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回到棚中,阿念已经剥了一堆瓜子仁。
“母妃,这些都给你。”
沈依依揉了揉阿念地头顶:“谢谢阿念,”故作为难地看了看桌面,“可是吃了这些瓜子仁会口渴。”
阿念出溜下凳子:“阿念去催一催茶水。”
果然,不多时,阿念拖着那位从曹絮她们凉棚出去的小丫鬟过了来:“她们那边有茶水,你给我们就对了。”
小丫鬟认得阿念,自然不敢得罪,但是也不敢得罪曹絮那边,直到看见那边果然有茶水才放心地将手里的茶壶送进萧烟然的凉棚。
“姐姐快看,她喝了。”曹絮凑近鹅黄衣裙的女子耳边,低声道,“可是那个钱公子也喝了怎么办?”
鹅黄衣裙的女子瞟了眼沈依依,沈依依举起茶杯微微示意,“又害不死人,无非就是让她出丑罢了。那姓钱的喝就喝了,一个断袖,瞧着就是碍眼。”
“万一烟然郡主和小公子也喝了又该如何?”曹絮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慌什么?不过是些泻药,拉两天肚子还能拉坏了他们?”鹅黄衣裙的女子连喝了半壶茶水,终于将一身燥热压了下去。
沈依依笑眯眯看着她俩凑在一处嘀咕,耳边是钱字桥与萧烟然互怼不停。
“郡主果真是雄赳赳气昂昂,令人敬佩。”钱字桥摇着扇子,作一派风流状。
萧烟然冷笑道:“钱公子果真貌若天仙,十分漂亮,令烟然自愧不如。”
“彼此彼此。”钱字桥提壶帮萧烟然与自己的杯中都续上水,“阿念,你知道你姑奶奶为何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么?”
阿念看了看萧烟然,天真地问钱字桥:“为何啊?”
“因为她太凶了呀。”
“阿念,要不要姑奶奶告诉你为何你到了太奶奶宫中总被那几个嬷嬷嫌弃?”萧烟然狠狠瞪了钱字桥一眼。
“胡说,太奶奶宫中没有人嫌弃阿念。”阿念气鼓鼓地看着萧烟然,“姑奶奶不许欺负阿念,不然的话阿念就告诉承恩王太爷爷,让他打你屁股。”
萧烟然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钱字桥以扇掩口,笑得好一个花枝乱颤。
沈依依将阿念拉到身边来:“我们阿念这么天真活泼,喜欢都来不及,谁还能嫌弃他呢。”
阿念憋着两眼泪水,在眼眶子里直打转:“先前太奶奶宫里的嬷嬷说阿念没有母妃,可是现在阿念有母妃了。母妃不会不要阿念的是不是?”
沈依依很想说你这样会妨碍本姑娘恋爱大计的,奈何一看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对泪汪汪的眼睛,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只能搂着他道:“自然不会。”
心里则把萧靖骂了一千八百遍,要不是他在阿念面前胡言乱胡,一个奶娃娃哪能揪着人就当妈了。
几个人相互怼来怼去,期间又喝了不少茶水。
清荷悄悄回到凉棚:“小姐,打听清楚了,那是户部侍郎陆又安的妹妹陆萱薇,据说她……”
沈依依闻言不禁往陆萱薇处看了一眼,恰好遇上她的视线。沈依依礼貌地笑了一下。
陆萱薇则回以挑衅一笑。
“果真?”沈依依听完清荷的话,眉眼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跑马场入口处突然一阵喧哗,几名锦衣玉立的青年一道走了进来。
“那是,那是二皇子殿下?”凉棚内如数家珍地夫人揉了揉眼睛,“四殿下,还有宁安王殿下。”夫人急忙忙从座位上起身,小步快速走下凉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几位殿下行礼啊。”
凉棚内的贵女们一阵衣物摩擦之声,众人齐齐行了一礼。
“二殿下,四殿下,宁安王殿下,老身有礼了。”那老夫人对着几位锦衣青年行了礼,一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又是笑又要哭,“没想到老身还能见着几位殿下,真是老身的荣幸了。”
“荣夫人?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在啊。”萧华行在最前,见了老夫人,先是一愣,旋即笑着将人扶了起来,“当年您在太后宫中做事,我们几个尚小,可没少给您惹麻烦。如今您可还安好?”
荣夫人连连点头:“好,都好。快,几位殿下快去棚子里坐了。”
“二殿下,四殿下,宁安王,你们怎么都杵着呢?”长公主从主棚之上下来,远远地就笑道,“记得上一回你们兄弟三人同行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今日几位殿下还真是卖了姑姑的面子,都来了。”
几人相互见了礼,各自去了专属的凉棚坐下。
萧华果然如传言一般,温顺随和,当即将荣夫人扶到自己的凉棚内就坐。
沈依依转眼看了一眼陆萱薇。
方才,她为了让人注意到自己个,当荣夫人起身之时就领着丫鬟随其身后,一道下来在三位殿下面前行礼参拜,奈何荣夫人被二殿下扶着走了,四殿下连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也走了。刚才的趁热度位置,成了聚焦之地。如今不论是走是留,但凡一动,所有的目光便都会看过来。
“依依在看什么?”萧靖与长公主见礼之后,没有直接去自己的专属凉棚,反倒行到了萧烟然的棚子里。
“看猴戏。”沈依依饶有兴致地看着陆萱薇。
陆萱薇则一样注意着她:“为何还没发作?”等几位殿下安顿好之后,自然会将目光投向看台上的贵女们,到时候她还是有机会脱颖而出的。
但是,泻药怎么还没又发作,那个该死的沈依依依旧一脸灿烂地冲她微笑?
