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装修的时间大概花了两个月。

期间绪晶让他的坐骑伢伢鹿魔兽拉着他在欧塔库的堡垒和咖啡厅之间来回跑。

伢伢鹿的肌肉都看起来都更健壮了，绪晶向牠保证，等赚钱了一定会给牠买更多卡罗荑草根，伢伢鹿听不出情绪地“呣”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为了加快开业的速度——上午绪老板会跑到咖啡厅，跟装修工人打声招呼，在有需要的地方点亮荧光魔法，还有给闷热的工人们用上微风魔法。

长毛族的工人们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身上充满了毛发，非常怕热，只要一出汗就会把毛打湿成一绺一绺。

“这么贴心的老板，你以后一定会发大财的。”工人们感受着流动的凉风赞美道。

当老板的那里受得了这种祝福，绪晶当即笑出了弯弯的半露眼睛，“客气客气。”随即加大微风魔法的马力，吹得他们身上的毛发打结乱飞。

下午——绪晶就会驭着伢伢鹿回到欧塔库的住所，和艾祀他们汇合一起研究咖啡。

艾祀把绪晶拉到一边，低声说：“欧塔库的意见，没什么参考价值。”

“无论给他喝什么样的咖啡，他只会三两口解决了，然后点头说好。”艾祀语气无奈。

你是没有办法指望一个——把精神药剂和咖啡豆渣滓混合后当饮品的家伙的味觉，能品尝出咖啡的好坏。

绪老板听取了内部举报，铁面无私地剥夺了欧塔库的咖啡品尝权。

欧塔库一句怨言也没有，每天无所事事地滚回房间打游戏。

于是品鉴咖啡的任务落到了绪晶的头上。

但是，“咖啡因的提神效果也太强了吧......”绪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黑眼圈彷佛昭告着大家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阖过眼了。

甚至比欧塔库的打游戏熬出来的眼下青黑还要重。

咖啡因的效果会在绪晶结束第二日白天的工作时散去，傍晚的他为了给咖啡味道提意见，又会吨吨灌下几杯。

“这种酸味很突出，口感的卖点就是清爽明亮，如果搭配......”艾祀细品着口中的味道陈述着。

绪晶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实际根本没听进对方的话。

晃晃悠悠，好像听到了自己放大的心跳声。

疲倦和亢奋奇异地结合在了一起，沉重的身体轻飘飘地立在地上，绪晶眼前发昏。

没有得到回应的艾祀止住了话语，已经明显能看出绪晶的不对劲了，他刚把绪晶手上的咖啡抽走。

咕噜一下，绪晶就倒在了地上，迷蒙还看到了欧塔库从楼上房间出来的惊恐眼神。

“放心吧，这次可不是因为摸了你。”绪晶迷迷糊糊地对着空气辩解。

疲劳过度的绪老板被安置到了床上——这回一倒就倒了四天。

沉沉地昏睡了几日，可惜他这个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浑身被碾压过那样酸痛又沈甸甸，尤其是脑袋像被无形的手捏住挤压，告诫他透支精神体力的后果。偶然想挣扎着醒来，但是酸麻的身体告诉他很累，绪晶又只好安分下来。

绪晶之后又做了好几个噩梦，比如被巨大化的金币追着跑，它看起来比茂密的千叶树还要大。滚动的声音实在太吓人了，绪晶为了不被压成肉泥只好拼命地跑，腿又酸又软。

他亲爱的坐骑魔兽还进化成魔种了，伢伢鹿拥有人形以后那张脸居然长得也不赖，绪晶高兴地邀请他来咖啡店端盘子。对方很生气，说绪晶不仅把他当坐骑还要他端盘子，蠢蛋才打两份工。

绪晶被他摁趴到了地上，伢伢鹿压着绪晶的后背，脚不留情地踢着绪晶的屁股让绪晶往前爬，说也要让绪晶体会一下他的辛苦。

可他太重了，绪晶脚还是软的，趴在那里就像一坨沾了水的烂泥。

绪晶知道这是梦，也不反抗，只是想好睡醒以后要给伢伢鹿多喂点卡罗荑草根免得牠真的有一天来报复自己。

幸亏梦不全是坏的。

啫喱柔软冰凉地贴在绪晶的怀里，绪晶拿发烫的脸去蹭它，发出舒服的叹息。

可是它太滑溜了，没抱上多久它就会咝溜地跑掉，要抓半天才能抓住。

欧塔库无奈地抽回手，帮绪晶弄乱的被子重新盖好。

绪晶眉头紧锁，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被褥又被搅成一团。

欧塔库只好褪去手套，把手臂的衣服卷上去一些，用跟绪晶差不多高度的姿势把手递给我，绪晶贪恋地宛如八爪鱼般卷着欧塔库的手。

如果更多就好了，绪晶明明记得啫喱不是只有这么小一块。

欧塔库低头，感觉到身侧的人拱来拱去，还不安分地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寻找着什么。

