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图纸画完了,贼贵贼贵的眉笔折腾完了。
沈依依终于百无聊赖了。
百无聊赖会使人的好奇心倍增,何况还有那听一半漏一半的墙根,像根羽毛在沈依依心里挠着抓着,实在难受。
沈依依现在满脑子都是:萧章到底在搞什么鬼?
越琢磨越琢磨不透,脑补了十万字的剧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越琢磨不透的东西还钻了牛角尖地想琢磨。
关键是她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这事竟然与她相关,她总应该做点什么吧。
最终,沈依依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方才推窗看的时候,她瞧着窗户外边有个半尺宽的突出,应该是一楼窗户的遮雨台,从这个房间的遮雨台到那个房间遮雨台也就一步之遥,虽然这个一步稍微要跨得远那么一点点,但是只要跨过去,没准儿还能探听到点什么,回头拿去和沈天聊一聊,将功补过留在沈府。机会总是靠人创造的呢。
说干就干,沈依依故意大声咳了几声,以便观察了门外寻梅的动静。
片刻之后,一切悄然。显然,几声咳嗽并未引起寻梅的注意,沈依依便放开了胆子。借着又是一阵咳嗽,沈依依迅速地推开了窗户,小风呼啦一吹,竟有点儿凉飕飕。
沈依依撩起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灵巧地翻了出去。
脚下的遮雨台微微抖了一抖,托住了沈依依不太重的身躯。
翻出窗后,沈依依猫着腰蹲了一会儿,出了窗户,隔壁房间的声音果然清晰了许多,女子娇声细语中夹杂着萧章时不时肆无忌惮地调笑,演奏得还不错的丝竹乐声,愣是被掩盖得成背景音乐了。
猫腰呆了一会儿,无甚动静,也没人发现她在窗外。
沈依依慢慢挪动身子,试探着跨了一下,果然一步就跨了过去。
但是,一只脚过去了,还有一只脚却缺了点力道,收不过来。
沈依依试着用力蹬了一下,然而那个看着还算结实的遮雨台开始摇摇欲坠。
下面是一池塘水!黑沉沉不见底!
心突然慌了一下,她不会游泳!
沈依依胆战心惊地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放低身子,劈着不太平的一字马,默默地将自己骂了一遍吃饱了撑的,再用手抠着萧章房间外的遮雨台边缘,试图不惊动那个一晃就可能会掉的遮雨台,悄悄把脚收过来。
“秋瑟姑娘,把外衣脱了吧。怎么瞅着你这么热的慌。”
你热喊人家脱衣服,萧章你个不要脸的。沈依依抱着遮雨台小心翼翼站起身子,还不忘腹谤。
一名女子巧笑着接话:“奴也是觉得这屋子里闷得很,不如开窗透透气,这样爷您也就会舒坦些。”
糟糕,沈依依连忙往下猫腰。窗扇是向外推的,而她就站在窗扇外头。内心再诅咒也无用,谁想得到凉飕飕的天萧章喝个花酒还要开窗通风。
沈依依赶紧往下缩,奈何来不及了……
她都没看清推窗的人长成啥样,身子已经飞了出去,直接往那一潭瞧着黑沉沉的塘中落。
推窗的女子呆了,看着抛物线转直线一路下坠,顷刻间就在水面上砸出朵巨型浪花的全过程,捏着手绢的手保持着推窗的姿势抬在半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失声呼救。
瞬间砸进水里,再猛地浮了一下,转而缓慢下沉。就那一下拍在水面上,沈依依就懵了。
加上这黑沉沉的水比想象中要冷上许多,许是越深水温越低的缘故,一路下沉的沈依依恢复神思的过程中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咕咚咕咚……
天光越来越远,周遭全是黑暗。
沈依依觉得自己死定了。
突然,她觉得有些冤,上一世被莫名其妙砸飞,这一世被稀奇古怪淹死,不晓得老天爷还眷不眷顾,再给一次穿越的机会?安排个寿终正寝?
冥冥中沈依依觉得自己还是还能再穿越一回,定是被烧死的。
烧死?!
身子渐渐往下沉去,世界陷入了黑暗。就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前一刻,沈依依似乎看到了大火通天,感觉到周遭都是滚烫的火焰和烟尘,自己在其中慢慢地窒息,灼烧。
原来濒死之前想到什么就会感同身受,早知道就想像一下抱着哪位小哥哥打啵儿多好。
沈依依慢慢地阖上眼睛,一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被关在了阖上了眼皮之外。
*
“你果真不知道依依在哪儿?”