丫鬟在身后低语:“或许……或许时间未到?”
“也好。”就让她再等一会儿吧。不能在两位殿下面前出丑,在宁安王面前出丑也是不错的。给她泻药的人说过,这个药一旦发作起来,哪怕恭桶就在跟前,都不一定来得及脱裤子。
哎哟。
陆萱薇正欲转身回凉棚,却觉得肚子突然一疼,“咕噜噜”一股子气体在肠道里翻腾,一股喷薄之意直往肛|门而去。
陆萱薇已然顾不上思量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扶着丫鬟的手,浑身冒着冷汗,颤抖着道:“快,快,快……”
“什么,小姐,快什么?”丫鬟扶着她不知要往何处去。
“快扶我去茅厕!”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绞痛,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往下落,一时间陆萱薇哪里还顾得上礼仪周全。
然而,这一声喝,成功地吸引到了满场目光。
上至长公主,下至丫鬟小厮,皆对着她行了注目礼。
在众人瞩目下,她捧着小腹,蜷缩身子,艰难地忍着腹中一阵接一阵的绞痛,下唇咬出丝丝殷红血迹,饶是如此,腹中一股子喷薄之意还是按捺不住地往肛|门窜去……
噗噗噗……
一阵冲天的臭气腾了起来。
就近凉棚内的贵女们惊叫着掩鼻四奔,包括曹絮在内。
“来人,快传府医。”长公主皱着眉头,最大限度地维持着端庄,“看看陆小姐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还去茅厕吗?”扶着陆萱薇的丫鬟强忍着要呕吐的恶心,低声问道。
“恐怕是不用了。”沈依依捂着鼻子,强忍着笑意道,“你家小姐可能是冷风喝多了,闹肚子。”
那丫鬟睇了一眼沈依依,心中明白自己小姐是自食其果了,但是面上也不能表露,只扶着陆萱薇一步一挪地朝跑马场出口走去。
“沈依依,今日之仇若不报,我便不叫陆萱薇。”陆萱薇咬着唇,含着泪花,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拖着污秽的黄水走出跑马场”和“装晕厥,任由他人挪动”之间衡量了一下。心一横眼一闭,旋即倒了下去。
一场闹剧落了幕,仆役们将场地的打扫了一遍,有燃了香草熏了一回,骑射比赛总算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上场的几名公子,除了那绛色袍子的柳云棠,沈一一个也不认得,而且几人的骑术颇为一般,射击也就一般。话不如回想方才的场景来得带劲。
沈依依边剥着花生边听着旁人讲八卦,倒是惬意。
“那柳云棠本来是文弱书生,对于骑马射箭并无兴趣,听说是因为一名女子才来的这次游园会。”
贵女们在一处,无非就是议论各位公子。
“啊,我原本瞧着柳云棠才貌皆得……却原来人家心有所属。那你晓得他中意的是哪家小姐么?”
“不晓得,好像并非官宦人家的的姑娘。”
“不是官宦家?那安伯公府能同意?”
“一厢情愿罢了。”
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苦命鸳鸯。沈依依摇了摇头,不晓得到时候这对鸳鸯得经过多少坎坷才能在一处,或者根本熬不过坎坷便各自纷飞了。唉,终究是太年轻。
沈依依想起前世那名男二,如果当时稍微勇敢一点表个白啥的,是不是也可以经历一场轰轰烈烈?
“母妃,你在想什么?”
萧靖牵着阿念进得棚子来。
“不在你们自己的棚子呆着,来这里干嘛?”沈依依收回神思。刚才萧靖带着阿念去了自己的棚子,才不过片刻又过来了。
“阿念想你,我便一道来了。”萧靖在桌边坐下,“烟然郡主去挑选马匹了?”
“是啊,她参加下一场的比赛。”沈依依瞟了眼场上,恰巧是柳云棠在拉弓搭箭,“这一场净是些文弱书生,瞧着太无趣,不知道下一场会不会激烈一点。”
“烟然郡主,钱字桥都上了,必定比这一场好上许多。”萧靖喝了一口茶,看着沈依依道,“依依今日做此打扮,是不是也打算上场比一场?”
“骑马我倒是会一点。”当年在剧组闲来无事练了练,偶尔来个组内马术比赛还能拿个前几名,“射箭呢不是很在行,不过飞镖还行。”
“如此,下一场我与依依一道上场如何?”
“你?”沈依依歪着头看他,“嗯,閭都都传,宁安王五年前率兵奔袭江安,大败南蛮。你这将军之才和我比,是不是欺负人呢?”
萧靖端着茶杯顿了一下,道:“依依还晓得五年前的江安之战?”
“听说的呀。”
“那怎么样才不算欺负你?”
“自然是蒙上眼睛咯。”沈依依狡黠地看着他。
“好。”萧靖神色自若地呷了一口茶水。
更新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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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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