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一大早就去了苏眠之前居住的地方，地址是网上搜出来的，她的个人信息几乎都被扒了出来，她曾在哪里念书，几时毕业，去什么地方上过班，住哪里，这些网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但可笑的是，却没人扒出她打过几份工，受过多少罪，吃过几分苦。

顾知意特地化了个浓艳的装，穿一身性感的衣裳，手里提着礼物，杜凤娟一开门，便见她这副装扮。

“你好像有些眼熟？”杜凤娟说，但她近来见过太多人，一时又不确定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只知道这人穿的不三不四，不是个正经姑娘。

顾知意笑了笑，将礼物递给她，杜凤娟连忙又乐呵呵将她迎进门：“先进来坐会儿吧。”

苏盛杰站在房门口远远看着她，没上前打招呼。

顾知意简单扫了眼房间布局，借口道：“奶奶，我可以去趟卫生间吗？”

“去吧，就在那儿呢。”杜凤娟给她指着方向。

顾知意微微点头，在里面呆了一分钟，按下冲水马桶，顺便打开手机的录音界面，这才走出去，低声道：“奶奶，我是苏眠的朋友，之前在网吧，见过的。”

“哦……”杜凤娟恍然大悟，“是你啊~”

难怪她觉得这打扮跟小姐似的。

方才还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板了下来，杜凤娟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语气中已隐隐有了赶人的架势。

总不可能是来为苏眠主持公道的吧？呵！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顾知意面色如常：“我是来和奶奶谈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我的工作内容，确实如你所想，靠卖身赚钱的，但您心里也该知道，这工作虽然不体面，可工资却很高，不瞒您说，我觉得苏眠是个好苗子，我有心想拉她和我一起，只不过她一直不同意。”

“您是她奶奶，我觉得您应该有办法让她答应这件事。”

杜凤娟冷哼了一声：“我又没好处。”

“您当然有，到时候我会直接把苏眠工资的十分之七分给您。”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反悔，你也别反悔。”杜凤娟一听有钱赚，立刻答应下来，还确认了一遍，“你是直接把钱转给我的吧？不会从苏眠那儿过吧？”

“当然。”顾知意确定道，不过没一会儿，又面露疑惑地问：“我肯定不会反悔，只不过眼下的难题是，奶奶要怎么才能让她同意呢？”

“这简单。”杜凤娟胸有成竹，“她现在还在医院，等病好了回家后，我偷偷给她下点安眠药，到时候联系你，你直接把她带走，那有了第一回，还愁没有第二回吗？后面的思想工作我会给她做好的。”

“好。”顾知意敛下眸底的阴鸷，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这是我联系方式，等您消息。”

“好说好说，我送送你吧？”见她要走，杜凤娟也连忙起身，生怕错过这么个金主。

“不用了。”顾知意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苏盛杰，“听苏眠说，那是她最喜欢的弟弟，我能跟他说会儿话吗？或许他也能帮帮忙。”

“没问题！”门外又响起了门铃声，估计是送礼物的又来了，杜凤娟这会儿也没时间去送人，她乖孙子现在和苏眠什么关系她心里有数，倒是一点不怀疑。

“小家伙，过来吧。”顾知意勾了勾手。

杜凤娟也忙接话：“小杰啊，帮奶奶送送这个姐姐啊。”

听她这么一发话，苏盛杰才乖巧跟上顾知意，和她一起出门。

一到没人的地方，顾知意便保存了手机的录音，然后问苏盛杰：“你姐和你奶奶，选哪个？”

她确实不该让这么小的孩子来背负这些，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孩子也欠阿眠的，不能因为年纪小，就不分是非不懂感恩。

“选姐姐。”这个决定，苏盛杰倒没纠结太久，如果换作以前他可能还会犹豫不定，毕竟无论爸爸和奶奶对苏眠再不好，但对他而言，却是真心的。

可自从他知道挣钱有多困难，知道了要自己付学费，生活费，还要给家人补贴家用的姐姐生活的有多艰难后，知道爸爸和奶奶是如何在他跟前诬陷姐姐，挑拨两人的关系后，再回想起他之前对姐姐的伤害，那份愧疚，就已经让他坚定站了队。

“我想选姐姐，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帮到她吧。”网上的言论他都看见了，那是足以杀死一个人还不见血的无形之刃。

“这是支录音笔。”顾知意从包里掏出只硬币大小，黑色的正方形状物品给他，“我需要你把这个带在身上，用话题引导你奶奶，她是如何对你姐姐的，还有，她又是如何感恩那些为她送来慰问品的人，这件事，你能做到吧？”

言行不一的人，早晚会露出马脚，尤其还是杜凤娟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但凡她能装的好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吐出自己龌龊的心思，顾知意可能还拿她没办法，但这人蠢就蠢在，只会在外人面前装好人，到了家里就原形毕露。

苏盛杰咬着唇，垂下眸子：“我……我尽量。”

