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之前卫临赫依旧是在小院中练剑，这回练的毕竟不是基础剑法，哪怕是第一层，都还在摸索的阶段。
所幸燕昭庭哪怕是此前也没教过徒弟，但一旦决心收徒以后还是很用心的，卫临赫有任何不懂的他都会一点点指导通。
无念看在眼里，心道明颐竟真的有这样负责耐心地教导徒弟的一天，原以为他会一辈子当个任性的孩子。
这倒是段难得平静的日子，陆相旬听闻卫临赫要跟着宗门弟子一同前往西原洲，忙也和容鹤长老说了声，要跟着去历练。
此前陆相旬以买下梦魇魔核为代价，要与卫临赫同行三月，到如今其实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燕昭庭算是接纳了他，卫临赫就也不会拒绝有他跟着。几十万上品灵石着实是很大手笔，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怎么也不算亏，也就没人再提及三月之期的事。
如今也无需再打探什么消息，但陆相旬还是在宗门内多有交游，临到出发前，还找燕昭庭说了个近期的八卦。
那天陆相旬正接受完师父的例行考量后下山，便见几位弟子讨论着“不会要打起来吧。”“傅师兄都已化神期了，怎么打？”，然后匆匆往一个方向赶去。
陆相旬眼见有事，忙也跟着过去，见他们的服饰是主峰上的弟子，还凑过去搭话，“各位师兄，发生何事了？”
那几位弟子看了他一眼，便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傅师兄听到有人议论他与剑神之间的事伤了人，违反门规，如今柳师兄正带着执法堂的人与他对峙。”
“主要是那人还说了他与连师弟之间不清不楚，说剑仙这婚事退得好，傅师兄才恼的。”
“这传闻已是老生常谈了吧，傅师兄或是这几日心情不好才冲动了。”
“唉，但确实不该背后议论他人。”
“可傅师兄也是违反了门规，只是如今执法堂由柳师兄代理堂主，怕是不能对他如何了。”
说话间众人脚步也没有慢下来，很快就到了地方，陆相旬见已经不少人围在周围，而柳云亭与傅允成两个都冷着脸没有说话，但没看到伤者，或是被人带去治疗了。
亏得这段时间的打探，陆相旬还是认得柳云亭的。这位是掌门亲传二弟子，原是执法堂副堂主，现今由于燕昭庭不在，他暂代堂主之任。
只是傅允成是这一辈弟子中唯二的化神期之一，还是傅家继承人。若是燕昭庭还在时那都好办，以他的修为辈分与威势，没有他压不住的人物。可如今换作柳云亭，对傅允成而言实在还不够格。
不过柳云亭并未退却，面对化神期的威压也只是面色变得更加冷峻。
过了一阵，是傅允成首先不耐烦了，蹙着眉欲要离开。
“傅师兄。”柳云亭喊住了他，“我说了，请随我等去执法堂一趟。”
“我也说了。”傅允成冷冷地睨他一眼，“我没空。”
“师兄违反门规，理应受罚，还望不要令执法堂难办。”
傅允成冷笑了一声，“那弟子平白非议我，胡乱揣测谣传我与他人的关系，我还不能为自己讨公道不成。”
柳云亭面无表情道，“这些传言由来已久，师兄此前有婚约在身时不制止，无所拘束时再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那位弟子怕是无辜。”
这话无疑是捅了娄子了，傅允成当即就满脸戾气地动了手。
这种程度的对战不是陆相旬可以围观的，唯恐被殃及池鱼，陆相旬也没再看下去。后来打听才知道，是掌门出面收的场，好歹柳云亭没受太大的伤，众人一起联手还反伤了重伤未愈的傅允成。
最后傅允成与柳云亭都被罚了思过扣了月例。
陆相旬把这段绘声绘色讲给燕昭庭听时，燕昭庭全程都在笑，这可太好玩了，从前的傅允成不说万人敬仰起码也是颇多簇拥，而今倒有些人人喊打的意思了，连周遭围观群众都暗自给其他人站队而不支持他。
倒是稀奇，从前怎么不见如此，那书中也没记载这样的情节。天道也松懈了不成？
“柳云亭倒是难得没被迷惑的人，从前就一直站我这边，而不是同师门的连斐君。”燕昭庭用灵力将在桌上的梦魇魔核推来推去，“这回还在替我出头，日后有机会还是谢谢他。”