黑色衣服的下摆被人掀起来了一些，温暖的脑袋贴在他的腰腹，钻进欧塔库衣服里的绪晶只露出了一点银色的发丝和雪白的脖颈。

毛茸茸的，有点痒。

欧塔库感觉自己也热了起来，他的体温一向偏低，正好满足了某人现在的需求。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均匀的呼吸给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颤栗。

陌生的感官体验让他下意识想把绪晶推开，等温热的源头消失了，他又有种说不清的失落，但他不敢继续。

绪晶不舍得那种沁润的凉意，想回来，又被死死地按住，有些委屈地说：“我的啫喱.....”

欧塔库楞了楞，意识到绪晶在说他的本体，他对着神志不清的病人义正言辞地开口，“那个绝对不行。”

“啫喱.....”

“不行。”

......

安静了一段时间，欧塔库声音极小，似乎不打算让人听见：“等你好了再说。”

——

这周迎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绪老板度过浑浑噩噩的几天，终于满血复活地爬下了床。

二是绪老板咖啡厅终于装修好了——

绪晶清清嗓子，站在他引以为傲的地方自豪地摊开双臂，“欢迎来到‘水晶’。”

水晶作为玛普大陆最常见的魔力载体，绪晶也希望它可以作为客人留存美好记忆的地方——这是他写好的官方场面话。

绪晶是希望这家店能像所有水晶一样大卖，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把店名改作“金币”，但因为太低俗直白被艾祀面无表情地驳回。

奶白色的外墙，左右各自镶着两扇大面积的玻璃窗，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內里暂时拉上了纱帘。位于正中的就是同色系的花梨木纹理的大门，格子玻璃显得优雅情调。

在让两人透过玻璃看清內里的布置前，绪晶充满仪式感地摇晃了铸铜的门铃——“叮铃。”

他把门推开，欢迎着两人说道：“请进。”

绪晶后退一步引领着两位员工，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几个月的成果展现给他们。

不仅语气，绪晶的脸也因为兴奋不自控地染上了红晕，欧塔库看了他一眼，低着头不明显地染上了笑意，接着才和艾祀一起将视线越过绪晶放到身后的白色背景上。

整体纯洁柔和的颜色，给每位进来的客人营造出放松舒适的气氛。

下了重本的棱精石悬挂在天花，作为细心雕琢的吊灯，环绕的小吊坠相触时的声音清脆悦耳，璀璨的光茫一下子吸引了艾祀的注意力，他对这种华丽的审美总是认可的。

欧塔库则是窝到了一张半包围式的椅子上，诚实地评价道：“很舒服。”

“重点是这个。”绪晶打了个响指，让两人都看向了奶油色调的吧台。半人高的吧台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艾祀，你过来。”

出现在艾祀眼前的是一个小型的泳池，吧台按照绪晶要求在里面注满了水，翡翠色的瓷砖底色让这个水池看起来像一大块通透的绿琉璃。

艾祀略微意外地看了绪晶一眼，纵身一跃，涟漪在半弧形的吧台里游荡。

人鱼独有的美丽线条只会在水里延展开，布满鱼鳞的尾巴是珍贵的艺术品，它有力地支撑着整个身体的同时却能自由地摆动，纤薄的尾鳍心情很好地划着水面，碰巧可以看见从疏到密汇在尾鳍的银线脉络。

绪晶不由得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水池，能够时刻观赏这种世上难寻美好景色。

艾祀感受到水平线的高度刚刚好盖过他的鱼尾，他感激之余不忘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随便给我安排个小木桶。”

“我是有这个打算。”“为了别让我后悔，请你努力地赚钱把它的本钱挣回来。”

“我尽量。”

欧塔库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当老板最忌讳在员工面前一碗水端不平，绪晶把欧塔库从椅子上扯起来，继续当导游称职地介绍，“这里是厨房，如果有机会用上的话。还有二楼是员工休息间….”

踏上了木质的扶手楼梯，绪晶推开二楼其中一扇门的房间，欧塔库也一眼发现了这里的水晶荧幕，绪晶对他笑笑，“游戏还是要打的，不是吗？”

欧塔库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好几个游戏水晶，空间魔法似的越掏越多。绪晶猜测过出远门的欧塔库必然会带一些，但也没想到他带了这么多。

绪晶瞟了眼轻车熟路地在荧幕前摆好姿势坐下的欧塔库。

“水晶咖啡厅”的所在地是尼尔得城，和欧塔库的家并不在同一个城镇。

但凡欧塔库敢罢工溜回家，绪晶还有充裕的路程机会，在对方彻底躲回他的黑壳子之前把人逮回来。

你跑不掉的。

绪晶噙着笑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