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悬,草叶摇晃间发出沙沙的声音,在潭水正中有两道影子重叠在一起。
沉江月一如往常地在凤延池里用药力替姜白鹤修复身体。
他最近感觉很怪,他想不明白,姜白鹤明明身体在转好,魔修的仇也早就报过了,宗门他现在也不用担心离开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这个小孩却还是不知道怎么了,整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自以为掩饰地很好的样子。
殊不知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在沉江月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面前,就跟张白纸一样,不管什么情绪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在意识空间里和系统提起这个疑问,作为二人之间唯一旁观者的系统听他提起时不由得沉默了,姜白鹤那么明显的感情他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吗?这么迟钝到底是为什么还能自诩为人生经历丰富的前辈。
明明年轻的时候……啧。
所以他为什么现在反而对这方面迟钝了下来,说到底那两人明明能算做同一个人,可为什么他看到姜白鹤时心里却连一丝触动都完全没有,他绑定这个家伙的决定真得做对了吗?指望着哄骗这家伙给他办事真得靠谱吗?系统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哲学思考中。
从系统那没能得到任何解答,沉江月也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系统最为擅长的就是装聋作哑和装神弄鬼,不想让沉江月知道的东西他绝对是一丁点都可能去透露。
是以就在这次的运功进入尾声的时候,姜白鹤冷不丁地听见师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最近如何?”
“啊——什么?”姜白鹤被这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因为此前师叔是从不会在运功时和他讲话的,就连平时碰面时也话少的可怜,他完全没想到沉江月会在这个时候挑起话题。
“我说——你最近感觉如何?”沉江月并没有因为他常常的笨手笨脚和一惊一乍而生出气恼的情绪,毕竟眼前这个家伙是他的利用和目标对象,他对待计划去做的事情一向是极有耐心的。
他手下动作不停,嗓音平稳温和地又问了姜白鹤一遍。
池中少年又听得他重复了一遍,这才确信了师叔确实是在问他,而不是他因为运功的时间太长从而产生了幻听的症状。
他心中思绪乱如麻,不明白师叔突然发问是要做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回复他,“我最近一切都很好,这都多亏了师叔愿意帮助弟子。”
“这样啊……”沉江月随意地点点头,不过片刻后他又意识到前面的少年是看不到他动作的,于是他轻咳一声,又开口,“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因何常常整日都兴致不高呢?”
他突然地发问又有如一记重锤敲在姜白鹤的脑门上,直把他敲得头晕脑胀手脚发麻,全身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师叔为何要这样问,师叔是发现什么了吗,师叔知道他做过那样的梦吗?即使是像仙人一样慈悲的师叔,如果知道了他尽然胆敢有过那样亵渎的念头,也一定会嫌恶鄙夷地远离他吧。
他该怎么办。姜白鹤被自己内心的想象吓住了,他本就因为自己无端的梦境而常常陷入惴惴不安,如今听见师叔的提问,更是只觉得有种下流的想法被当事人亲眼目睹的羞耻感。
他心中又慌又愧,连带着体内的灵力都在不安地动荡,沉江月察觉到了他体内的异常,立即出手替他平复在经脉内乱窜的灵力。
“师、师叔……我真的很抱歉……”思来想去,姜白鹤决定直接向师叔坦白一切,一切皆是他冒犯在先,师叔便是想要放弃他也好,想要处罚他也好,这全部都可以交由师叔选择。
可他不过才刚刚起了个头,一直贴在他后背的手掌突然离开了,他心中顿感不妙,立刻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师叔不知为何双眼已经闭上了,身形也在不住地摇晃,最后还是向着一侧摔倒,被姜白鹤伸手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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