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明知渺狠狠地揉揉脸：“纸人是我们副队长的能力，你能在他们俩的能力下脱身，已经很厉害了。”

“那今天白天我遇到的人，也是你吗？”深觉话题太过沉重，沈鸢柊赶紧转移话题。

想到牺牲的如果是曲同尘，亦或者队里的其他人，沈鸢柊心里就猛然揪成一团。

自己明明一直知道的，这里根本不是桃园，也不是乌托邦。

但是死亡来临，沈鸢柊依旧觉得难过，哪怕自己和那些人不过是上班时点点头的关系。

甚至，自己会为这次出任务的，幸好不是自己的队友而庆幸，死亡，离别这些东西太过于沉重。

很快沈鸢柊又开始唾弃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更多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焦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再告诉自己：“不要和人产生羁绊，羁绊会带来痛苦，还会让自己悲伤，更重要的是，不要再抛下自己一个人了。”

内心深处的恐惧猛地袭来，沈鸢柊浑身一颤。

为什么会有羁绊，这里只是一本书，而且只要找齐商止说的东西，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这一切，就和梦境一样，天亮后就会消散。

“沈小姐？沈小姐？”

“啊！”明知渺急切带着催促的声音传来。沈鸢柊勉力维持着正常：“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所以我白天遇到的人，是你吗？”沈鸢柊认真的看着明知渺，明知渺摇头。

“我不记得白天的事，所有白天的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只有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的意识才是清醒的，哪怕是这样，也是。”明知渺停顿一下，将声音中的哽咽压下去。

“是队长他们、的努力。”沈鸢柊默默拍了拍明知渺的肩膀：“那你还让那个、叛徒带了什么东西出去吗？”

“比如说，一封信？”

“信？”明知渺的语气突然上扬：“你说的，是什么样子的信？”

沈鸢柊开始回忆，突然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呢的神情：“这就不要说了吧，那封信，写的实在有些嗯...露骨。”

“不是我说，你们年轻男女表达爱慕，这种事情倒也没错，只不过吧，写的那么肉麻，就有点嘿嘿嘿嘿......”

听沈鸢柊这么说，明知渺紧绷着的身体微微放松，自打沈鸢柊说出那封信的时候，眼前人就显得十分紧张。

“啊哈哈哈，那时候主要是以为自己可能出不去了，就要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没想到那个叛徒咳。”

明知渺战略性的咳嗽，沈鸢柊也知情识趣的不再多问，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那你知道，你们队长和你们副队长的异能，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我们总是得想办法出去求援啊。”

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沈鸢柊像是完全信任了眼前人，和明知渺讨论起出去的办法。

“嗯，之前让杜深出去找曲队求援，就是因为我们队长曾经说过，曙光除却明局之外，只有曲同尘曲队的异能可以克制他们，但是你也说了，曲队出任务，一时半会的也赶不回来,这就很棘手。”

“对了，言昕说过，沈小姐你是曙光新人里优秀的破解位，不如咱们联手想办法破解这个怪谈，怎么样？”

明知渺突然提出破解怪谈，沈鸢柊有些犹豫的开口：“你也知道，之前几次我都是靠着队友才能破解怪谈，可现在这里。”

像是想到什么，沈鸢柊语气越发犹豫：“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对这里怪谈的情况也不了解，怕是有点困难。”

听见沈鸢柊这么说，明知渺微弱的“哼”声却被沈鸢柊捕捉到。

黑暗中，明知渺的嘴唇微微翻动，沈鸢一眼就认出来，是“废物”两个字。

“沈小姐，你看看我，我们队伍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调查了关于这个公司的资料，我现在讲给你听......”