陆相旬难得见一回剑仙的容颜，这会正眼巴巴地看着，“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以我这段时日所见，也无人站在连斐君那边啊。”
燕昭庭皱了皱眉，也觉得不对，从前连斐君的名声简直不要太好，好得出奇的程度，哪怕传言他与傅允成之间有染也无人批判。为何如今变化这么大，表面看来自己也只是闭了个关而已。
他忽地想到，书中说的自己的灵根被取用以治疗连斐君尽费的根骨，而事实是自己元婴自毁了，没有让其得逞。
自这以前，书中记的与现实出入不大，自这以后，却吻合不多。是不是这一点改变导致的。
他在思考间，依旧将那魔核滚来滚去。窗外的卫临赫看了好一阵，思考凤凰分明是只小鸟，怎么这番动作倒像只猫。
燕昭庭看过去，瞪了他一眼，“好好练剑，今日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卫临赫却被这瞪的一眼逗笑了，也听话地开始继续练剑。
在这段时间的苦练下，到要出发时，卫临赫已彻底参悟了剑法第一层，如今挥剑之势已是出剑就可辨认是出自剑仙门下的程度。
这次历练，依旧由于玦带领众弟子，加上几个元婴期的师兄师姐为历练保驾护航。
这几个元婴期中，有一位是掌门亲传三弟子，也就是于玦的师妹，林淳汐。
陆相旬见到她时，显然有些激动，此后的几天，他几度借着由头与林淳汐交流，几番下来相谈甚欢，算是交上了朋友。
燕昭庭起初还以为陆相旬是对林淳汐一见钟情了，总是在他们面前聊起这个师姐多么好多么漂亮。
后面他看陆相旬谈论起林淳汐时眼神总是往卫临赫那边观察，才反应过来，这是想当红娘？书中有这么一段吗，他徒弟的道侣不是道峰圣女吗？
陆相旬私下里回答了燕昭庭的疑问，“按剧情来说，在男主和圣女正式发展感情之前，男主会在宗门里遇到一位强大美丽的师姐，共同历练过不少，双方都有些没戳破的朦胧的好感。”
燕昭庭不记得这些内容，有些意外，“他竟是这么多情一个人。”
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燕昭庭就任由他去了。不过卫临赫从未理会过陆相旬说的话，注意力全在凤凰身上。
陆相旬也没有放弃，想着得让他们接触接触。最后居然还是靠燕昭庭实现的——林淳汐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凤凰了。
照理说鸟类灵兽并不罕见，卫临赫的这只灵宠也未展现什么超常的能力，只是较为憨态可掬。
可林淳汐真是越看越喜欢，每回小鸟飞过都要盯着看，实在是心痒，或许这鸟真的有凤凰血统。
借着陆相旬与卫临赫较为熟识的光，林淳汐还是过来看这只小凤凰了。
小凤凰这几日都没有在飞舟上乱飞过了，这会正安静地站在卫临赫的肩上，像是在发呆。
林淳汐盯着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卫师弟，我可以摸摸他吗？”
卫临赫礼貌地笑了下，嘴上却道，“不可。”
林淳汐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强求。在一旁观察的陆相旬不免扼腕，男主是块木头不成！
燕昭庭从思绪中抽身，见到林淳汐，很给面子地飞到了她肩上站定，毕竟是曾经关系还可以的师侄辈，就让她开心开心吧。
林淳汐受宠若惊，一时都不敢动弹，怕将这小鸟惊走了。
她倒是开心了，不开心的成了卫临赫，好不容易这几天凤凰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结果见到个漂亮师姐凤凰又跑了，真是个见异思迁的小鸟。
这次的会面，卫临赫因凤凰的亲近对林淳汐有些警惕，林淳汐光注意小鸟去了，也没关注过卫临赫。
很失败的一次接触，陆相旬过后表示已经不想再做努力了。
燕昭庭心想，这说明书中的内容确实是不一定准确的。
譬如连斐君和于玦之间，如今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就燕昭庭看到的，这俩之间毫无交流。连斐君偶尔还会用颇为伤感的眼神望着于玦，于玦就真的是将连斐君当空气了。
