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佩大娘不屑地看了这心眼多的儿媳妇一眼,眼睛一带就转过了头,看了一眼侄女,朝老太太道:“娘,我带人去门口守着,有个什么我着人回来报。jiujiuzuowen”
“好。”老太太点头,只见大女儿拿眼刮了她那儿媳妇一刀,领着她那眼泪汪汪的大儿媳妇出了门。
老太太就当刚才没那回事一样,朝梅娘看去,朝孙女慈和道:“你领姐姐们去屋里玩一阵儿,等会儿我让你项婶给你们送吃的来。”
公孙家的两个小娘子同向梅娘看去,她们还以为表妹不会舍得走,却见梅娘这厢站了起来,乖巧地朝祖母应了一声“好”,且道:“梅娘这就带姐姐们去屋里玩。”
说着她就朝公孙巧晴她们走去了,等她们出了门,离外祖母住的地方远了,公孙惜晴扯着梅娘的袖子,按捺不住地问梅娘道:“是真的?”
“惜晴姐姐问的是何事是真?”佩梅道。
见妹妹张嘴就来,公孙巧晴瞪了公孙惜晴一眼,回头与佩梅温声道:“妹妹莫管她,家里的事自有大人管,我们只管等他们的信就是。”
“四姐姐……”这厢,公孙惜晴不依地叫了她一声。
“你想跟大嫂一起回去?”公孙巧晴回过头,冷冰冰地看着她这个妹妹。
“可现在娘亲不在嘛,我问问梅娘妹妹怎么了?”公孙惜晴不服地嘟囔道。
是这回事吗?娘亲明摆着是不许她们置喙梅娘妹妹的事,这私地下就能了?可真是会为难人。
公孙巧晴头疼不已,拿这个没长心眼还谁都不服气的妹妹无可奈何得很,便不与她多说,与梅娘道:“惜晴的性子你知道的,她没恶意,就是脑袋里没长弦,妹妹莫理会她就是。”
梅娘自幼与表姐们相处,自是知道她这几个姐姐的性情,惜晴姐姐确也如巧晴姐姐所说是个心里不藏事的人儿,不当着长辈们问且是她敬畏着她自己的母亲,梅娘的大姑姑在她心里的威严了。
佩梅莞尔一笑,主动去牵了那扁着嘴正不服气自家亲姐说教的公孙惜晴的手,嘴里道:“惜晴姐姐莫生气,这事梅娘也不知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些都不是梅娘能做主的。”
“可你是见过皇太孙的呀,还是打小就见过了的,以前还经常见,你们是青梅竹马呢。”公孙惜晴天真无邪地道。
公孙巧晴听妹妹这一说变了脸色,却听梅表妹浅浅一笑,温婉回道:“那是小时情谊,姐姐小时也跟不少小郎君一道玩过罢,如若每个玩过的小郎君都要成为我们的夫郎,这岂不……”
公孙惜晴闻言连连摇头,她小时候她家还没换大房子,住的地方偏杂,什么人都有,她小时候调皮爱四处窜门,可爱跟那些脸蛋都洗不干净的小汉子们们一道玩了,现如今她家好了,她祖父都是侍郎大人了,她连以前的地方都不愿意回去,怎么可能还嫁给其中的一人,那岂不是与她如今的身份不般配?
“不说了不说了,梅娘妹妹,今天你收到什么礼了?外祖父外祖母今年给的你什么?”公孙惜晴忙揭过此事,另起了话,说得公孙巧晴直摇头。
她这妹妹还当自己是率真,岂不知她一个比梅娘大好几岁的表姐,早被梅娘摸透了,连怎么治她都有得是法子。
她们公孙家一母同胞的姐妹三个,大姐是最像她们娘亲的,眼光毒辣做事滴水漏,她也不差,只是手上经的事少,还差着一些火候,只有她们这个小妹是最不像母亲的,倒是有点像他们家里那个最不会说话做事从不管后果却自诩聪明绝顶的小叔。
*
这厢佩梅带着表姐们去了她屋里,这厢佩宅门口挤满了人,佩老太爷带着家里的人看着福公公指挥着禁卫军放东西。
那边忙上了,这边老太爷和身边的大姑爷和二姑爷低声道:“东西收下,人能不能别让来了?庙小留不下大佛啊。”
“我和大姐夫去说,”二姑爷苏谶开了口,“您老放心。”
老太爷抚须不止。
公孙拾自知嘴舌没二娘家的这个妹夫好,在旁忙道:“我给谶弟打下手。”
“有劳大姐夫了。”苏谶点了点头,又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
苏居甫接到眼色,朝父亲点了下头。
福公公这才让人放下几挑担子,就见苏谶那只老狐狸背着手领着人朝他走了过来,他脸上笑容一顿,飞快扬起了更热情的笑,“德和郎。”
“福公公。”苏谶过来作了个揖,声音稍稍放低了些,“公公一边说几句?”
