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每天放学，顾苗澈都会把暖宝宝塞到佳梨手里。

佳梨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那么多暖宝宝。

新年越来越近，学校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佳梨不用再接送他上下学了。

淼姐说天气太冷，她们要去南方待一阵子。

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她翻看着手机，停在和爸爸的聊天记录界面。记录就停在那一天，她发的那条：“爸，你好几天没回来了。累的话就回来吧。”

佳梨看着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她抠着手上的死皮，心里忐忑不安。

视频拨过去，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

父亲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频框里，佳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的石头才渐渐落地。他微微喘着气，脸上还挂着细汗。在佳梨看来，父亲是刚搬完东西累得出汗，心里顿时一阵酸涩，不知该如何是好。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要过年了。］

父亲把整张脸凑近屏幕，让她看不到别的东西，猜不出他在哪儿。

“姑娘，爸过年不回去了，老板派我到外地出差。”

“俊老板，你还……”隐隐约约的声音佳梨没听清，父亲连忙提高音量盖过去：“闺女，爸没事，挂了啊，好好吃饭。”说完不等她反应，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他又发来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备注写着：新年红包。

佳梨没点收款，人没事就好。

她退出聊天界面，点开那个高中生的对话框。

［你现在在哪儿呢？］

对面几乎秒回。

［家］

［哪个家？］

……

［我还有哪个家］

佳梨躺在床上，脑子飞速运转。

［我现在可以去你家吗？］

［我有点无聊］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随便］。

本来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突然看到这句看似高冷的“随便”，她心里还是乐开了花，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穿棉袄。

米白色短款羽绒服加红色围巾，再配上一条宽大的直筒裤。

这全身上下，其实都是顾苗澈不要的衣服，被她洗干净之后继续穿。

——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地面上、房顶上……所有地方都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佳梨怕冷，习惯性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多加了一副手套。

天气寒冷，又下着雪，路上没什么人。她乐呵呵地蹦蹦跳跳，没一会儿竟把自己跳热了。

“叮咚——叮咚”，顾苗澈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

这么快？

他迅速套上T恤和裤子，头上搭着毛巾就去开门。

佳梨站在门口，鼻头和往常一样冻得通红，她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热气伴随着香味扑到她脸上。

一闻就知道，这是她送给“少爷”的那瓶劣质沐浴露。经济实惠，十块钱一大瓶，味道劣质，香精味浓得有些刺鼻。

就这样还能入少爷的眼，真是奇怪。

佳梨走进去，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沙发边上。

“你怎么洗得这么勤？每次我来你家，你都在洗澡。”

顾苗澈低着头用毛巾擦头发：“我家暖和，不能洗？”

“我就问问。”

他家确实热。在自己家得穿毛衣，在顾苗澈家却得穿短袖，有时候穿短袖都还觉得热。

顾苗澈站在一旁擦头发，佳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都说男生发育晚，这话不假。佳梨能明显看出他长高了不少，估计都快有一米八了。

这个高中生外貌出众，皮肤白得像会发光，像小姑娘似的，就是眼神太凌厉，显得有些凶。

“嗯？”顾苗澈突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她心虚地连忙看向别处，挠了挠鼻尖：“没事。”

“哦对了，你过年还回家吗？”

“问这个干什么？”

佳梨心里反复斟酌。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过年没人陪，想让他别回去——可他凭什么不回家？过年不团圆，凭什么要他陪着她？她好像真的太自私了。

“没事。”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放弃，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

——

临近过年，顾苗澈被江叔接了回去。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说一句：“长高了。”

城里高楼林立，与小县城的灯火通明确实没法比。

刘明岩原本在一楼喝酒、打牌，无意间发现主角不见了，连忙在整个三层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他。

庄园一共四层。顾苗澈站在自家庄园的阳台上，抽烟。

冷空气打在脸上，有些冻脸。

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一次。抽烟是从初二那年开始的，那时他正值叛逆期，刘明岩那几个兄弟非要拉他一起，说“男人不抽烟，魅力少一半”。于是，顾苗澈从初二开始碰了烟。

“顾公子，你一个人在这儿抽什么闷烟啊？”刘明岩推开落地窗，冷风刮了他一脸，冻得直哆嗦。

顾苗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因为抽烟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哑，眼睛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我在江城遇到一位姐姐，我好像喜欢上她了，怎么办？”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穿一条开裆裤的交情。刘明岩那些乱七八糟、猎奇的事，顾苗澈都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刘明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不可思议。

顾苗澈从出生到现在没谈过一次恋爱，甚至没从他嘴里听过哪个异性的名字——除了家人。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属他最清心寡欲。要不是亲耳从顾苗澈嘴里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刘明岩甚至怀疑自己的好兄弟是个gay。

刘明岩是这个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换女友的速度堪比一个月换一个书包。

一个最花心的，和一个百年不动凡心的，竟成了好哥们。

这下可聊到刘公子的专业领域了。他跟着靠在阳台栏杆上：“表白啊，喜欢就表白。”

……

说了等于没说。要是敢表白，还会来问他？

顾苗澈白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靠着。

“要不然，你就多送点东西，女生好像都喜欢这样。”这是刘明岩谈了二十八段恋爱得出的经验。

“送了，送了好多。”刘明岩听完，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搞得顾苗澈心里更没底。

“我也遇到过一个女生，给她新手机她都不用，还骂我装。她们可能都是异类。”

……

佳梨不是那种不肯要的性格，相反，他给什么她就要什么，一分不亏地全盘接收。

顾苗澈抽完烟，走到桌边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她不是那样的，给什么要什么。”

“那就给她点你平时不愿意给、但她又想要的东西。反正你顾大少爷什么也不缺，多花点钱就多花点呗。”

她想要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这栋庄园是顾姥爷送给顾苗澈的16岁生日礼物，说是“半个成年人了，礼物得特别点”。知道的人都没想到，老爷子会直接送他一栋别墅。

生日那天的阵仗更是没法说，连网上都有营销号“宣传”了一阵子。

他今天才回来，刘明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近况全跟他讲了一遍。不办个派对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他赶紧让人准备吃的喝的。

刘明岩原本在一楼喝酒、打牌，无意间发现主角不见了，连忙在整个四层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