以前于玦多爱说他的小师弟啊，而照书里说的，此时于玦哪怕推卸责任带着恨意，两人之间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地勾勾缠缠，绝不是此般冷漠的情形。
真无趣。燕昭庭心中默默评价道。
抵达离渊后，燕昭庭飞到无念肩上，与卫临赫暂时分开了。
无念这回跟着来是直说了要去魔族调查其针对凌剑门的具体缘由，封掌门为此还十分感动地酬谢了一番。
因为表面目的不同，无念远远朝着于玦一众打了个稽首就转身离开了，于玦盯着无念肩上的凤凰，皱了皱眉，这小鸟怎么跟着佛子走了，卫临赫之后也要去魔族地界吗？
他转头往卫临赫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其也在盯着凤凰看，一旁的陆相旬还劝慰了句，“等历练过后再去找他嘛，急什么。”
看来果真如此，与宗门报备过吗？于玦直觉有些不对，虽然卫临赫是昭庭的徒弟，魔族这番动作又与昭庭有关，他跟着佛子前去调查也不算意外。
但……那只叫凤凰的小鸟为何要跟着无念，无念与卫临赫看言谈也不算相熟，这般同时行动，倒好似其中还有一个作为联结的人，可昭庭分明……
这次历练也是宗门中的一个任务。离渊由于与魔族地界相近，平日里也鲜少宗门管辖，灵气少还有些逸散的魔力，也就导致有不少异兽魔兽肆虐。
再偏的地方都是有人住的，何况离渊虽灵力少却矿产丰富，也是富饶之地。凌剑门也因着这个会定期组织历练，锻炼弟子的同时猎杀异兽，让此地凡人百姓更安全些。
也因此每回来这，都会受到百姓们极大的欢迎，这回也不例外，第一次跟着来的弟子们都有些意外和惊喜。
城主专门出来迎接他们，拱手道，“又要麻烦各位仙师了，还请随我来，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上等客房与灵食。”
于玦摆了摆手，“不必了，历练中不宜太过奢侈，待我等前去将任务完成再说吧。”
城主愣了下，只好应是，眼神在队伍中找了一圈后才有些失望地问，“剑仙今次没来吗？”
于玦沉默了一阵才答道，“他如今在闭关。”
实际上燕昭庭也并未来过多少回，可那样的人物见过一次就足够令人难忘了。也难怪城主这回准备了这些，上一回昭庭来时，确实是先带着弟子们好好修整游玩了一番。
昭庭……昭庭……
于玦感到头脑又在隐隐作痛，那种吞没一切的悲伤令他一时忘了身处何方，该做什么。
“师兄！”林淳汐担心地喊了他一声，“你无事吧？”
于玦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无事，我们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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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庭站在山崖上，远远地望着那群弟子们的身影，卫临赫若有所觉地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动手吗？”无念看着燕昭庭手中的梦魇魔核。
“嗯，开始吧。”燕昭庭轻声道，“到要做了断的时候了。”
下章凤凰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其实写得挺明显的，于玦有苦衷，倒不是有意背叛。但他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很多都令凤凰不痛快。该报复还是要报复的，凤凰很记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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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离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