“这……”福公公看了眼等着他安排的禁卫军。
苏谶一挥手,“居甫,去帮大人们安置一下东西,莫让他们累着了,放好东西你记得请他们喝两杯水酒,可莫让人担着担子来,空着两手回去。”
“德和郎啊德和郎……”福公公手点着苏谶笑道:“你可是天下第一和善人,我敢说国都满城文武,没几个人比得过你的善解人意,不愧是陛下亲封的德和郎。”
苏谶被人叫了几十年的德和郎,也就是这两年托了有个好女婿的福,当今把本应他女婿受的功栽到了他头上,给他坐实了一个虚名,抵了他女婿帮他开疆拓土的功,“德和郎”三字也就听着好听罢了。
“公公抬举我了,”苏谶拉着他的手往边上走,“来来来,说事说事。”
一到边上,等德和郎一把家里太小,怕是接待不了太子这个贵客的事一说,福公公忙道:“太子是微服出访,就是为着佩大人家里小这事,所以提前让我们把东西送过来了,到时候他就带两个侍卫过来而已,太子说了,家里人不用管他,只把他当家里的寻常客人就好。”
“唉,不是这个事,是今年梅娘过生辰,来的人比去年要多两三番去了,这一来是因着我和我女婿一个回了都城,一个在都城定居,这不我们两家就给家里连带着不少人了,且家里的亲朋戚友都当是我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趁着这日子能来的都想来,你看看那边……”苏谶朝岳父那边呶了呶嘴,“那一堆人,还仅是我大姐夫家的。”
佩大娘这厢正好带着家里人过来了,站在佩老太爷后面,又扩大了一圈。
“这还只是家里子妹几个,等亲朋戚友都来了,什么人都有,要是知道太子也在,我看太子爷今儿就甭想出佩家的门了。”
“德和郎好口才,”福公公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我想这天下,至少这国都里,太子想走的时候,应该没几个人拦得住他罢?”
“话不是这样说的,”苏谶道:“只是太子想要清流之家,而不是浊流之家罢?这一早早就让佩家掀起血雨腥风,这样的亲家,太子也不想罢?”
“德和郎,慎言。”
“唉,”苏谶叹了口气,道:“太子的诚意,佩家也收到了,您看这一早,我岳父一在后面听到消息就立马过来迎您了……”
不是来迎他,是来赶他的罢?福公公笑而不语,听德和郎往下掰扯道:“这事罢我们也知道太子的意思了,这几日但凡太子有空,我岳父他们必上东宫求教太子意见,您看如何?”
不如何,福公公听德和郎说完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脸上青灰色的眉毛一扬,问道:“如若今天太子非要把亲事定下来不可呢,你们当如何?拦着太子不进门?”
“就今天,”福公公摆手,“不用说了,太子不会多带人,他是上门替太孙求亲,不是来结仇的,他既然亲自要上这个门,也请德和郎和老大人说一声,也给太子三分薄面。”
苏谶面色顿时铁青。
“若换往日,我定会给德和郎这个面子?”福公公见他面色难看,坦言道:“但今日不行,今日宫里上下,都知道太子要上佩家来替太孙求亲,您上次没答应作这个媒,太子自己来,您还想拦着不成?您当您真在这国都上下畅通无阻,谁的脸面都可以不顾了?”
“给您脸面,您不接着,这是您自个的主意,可一旦过了头……”福公公笑笑,道:“我们也不介意让您知道这卫国是谁在当家作主的。”
苏谶冷下脸,“这么急吗?”
“嗯?”
“非得今天订亲吗?”
“圣意已定,德和郎耳朵难道是聋的吗?”
“太孙现今身体如何?”见他一说,福公公脸色立马大变,苏谶朝他揖了一礼,冷冷道:“既然太子今天要大驾光临,何不带着太孙一起来?”
“好大的胆!”小福子被这软硬不吃的德和郎激怒了,怒极反笑道:“你还吩咐起太子和洒家来了?苏谶,你别以为你家有两个人用,你就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苏谶是什么样子的,我心里清楚,就如佩家是何等人家,佩家自己也明白,福公公,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佩家是那等东宫有请,就立马把女儿送进宫里的人家,那还是太子想结的那门亲吗?”苏谶一叹,道:“福公公,佩家佩准这一代只得佩梅一个女儿,他若是把女儿送到一个连生死都不知道的人身边,只为臣服结识东宫的权势富贵,您说,他还是个人吗?”
佩准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们身边,闻言,佩准青着脸,两手往下一掀袍,正欲跪下,福公公一瞥到,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忙一甩手中的拂尘,先佩准一步跪下,从下往上扶住了那往下跪的人,失声道:“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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