。后来我就躲在里屋,亲眼看到三少爷杀了老爷。”
“看看,人证有了,凶手肯定是苏襄。”方文思肯定地说。
苏欢气得大喘气,求救地看陆姜,示意她赶紧说话。
陆姜看着地上的蓝衣女子:“你说说三少爷是怎么杀人的?”
“我不是修士,我不太记得。只看到老爷直挺挺地倒下去,像是中毒死的。”
“这倒是记得听清楚,”陆姜被气笑了,“刚刚怎么不见你说。”
蓝衣女子头贴地,不说话。
“好,既然你这么肯定,我就问问你,”陆姜蹲在蓝衣女子身旁,拍拍她肩膀,“抬起头,把三少爷指给我看。”
蓝衣女子缓慢地抬起头,扫过大厅中的每个人,最后指着一人:“是他。”
“真不好意,他叫方嘉运,不是你家三少爷。可能是他长得太像杀人犯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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