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西郊外,李元正蹲在田埂上低头看着尸体,一旁的上官齐站立远眺,视线在广阔的田野和搜寻线索的手下之间徘徊。
“有什么线索吗?”上官齐见他思忖着起身,连忙问道。
李元环顾四周,视线又重新回到那死者身上残留的痕迹,目光变得愈发狠厉:“伤口很深,一刀毙命!”
李元交代手下:“找一副好棺椁,好好准备后事,另外,派人通知胡伯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手下诧异道:“直接说吗?”胡伯年纪大了,若是知道胡兮的死讯,怕是会伤心欲绝。
李元嗯了一声,见手下离去,转身对上官齐说:“劳烦上官兄了,还请一定要查出凶手!”
上官齐点头肯定:“李兄放心,我心里有数了,听说今日是嫂子的回门日,现在已经正午了,李兄要不先走?我善后就行。”
“多谢上官兄。”李元颔首点头,很快就骑着快马走了。
看着衣衫褴褛的胡兮,上官齐感叹道:“可惜了,花一样的年纪。”天突然下起大雪来,雪花落在了胡兮的身上,上官齐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虎皮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
“昨日的嫌疑人是不是住在对免责这个村子啊?”上官齐伫立着眺望对面的村庄。
“是的,大人。”上官齐又问:“你们是在哪里抓到人的来着?”
“就在此地不远处的竹林里,我们十几人合围才将人抓住的,但昨夜审讯了一夜,他也不承认罪行。”
上官齐灵机一动:“也就是说他昨日是经过了此地的,那就巧了,走!回衙门!”
谭家饭桌上,众人和乐融融,但缺少了李元,谭曲薄和谭书心里摆明了生了怨气,谭梦主动劝和道:“谭梦敬父亲,哥哥,母亲一杯。”
众人举杯,尽饮一杯,谭曲薄主动打开心扉道:“梦儿,说起来为父是要同你道歉的,这么多年来,留你一人在京城,是为父的过错,为父再此,向你道个歉。”
“父亲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有您和哥哥在前线浴血奋战,谭梦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富贵荣华,又怎么会有我们谭家的军功赫赫,在谭梦心里,父亲就是我的榜样,若是实在要论错,还是谭梦的错多一点,若我是男儿身,便可以为谭家添砖加瓦。”
“哎哎哎,那可不行,谭家必须要有一个女儿,不然我和你哥哥的功绩,我们老谭家的辉煌,谁来享受啊!”谭曲薄一番话,将众人逗乐了,正笑得开心时,一匹快马停在了府门前。
众人不用去看,也知道来人就是李元,李元进到大厅时,先是深呼吸了一口,而后顿时展开笑意开始道歉:“李元见过父亲,母亲,大哥。”
没人说话,几人一言不发,最后还是谭梦打破的僵局:“来了就赶紧坐下吧,父亲和哥哥都念叨你呢。”
李元顺势入座,端起酒杯就开始敬人,好一番认错,这件事才算是揭过去。
走出谭府,谭梦敏锐地捕抓到他的情绪,再他失神时果断牵住他的手,耐心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没事,就是胡兮……出事了。”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谭梦,谭梦才惊觉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昨日就有谣言说二弟是在那边出的事,现在胡兮又离奇地出了事,这背后像是又一双大手,在推着我们往前走。”
“我也觉得不对,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胡兮近日的踪迹,想来明日就能有消息了。”
谭梦忽然抱上他,认真道:“抱歉,发生这样的事,你还要来应付我的家人。”
李元耐心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吗?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好你,护好整个李家,放心。”
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按照这手法来看,应该不是冲着李家来的,反倒是像冲着李元来的。按照李元的行事,早年间确实可能得罪过不少人,但也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
回府的途中,谭梦忽然交代马夫调转了方向,李元不明所以,疑惑道:“这是要出城?”
