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之后,殷蔓就后悔了,心里把梁莉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怎么说她也算半个汉子,平日工装裤白衬衫宽松惯了,上身小可爱下身热裤的紧身皮衣,勒得她浑身不自在,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还要被台下一群猥琐男人苍蝇盯肉似的盯着,就算她穿了衣服,在他们眼里都是**裸的。
一群金发二世祖们尖叫,大喊:“小裸兔,乖乖脱!”喊得比莫斯科广场阅兵队伍喊口令还要齐整。
蒋一千给殷蔓划了个手势,从一个手指头变成五个手指头。
上台前两人通过气,如果殷蔓脱掉热裤上面的两层薄纱,蒋一千再加钱。
殷蔓挑高眼眉看着他,场内越叫越起劲,气氛像气球不断膨胀,压迫的气流使蒋一千血液沸腾。
他行走江湖二十几年,肯定能猜到场面将走向两个极端,不脱就扔酒杯,脱了就开香槟。
但是没有员工看到五千不为所动,梁莉那么高傲的人,三千也就屈服了,现在台上的黄毛丫头怎么回事?
蒋一千神情糟糕透了,皱着眉头,伸出两只手,又上下动了两下。
殷蔓随手一拉,薄纱掉地,场内声色相生,好几瓶香槟朝她喷洒。
酒液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掉,殷蔓脸上就差写满了厌恶两个字,真正会喝香槟的人,绝不会浪费,还把女人当小丑。她无视蒋一千挽留的手势,转身找了个阴暗角落偷偷走掉。
换回原本的衣服后,刚开门,她就被站在更衣室门口的李枫拉走。
李枫拉着她走出大街,殷蔓甩开他的手,“你什么毛病?”
李枫皱着一张英俊的脸,“我才要问你,你不是酒吧员工,不用为了钱,听蒋一千的指挥。如果他强迫你上台,那我们就离开。”
“然后去日本吗?”殷蔓气得肺都要炸开了。
做音乐的人都有些不切实际,骨子里气节排第一,为此连饭碗都可以不要,就像她那抛妻弃女的父亲一样。殷虹跟她爸吵架的时候,总是说在梦里的人永远不知生死边缘。
李枫也是这样。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蒋一千没有强迫我,谈好了数,你情我愿,谁都不亏欠谁。你不应该赶回来,我们不是真表兄妹,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醒醒吧,愣头青。”
李枫满眼不解地看着她,殷蔓移开视线,不希望他提起马路边的表白。
可是李枫没有生气,只是淡漠地说:“如果你着急没钱赎回古宅,哪怕不出道,我也有办法搞定。就算蔺寐的舅舅有钱有势,我也能对抗他。”
每次提到蔺寐的舅舅,殷蔓就浑身不舒服,这人渣不仅占有蔺爸家业多年,如今还想卖出去,简直猪狗不如。
殷蔓冷静道:“这件事我有办法,你是无关人等,滚回去日本,不需要你插手,也不用你操心。”
“我的意思是……”
殷蔓懒得说下去,转身回去找蒋一千拿钱,生怕他说话不算数。
李枫拉住她的手,“你明白我的话吗?如果你觉得我给不了你安全感,让你想逃避,那你可以放心,我可以……”
他那双明若星灿的眼在祈求她,她不知着了什么邪,任由他把她带去underground酒吧。
他在她面前提过不止一次,这里是地下乐队的天堂,极目看去,果然是一群怀才不遇又穷困潦倒的洗剪吹,还有酩酊大醉的颓废大汉拿着吉他不知廉耻地撩妹。
“来这里干什么?”她把脸凑近墙边的玻璃镜看,涂抹了一脸的妆容至今都还没抹掉。
他点了一杯鸡尾酒,一杯橙汁,把橙汁推给她。
她拿眼瞪他,心想他肯定没去过莫斯科红灯区,她鼎鼎大名拼命罗斯喝酒如喝水,来到中国竟然被他小瞧了?
她扬手对金发大胸女人喊“伏特加”,李枫立刻阻止。
金发女人眉开眼笑,连钱都不赚了,一脸嚣张地从她身边走过,口里不知说哪国语言。
来酒吧不喝酒都是耍牛氓,殷蔓越想越气愤,勾了勾手指,叫李枫洗耳恭听:“你敢不敢跟我斗酒?我一个人挑三个都行!”
李枫眉眼带笑,做了个“嘘”的手势,闭上了眼,那张脸安静得就像婴儿,哪怕听着嘈杂的音乐都能睡着,只是睫毛一颤一颤地跟随节奏微动。
殷蔓轻轻拿起他的鸡尾酒,他机灵地抓住她的手,带着微熏的眼,似簇满了成千上万朵红玫瑰,还是最妖娆的品种,俊脸还泛着红光,二十岁出头就没找贵妇包养,还说帮她凑钱。
他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怎么写?