福报公司也不过是清河市一家普普通通的互联网公司，和所有的公司一样，踩着劳动法的线。

公司的员工不痛不痒的加着班，拿着比市面高一点的工资，靠加班多赚一点钱。

至于什么996、007之类的，也会跟着网上的段子调侃一下，然后继续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

毕竟公司都起名叫福报，那老板自然会把福报精神贯彻到底。

要是问怎么没有人抗争，这事不符合劳动法。

公司里的老员工也只是调侃的笑笑，到哪里去干的久不都是这样子，难不成还指望资本家共情打工人。

毕竟这里只是加班，那有的地方，招人还搞人体实验呢。

这样想想，公司倒也不算最差的，俗话说得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不是。

本来日子也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着，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入公司，来公司的第一天，就好提出抗议。

此举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丢下炸弹，老板在随后的公司晨会上表示之后严格遵守劳动法，绝不加班。

年轻人以为自己做了正义的使者，屠龙的勇士，新局面的开创者。

随即而来的监控器、计时器、还有工位上的摄像头，让原本还算凑活的工作环境严格起来。

更别提原有的加班费也在抗议之后，再也没有发放过。

非要问，那就是：“哎呀，咱们公司是严格执行劳动法的，怎么会有加班呢。”

“如果有，那就是员工自己的工作没有完成，自愿加班的，我也不好拦着呀，毕竟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搞慈善的。”

不加班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几天，不少人就联名要求加班，提出抗议的年轻人反而被孤立起来。

毕竟对于其他人来说，既不想更换工作，也不敢得罪老板，能够责怪的罪魁祸首，也只有愣头青的年轻人。

作为成熟的职场人，自然不会像十几岁的学生一样，搞明面上的欺负，但是私底下，冷暴力、扣黑锅一个没少。

年轻人成为公司其他员工的公敌，自然也干不了多久，可就在年轻人提离职，执行交接手续的最后一天。

“那个年轻人，因为加班熬夜晕阙，乘坐电梯的时候倒下。”

“更为不巧的是，那天电梯检修，公司里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他就从空着的电梯门摔下。”

“再也没有能离开这个公司。”

明知渺的语气低沉空洞，无端让人觉得心头发毛。

“所以你们猜测，这个怪谈形成的主体，是这个枉死的年轻人？”

听完整个故事，沈鸢柊觉得悲哀，在自己的世界，也有着35岁失业，有工作就不错了这样的话。

虽然总有人说，只要你的业务能力够强，成为业界大佬，可以无视所谓的职场规则。

但是职场顶尖精英又有几个，大部分不过是普通人，哪怕公司的要求如何严苛，也要为了那五斗米弯下腰。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钱是更为可怕的事情，父母要赡养，孩子要交学费，房贷、车贷、物业费、水电费还有更多。

更多时候，没有那种说走就走的勇气和决心。

“但是这里的情况很奇怪，我们之前也以为这个怪谈是死去年轻人的不甘和执念，再加上传染形成的怪谈。”

“我们也按照查到的资料去破解，等我们把规则写在【打工人的卖身契】上的时候，判定失败。”

听到【打工人的卖身契】判定失败，沈鸢柊心头微动，按照正常情况，这个怪谈应该已经被封印。

如果是判定失败，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规则不全，第二就是怪谈一开始的规则破解方向就是错误的。

按照明知渺的说法，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性，这个怪谈不是年轻人形成的。

“你也发现了吧，明明一切规则看起来，感觉都是年轻人针对公司同事的报复，可这个怪谈的又的的确确和那个年轻人没有关系。”

“如果是你，沈小姐，现在你会选择怎么办呢？”

明知渺语气明明想体现的很诚恳，但是沈鸢柊就是能感受到里面包含的恶意，还有轻蔑。

如果是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没有头绪，不如把已知的线索再排查一遍，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发现。”

明泽安的教诲猛的出现在脑海，自从那次经历了德育中学的狼狈。

沈鸢柊在商止的建议下，主动去找了明泽安给自己开小灶。

原本沈鸢柊有些担心，毕竟明泽安的工作量也不少，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提出开小灶的要求，多少有些不靠谱。

只不过拗不过商止，沈鸢柊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等沈鸢柊走进去，明泽安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教学工具。

想起明泽安的教学，沈鸢柊忍不住扶额，曙光里的一个个看着和颜悦色，等上训练场的时候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只能说，比起曲同尘，下手更狠。

当然，进步自然也是有的,除却训练，还有一些常识上的教诲，以及难得温情的叮嘱。

只是，想要出去调查，就得想办法搞定那些，把自己当做猎物，四处搜寻自己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