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盈离开时，白风清进来，“她不会是来嘲笑你的吧？”

“别把人想那么坏，她已经改邪归正了。”陈宜月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拧开食盒的盖子，“你原谅她了？”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想我这种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美人，肯定不会斤斤计较的啦。”这波自夸给她美到了。

她接过他递来的勺子，“我的伤快好了，所以，我很快就能去妩姨那边了。”

“是，未来大名鼎鼎的苏绣传承人，”白风清嗓音微沉，“你去了那边我们就是异地恋了。”

“所以你是在担心这个？”她抬眸。

他转身过去收拾东西，下午长辈们过来接她出院，他没有应答她的问题。

她没有再问，低头自顾自吃饭。

下午，她出院回家。

她已经盘算好去澜城的日子，只待她的伤再好全些就可以出发了。

学校那边办了退学，虽然很痛心，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临走前一天偷摸去了白风清的学校，她到了校门口才打电话通知他。

刚好到饭点，他带着她去食堂吃饭。

他们还碰上了一位朋友，三人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宜月。”白风清介绍道，“宜月，这位是我同学兼室友，他叫小范。”

陈宜月冲小范点头，“你好。”

小范一点都不顾忌：“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我我也逃课。”

陈宜月听到秒冷脸，她扭头盯着白风清：“你还逃课？”

“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说，”他讪笑，很快便装不下去，“是，我逃课了。你受伤了需要人陪，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医院。”

她不理他，转向小范，“他是不是托你帮他签到？多少次了？”

小范向白风清使眼色，陈宜月翻白眼，“不用顾虑他，他敢报复你我帮你打回去。”

小范倒不是怕白风清报复自己，他只是觉得白风清有点惨，实惨！

“我是帮他签过到，约莫有十次了吧。”说完小范立马埋头吃饭，眼睛却时不时会抬起来偷看白风清。

其实不止十次。

“白风清，你好样的。”陈宜月说，“真是一个合格的大学生。”

“你生气了？”白风清小心翼翼问。

她露出假笑，“没有啊，你的前程你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少一两节课算不得什么。”

她这番说辞他怎么听着有些讽刺。

小范已经不敢偷瞄了，光听陈宜月的话就知道白风清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他余光瞥到正在往这边来的赵雨铃，赶紧端着盘子起身，拉走她。

小范和赵雨铃在另一边的餐桌前坐下，她一脸不悦，甚至还有些恼，“你拉我走干什么？我要去找白风清，我看见他了。”

“我追寻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她发问。

“你没错。可是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你再去打扰他，不合适！别让我看不起你。”

赵雨铃满腔愤懑，一点都不忍着，“你凭什么管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范冷静自持，理性批判，“你跟我在这里大喊大叫没用，你该去治病。”

她重重地拍桌子，怒吼一声：“我说了我没病！”

说完她就走了，周围人的目光看过来，她逃的更快了。

陈宜月还在冷处理白风清，他已经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了。

“我只是没去听老师的课，并没有落下那些课程。你是我女朋友，你出事了我肯定会担心的，而且照顾你和学习课业不冲突。”

“我女朋友这么好看，要是被别人看上了我怎么办，他们要是对你又争又抢怎么办，我就一个活泼可爱的女朋友。”

“阿月，你说句话呗？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阿月，你理理我好不好？”

知道吃完这顿饭，陈宜月才开口，“你有你的自由，我只是气我自己。”

他牵起她的手，“你不要气，你又没有拖累我，相反，有你在我会更安心。”

“那我走后你要好好生活。”

*

陈宜月去了澜城，妩姨对她的到来既开心又可惜。

妩姨带她熟悉周围环境，“你的小男朋友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他要上课，抽不出空，而且我一个人也可以。”她走在妩姨后头，蹦蹦跳跳的，“妩姨，你这一生没有结婚生子，幸福吗？”

妩姨转过身来对她笑笑，眼神温柔：“与其说幸福，倒不如说自由，我可以自由地去做我想做的，我的自由就是我的幸福。”

“宜月，凡事要顺从本心。这个世道有太多裹挟人的坏规。我们不需要过多在意别人，自己活的舒心自在最重要。”妩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陈宜月上前挽上妩姨的胳膊，“妩姨，你好豁达。”

“人活的久了，看的也就开了。”妩姨轻拍她的手背。

陈宜月在这边潜心学习刺绣技艺，得空就会跟白风清聊天、视频。

“你生日快到了，那天我准备送你一个惊喜。”白风清的面容出现在陈宜月手机屏幕上。

陈宜月单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动脑，“你不会是要搞俗套剧情吧？把自己打包过来？”

“你看我像那么庸俗的人吗？”他说。

“你可别逃课！”

“怎么会，我那天没课，不信的话你查我课表。”