殷蔓忍不住想教训他,可是转念一想,他至少比她爸懂得有钱比没钱好,再差的法子,也算好方法,只要不饿肚子。
她没有说教他的立场,因为她也很没出息,一味在利用他。
不知什么时候,李枫跑上舞台,舞弄别人的吉他。
乐器声响起,一开始是高昂的调子,一路风风火火,节奏不断往上攀。
在俄罗斯,殷蔓听太多醉生梦死震天撼地的摇滚,她以为她会钟爱这样的旋律,但是自从有个女孩在广场唱了一曲悠扬的民族乐曲,她才发现摇滚是□□不是伏特加,不属于她。
捧着托盘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随手拿走一杯墨紫色的鸡尾酒,仰头送入。
一阵薄荷清爽卷入口腔,这在莫斯科人眼里算啥狗屁酒,顶多就是果汁!
她嫌弃极了,想吐出来,却被突如其来的歌声吸引了。入胃的“果汁”像抽水马桶一样急速返回喉咙。
舞台上满腹深情在弹唱的李枫,不知何时曲风骤变,变成悲伤的摇滚抒情歌。歌词听不懂,又是日文,殷蔓拿眼嗔他,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在中国人的地盘里唱日文歌,还想不想红了?
李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全身心投入到曲子里。
这首曲子比之前那首出道曲节奏更慢,尤其开头只有李枫的清唱,越过低沉的音乐,声音没有嘶吼却近似嘶吼。
演唱者的感情渲染很深,随着摇滚逐渐激烈,各种乐器与歌声在歌曲**合奏,有种奇妙的震撼与动人的悲伤。
这无疑又是李枫的摇滚风格。只是这首歌中间有一段吉他和贝斯的单独演奏,特别扣人心弦。
殷蔓承认她总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从第一眼看见李枫,他在她眼里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倒霉地下乐队主唱,空有理想,对未来不着边际,只适合在黑暗的角落显摆乐器。
但是这刹那,偶尔几束光影掠过,照在那张吹灰可弹的脸上,殷蔓不得不承认,李枫确有几分气宇轩扬,就如梁莉说的,他身上有种贵气。
也许乐队主唱都是那样,声音雄浑,听起来像个历经沧桑的智者,但没几个脸长得比李枫要白嫩干净、英俊秀气、斯文柔弱。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分外吸引寂寞的女孩。
沉闷的酒吧被女人的尖叫声沸腾起来,她们似乎都忘了歌声与音乐,只顾期盼滚动的射灯再次扫过的黑暗角落,照出李枫帅气的轮廓。
殷蔓一直都知道,李枫帅得让人窒息。
她在莫斯科红灯区见过靠脸吃饭的小伙子,被贵妇包养,无忧无虑卖笑讨生活,背地里追求形形色色的女人,闲来无事就来酒吧吹嘘跟谁谁谁的床事。
但是,再漂亮的花瓶,未必养出持久漂亮的花。
回过神来,李枫正不眨眼地看着她,她没法不回敬一记不屑的眼神。
歌至深情处,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摆动,她曾经沉迷男人一瓶倒时喉结的抖动,就算不是饮酒,男人最性感的地方无疑就是喉结。
常混莫斯科红灯区的女人以为她是同志,甚至有投怀送抱跟她发生一夜情的想法,但是她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只是没有遇上想要征服的喉结。
她垂眸看那鸡尾酒里碧蓝的酒体,似乎里头藏着一个李枫和贵妇。
她从不醉酒,这是真话,但不排除有人在里头放了迷药。她曾经在莫斯科酒吧就遇到过,是蔺寐提醒了她。
对哦,她其实叫殷蔓,不叫蔺寐,蔺寐是她唯一的朋友,飞机失事中替她死了。
胸口的痛如铁锤直击,闷闷的气息扑面直来。
李枫下了舞台,一愣一愣地看着她,好像她脸上涂了丑角的妆,比孙悟空的倒三角脸还有趣。她抬手揍他,被他准确无误地抓住。
“李枫,你个小白脸,一晚上抓我几回手,真当我拼命罗斯的豆腐容易吃啊!”她立即发动拳脚伺候,他忽然笑了。
她最讨厌被人耻笑,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耻笑她,但是那个人已经替她死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浑身泄气,跪在地上,醒来就在阁楼。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仍然不见李枫。
肯定找某位贵妇去了,捧着吉他,迷惑人家。
他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她抓起被子往身上卷,两腿紧紧夹住下半身的炽热,然而没用,上半身的渴望几乎冲破她的理智,她摸索着走去冲凉房,一打开门,里头温热的水雾扑面而来,其间还包裹着一具□□,看得她口水直流,完全忘记扭开水龙头冲洗上脑的卵虫。
她说过吧,她性取向没问题。
做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清醒,还记得完事后马上如厕,好让他的东西流出来。
疲劳过后最适合呼呼大睡。她太想一睡到天亮。
突发状况,请大家不要学,务必做好安全措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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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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