“小家伙，你喜欢阳光吗？”顾知意浅浅问道。

苏盛杰搞不清楚她怎么突然又转换了话题，但还是如实回答：“喜欢，尤其是冬天的阳光，很温暖。”

顾知意也不太勉强他，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你姐姐也喜欢。”

苏盛杰：“……”

他不太明白这话，但莫名的就是心揪了起来。

“姐姐 ……”苏眠醒后，并不知道顾知意不在，做好了早餐才开始叫她。

屋里无人应答。

她又跑到另一间房门口敲门：“姐姐，吃早饭了。”

还是没人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推门试试，房间里空空如也。

没打招呼就出去了吗？苏眠看了眼桌上的两份早餐，心底生出失落感，默默退出去，将门关好，目光无意间又瞥到旁边那扇门。

“姐姐……”她嘴里边喊着边走过去，顺势也推开了那扇门。

不是空房间，床铺仍旧是铺好的，淡粉色的被褥，轻纱帐撑起半张床，上面挂着风铃，手一晃，叮叮当当作响。

床头边还有束百合花，对面有个鞋柜，上面摆了七双崭新的水晶高跟鞋。

这不是姐姐的风格，这一看，就是个心里藏着梦的姑娘，屋里干净整洁，不是常来住，就是主人常打扫，总之，这屋子的主人，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人。

苏眠随手拉开抽屉，里面放着许多奶糖，是她之前交给姐姐的那一款。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她给完糖果再见姐姐后，那人身上会那般忧伤了。

她一定是想起了她心上的姑娘。

苏眠没再碰这里的其它东西，屋里的每一件，都象征着那女孩美好而纯真，那些物件，不是她这样的人配染指的。

她轻轻关好门，桌上的早餐已然没了食欲，本想倒掉，可又担心万一姐姐回来没吃早饭，可以第一时间给她填填肚子。

于是她就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碗薏米红豆粥，手心的温度由热及温，再变冷，碗里的粥已经黏成一团，外面日头也逐渐变大。

那人就算回来，也不会再吃早餐了。

苏眠心情低落地将食物倒掉，碗具清洗干净，又回了自己房间。

她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像只老鼠似的躲在阴暗角落里，发出去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这个关头，没人愿意录用她。

忽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是顾知意的电话。

“阿眠，我需要知道你以前打工的地方，越详细越好。”

“有什么事情吗？”苏眠赤脚坐在地板上，窗帘拉开一半，阳光照进来，她半边身子温暖而明媚，另半边身子却藏在阴影下。

顾知意没说明用意，她在做一件她认为对的事，若想还苏眠的清白，那势必要撕开苏家人的皮囊，这无异于又是另一场网暴。

她不愿意在这个过程中，让苏眠看出任何痕迹，她希望阿眠能脱离苏家，却并不希望，她带着愧疚而脱离。

依那丫头的性子，她必然不会愿意别人再经历一次她所经历过的痛苦，她太善良，也太心软，那这恶人，顾知意就只能自己做。

听那边一直不回答，苏眠就猜到姐姐不愿意说，她也不多问，直接报出曾经打过工的地方，有些工作她不记得具体地址了，便只能说个大概。

“还有些，我忘了。”苏眠并不是每个都记得，印象深刻的，不是因为老板和同事人太好，就是因为这些人太糟心。

“嗯，那先挂吧，对了，我午饭不回来吃，你照顾好自己，别等我。”

“好……”苏眠垂下眸，她最近无所事事惯了，都快忘了，其实大家都很忙的。

想想以前，她最讨厌早晨上班拥挤的地铁，仿佛要把人挤成海绵似的，可现在，她又分外怀念。

顾知意从杜凤娟那儿出来后，直奔一条偏僻的老巷子，站在一间窄小工作室门口。

一位身穿棕色皮夹克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用公式化口吻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顾知意推过去张银行卡：“调出苏眠的工资单。”

男人看了眼卡，暂时没接：“这倒不难，可以通过她的银行流水来排查，到时候再和那些老板们对账，便不会出错，但你的意图应该不止？”

“没错。”顾知意眸光深邃，“我还需要你让那些人站出来替阿眠说句话，不需要太多，每人就说两句阿眠打工的时间，以及具体日期，录下来。”

“顾小姐应该知道，依苏小姐现在的情况，想让外人站出来帮忙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卡里有二十万，没密码，我听说过沈侦探的大名，相信这件事对您而言，并不算大问题。”

顾知意来的时候就提前打听过这个人，和别的只会拍照片与视频的侦探不同，这人基本什么事儿都能插一手，别看窝在这小巷子里，实际人脉相当广。

当然，做这一切的前提是，钱到位！

男人犹豫了几秒，随后将卡随手揣进兜里：“顾小姐豪爽，您就等消息吧！”

与此同时，常乐和周成也在驱车前往苏眠老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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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