“你等着。”她势要确定真假，关了视频去找他的课表，周末那天，好吧，确实没课。

白风清估计着时间快到了，就打电话过来，一声幽怨：“我才不会骗你，这回信了吧？”

“那行吧。”她提出补偿，“为了惩罚我对你的不信任，第一块生日蛋糕给男朋友吃。”

他拒绝，她问为什么，他的回答让她这个清纯小女生的脸一红，他说：“我比较喜欢吃女朋友，女朋友可比蛋糕好吃多了。”

陈宜月生日那天，陈相年和白风清一道来的澜城。

妩姨和陈相年在厨房忙前忙后，白风清去门口拿送货上门的蛋糕，寿星还在练绣技。

“阿月，先别练了，过来吃饭。”陈相年扬声喊道。

“好。”陈宜月放下手里的针线，过去看见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蛋糕放在中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祝福歌起，白风清为她戴上生日帽，也跟着唱。

陈宜月俯身吹灭蜡烛，周围人鼓掌并送上祝福。

吃完蛋糕和饭菜，陈宜月才开始拆生日礼物。

陈相年送的是最新款手机，妩姨送了一整套的品牌护肤品，白风清的惊喜是一件苏绣礼服。

这三个礼物她都有很喜欢。

夜晚，澜城的星空隐约能看见闪烁的星光，春日的肃冷已然褪去。

陈宜月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目之所及皆是黑夜里微弱但象征的希望的星星。

院子外的玉兰花香飘进来，她闭着眼感受花香和夜晚的宁静。

白风清一只手拎着一把椅子，另一只手的臂弯处搭着一件薄外套，看颜色，是她的衣服。

他到她身旁把椅子放下，自己坐上去，衣服放在大腿上，“你冷吗？这里的夜风挺凉爽的。”

“我没……啊——”陈宜月刚想婉拒，身体就诚实地打了个喷嚏。

她顺手拿起放在他腿上的外套并穿在身上。

“玉兰花香？”白风清嗅到空气中的清香。

“是啊，这里真的很适合养老。”陈宜月继续仰望星空。

他提议：“那我们老了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吧。”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不一定非要等到老年。”她的话有些悲观，特别是前两句。

“放心，我们一定会活的好好的。时杏都说了，我们的未来把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毕业之后过来陪你好不好？”他牵起她的手，凉凉的。

“你说，时杏现在在哪，她在干什么？”陈宜月盯着渺远的星空，眼中泛起怀念。

“不知道。”他给她搓手，动作轻柔，“时杏是个神通广大的，她无论到哪，都会风光的。”

“希望吧。”她长舒一口气，是释然。

睡前，陈宜月收到尤弋的消息。

［尤弋：今年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图片］

她点开图片，画板上的固定的画纸中央画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大雪覆盖下绿草开始冒头，身后的灼阳也升了起来。

［陈宜月：大兔子我很喜欢。画先放你那，等我回了清城再去找你拿。］

［尤弋：这样也行。忘说了，祝你生日快乐。］

次日清晨，陈宜月发烧了。

她想，应该是昨夜的风造成的。这身体没跳舞之后真是脆弱得不行，怎么连小小夜风都能伤害她。

陈相年是等她吃了药退完烧才走的，白风清则陪着她，吃完中午饭才离开。

白风清返校后，卷入了一桩自杀案中。

赵雨铃自杀了，她留下的遗物中有提到白风清，警察便召他来做了笔录。

他交代完从房间出来，在大厅里看见了小范。

小范正在跟一对中年夫妇争辩。

中年妇女仪容端庄，就算愤怒也保持着与往日一样的仪态，“她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们做父母的说，至于寻死觅活吗？”

中年男子附和道：“她从小到大，我们做父母的哪里亏待过她。现在呢，她有什么好怪我们的。”

中年妇女捏紧手中的包包，“生病了也不跟我们说，如今好了，她得到了什么好结果。”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小范喝止夫妇二人，“雨铃怕因为她不是你们亲生的这件事，在你们知道她生病后会厌弃她，她已经向你们屈服过很多次了。”

“厌弃？她小时候那么多次我都没厌弃她，现在更不会。”中年妇女青筋跳起。

小范接着说：“可是你们对她的精神压迫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笑话！”中年男子呵笑一声，“那是她身为赵家儿女应该做的，若是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以后要如何在这吃人的社会生存。”

“你们的做法真的对吗？”小范侧头，不看他们，叹气，“她已经走了，我跟你们争论又有什么用。堂姑，堂姑父，你们好好处理她的身后事吧。”

他走到白风清身旁，“我跟你一起回学校。”

白风清回头看了两眼那对夫妇，转回头来欲言又止，小范主动解释：“那两个是赵雨铃的父母，他们从小就对雨铃实施苛刻的教育，导致她精神压力过大，得了躁郁症。”

“她外公和我爷爷是亲兄弟，我和她算表亲，虽然她是领养的，但家里长辈对她还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