谭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竹林外的村口的石碑前,二人一前一后刚下车,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喧闹声从竹林里穿了出来,白秋将马车上的礼物拿在手里,身后还带了两个丫鬟手里也都提了东西,谭梦带着李元,熟练地穿过竹林,来到了一处农庄前。
一棵身姿挺拔的槐树立在中间,周围尽是一家一家的小农户,推开农庄的小栅栏,一群踢着毽子的小孩就蜂拥而上,笑意盈盈地开始抱上谭梦。
“你不是问我为何一直要赚钱吗?就是因为他们,所以我想赚钱,谭府的钱是谭府的,我是我的,以前我始终没找到我活着的意义,直到遇到他们,我的生活才愈发有了意义。”
谭梦说这话时,眼中像是含着泪光,李元心领神会,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
“谭姐姐,你可算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谭梦轮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着说:“谭姐姐也想你们。”
白秋和两个丫鬟熟练地进到农庄内,在一张大桌子上开始分发礼物,小孩子一见有礼物,立马又跑了过去,唯独剩下一个内敛沉默的小男孩站在原地,使劲儿地扣着手,像是有话想说。
谭梦蹲下问他:“你怎么不去拿礼物啊?”
小男孩霎那间通红,但还是鼓起勇气道:“谭姐姐,我长大以后,可以……可以娶你吗?”
这个问题让李元顿时有了危机感,他学着谭梦的样子蹲下去,耐心地对小男孩说:“姐姐已经嫁给哥哥了,你长大后会认识新的女孩,到那时候你可以像今天一样询问她,可不是娶她。”
谭梦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你去和他们玩吧。”
说完转过头对李元说:“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你多大,他多大?”
李元骄傲道:“我不管,现在不打压他,万一他长大了还喜欢你,到时候我又变成了一个老头,我怎么竞争的过他,我可听说,女人都是喜欢年轻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少酸涩,但落在谭梦眼里,确实一副吃醋的神态。
“乱说什么呢。”谭梦暗暗地戳了戳他。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张婆婆尽收眼底,她疾步上前,试探性地问:“这位就是谭姑娘的郎君吧,长得真俊,和谭姑娘很是般配!”
“这位是张婆婆,张婆婆是这农庄的管家,跟了我七八年了。这是李元,我的……夫婿。”听到谭梦说出“夫婿”二字,李元心里按捺不住的高兴。
李元连忙行礼:“晚辈李元,见过张婆婆。”
“使不得使不得,说起来,谭姑娘还是我的东家呢,公子既是姑娘的夫婿,那就也是我老婆子的东家,东家这礼,断是受不得的,不然这钱收了就坏了规矩。”
谭梦低声解释道:“张婆婆一贯如此,分的清楚些,你就跟着我唤张婆婆就行。”
谭梦扯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阿禾哥?”
张婆婆眼神慌乱,囫囵道:“阿禾他……他死了。”这话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谭梦的心潭水,溅起千层波澜:“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还和揽月坊的一位舞娘有关,阿禾阴差阳错喜欢上了那舞娘,但那舞娘被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赎了身,就在这位公子带着舞娘准备离开揽月坊时,阿禾堵住了他们。”
“然后呢?”谭梦急促地追问道。
“舞娘心悦那公子,但阿禾怎么也不信,硬是觉得是那公子逼迫的舞娘,就找那公子大打了一架,谁知道第二天,阿禾就死在了郊外的树林里。”
李元一语不发,只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但还是没能直接问出来。
“可报官了?”
张婆婆摇头道:“阿禾无亲无故,谁能给他报官啊,再说了,我一个老婆子说话人家也不听呐,邻里百姓都说是得罪了那公子,这才被灭得口,那公子在京城势力不小,官官相护,哪里有什么公道可言啊!”
谭梦追问道:“那尸体呢?”
张婆婆指了指农庄外的田埂后的山坡:“葬在了那边的山坡上。”
“天子脚下,竟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张婆婆放心,我一定给阿禾哥一个公道!”谭梦阔步就朝着那边的山坡走去,留下李元还站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张婆婆可知,那公子是哪家的?”
张婆婆摆摆手:“不知,只听说是富家公子,还和朝中来往甚密,是不能得罪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李元心凉了半截,继续问道:“那那个舞女呢?可知那舞娘叫什么名字?”
张婆婆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你且等等。”
她进屋内拿了一块帕子,帕子上秀了一对鸳鸯,下方落款处秀了一个图案,看着像是一只燕子:“阿禾说,这是那舞娘给他的定情之物,说是上面秀了她的名字很重要,我不识字,你可以看看。”
李元将帕子给回张婆婆:“我知道了,婆婆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张婆婆感恩地挽上他的手,感动道:“你和谭姑娘都是心善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李元嗯了一声,在张婆婆的指引下朝着谭梦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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