打完架,两人终于坐了下来。
“废话,要是我知道,还来找你?”萧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沈天。
两人虽然不和,却是曾经可以将后背露给对方的过命兄弟,相互深知对方为人。
知晓萧靖此时定是不会说谎,沈天但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在喊捉贼的事情,殿下可没少干。”
等沈府的医官处理好伤口,萧靖站起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天也跟着站起来:“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钱字桥犹如姨母一般叹了口气:“真是爱之深恨之切也。”
小甲十分困惑,搔着头问:“这王爷和沈将军到底是怎么……”小甲是江安之战后才跟的萧靖,那个时候两人早已不和,他自然是不晓得其中缘由。
钱字桥用扇子敲了敲小甲的肩头:“还不跟上?”
小甲迅速追了上去。
沈天带着家将策马为先,直奔东城。
萧靖却立在原地微微蹙眉,沈天这计划可谓周全,先是金蝉脱壳,南下的一队驾着空马车继续南下,引得几路人马一路尾随,又是偷梁换柱,将人转给了心腹。按理说就算识破第一招,也极难有人识破第二招,这个人……
“走,云府。”萧靖调转马头,直往云府去。
追逐南下的人必定是不晓得沈依依真实身份的人,在他们眼里,沈天断然没有如此大费周章把自己藏起来的必要。所以这个掳走沈依依的人只能是识破了她身份的人。
而在閭都,连沈依依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又有几个人能够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唯有他!
萧靖十分懊悔百诗斗酒之夜如此轻易放过了他。要说大赫朝廷是对沈依依最大的威胁,那么他——南蛮王君阿度,便是对他的最大威胁。
小甲看了看沈天绝尘而去的方向,摸了摸头。
“再摸也摸不着头脑,还不快跟上?”钱字桥一扯缰绳,骏马嘚嘚嘚跟着萧靖那匹马的脚印而去。
小甲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回头看了看,长街上除了人来人往,没有谁注意着他,“难道魔怔了?”最近几天老感觉有人跟着,可是连王爷和钱先生这样功夫的人都未察觉,想来是癔症了。他连忙一夹着马肚追了上去。
等小甲走后,街边檐下一根柱子后方慢慢转出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兜帽遮脸的人。立在原地看着小甲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朝着沈天离去的方向而行。
萧靖一路策马,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来到云府,尚未来得及马蹄停下,便一跃而下,几步上了台阶。
门房虽然不识宁安王,却也见得多的达官显贵,一看他那堂堂气质便知来者极有来头,连忙迎了出来:“不知这位公子……”话没说完,便被萧靖一扬手推到了一边。
门房踉跄着想要呼喊,一双极有力的手呼地将人扶住:“劳烦问下,你家二公子何在?”
一听是找二公子的,门房瞬间从矮到一米五拔高到了一米六,说话也扬了起来:“几位是找我家二公子的?那你们这礼数不识的净往里闯算个什么事?”二公子来自乡野,果然交的朋友也是些礼数不知的乡野之徒。
萧靖已经走到影壁处,闻言微微侧目:“你们瞧不上云朗华?”
门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靖突地一笑,笑得令人后背发凉。若是你们知晓他便是那拿着火|枪横扫江安的南蛮王君,不晓得你们的尿会不会湿了裤|裆。
钱字桥呵呵一笑:“你家二公子再不出来,信不信将你这云翰林府给掀了?”
此时,闻声赶来的云翰林到了,一眼瞧见萧靖,连忙把身子弓了起来:“宁安王殿下息怒,下官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门房惊了,这个顶着俩熊猫眼的人竟然是宁安王?那个恣意妄为,把男宠公然于众的连皇帝都不怕的宁安王?
两条腿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裆部一热,人筛着糠往下跪去:“王爷饶命。”
钱字桥在门房的肩头擦了擦手:“尿液偏黄,骚臭难挡,你这是肝火忒旺了。”
云翰林一脸嫌弃地看了眼门房,让人给扶了下去。
“殿下此时来舍下,不知是为何事?”再怎么说云翰林都是个老官场了,虽然心有惶恐,却也能收敛几分。
萧靖尚未开口,钱字桥上前一步:“那日百诗斗酒我家王爷丢了条狗。”说到此,钱字桥瞬间感到一道利剑般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激得后背一阵发凉,饶是如此,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有人曾见到二公子与此狗在一处,故而来找二公子问问。”
云翰林狐疑地看向萧靖,后者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往往是大人物们怒到极致的表现。
云翰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道看来这条狗对于宁安王而言果真要紧。断不敢怠慢,这边请萧靖入内,那边就着人去找云朗华。
云朗华:我和狗的故事即将开始
沈依依:闭嘴。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萧靖:依依不打,本王来。
作者包头窜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