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清回到学校,上完课下午就回了家。走到家门口时,看见隔壁的家门半开着,这里是赵雨铃和她奶奶的住处。
他推开半掩的门,还未走进去就看见昏迷躺在地板上的白发老人。
他拨打急救电话,想联系老人亲属时发现,他唯一知道的人只有赵雨铃,可现在赵雨铃已经去世了。
对了!还有小范,赵雨铃的奶奶不就是那对中年夫妇的妈妈,小范肯定能联系到。
小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向他打听了哪家医院,他给赵家夫妇打完电话,自己也往医院赶。
*
赵雨铃本身就患了病,她抵触治疗导致她病情在不知不觉间加重。
那日,她回父母家取以前写的日记,那日记本上的字越看,她越烦躁。昔日种种在她脑海中争相浮现,父母的控制,同学的嘲笑,自己的无能……此间种种,都是诱她发病的原因,只有奶奶的爱,或许还有些对心爱之人的美好期许,可以暂时让她保持理智。
可那点美好维持不了多久,最终还是被无尽的恶吞噬,她也沦为病魔控制下的亡魂。
赵雨铃一步一步伤害自己的身体,身上越痛,她得到的快感越多。
那把锋利的匕首是从她枕头底下拿出来的,如今沾满了鲜红刺目的鲜血。她身上的大小伤口无数,最致命的是左胸遭受的那一击,穿破心脏。
直至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家里都是寂静无声的。她的父母整天都在为了名誉和金钱劳役,晚上回家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发现已经身死的女儿。
赵雨铃清醒时并未留有遗言,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向死亡,她的病会带她离开可恶又可爱的人世。
[展盈:你男朋友好像卷进一场命案里面去了,死者也是医科大学的,叫赵雨铃。]
陈宜月绣完一幅绣品,站起来舒展完筋骨才拿起静音的手机,看到展盈发的消息,她急忙给白风清打电话。
“你还好吗?”她声线温柔。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你知道了。”
陈宜月走到院中的躺椅上坐下,头顶的太阳光被遮阳伞遮住,“嗯,快说,你有没有事?”
“没事,”他声音低沉,“你没有其他要问的吗?”
“问什么……问你跟她的死有关系吗?”她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肚子上。
他语速稍快,“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你又没做错什么,我问你这些干什么。”
他主动绕过这个话题,“你那边怎么样?”
她声音轻快,能听出欢快之意,“还不错。我跟你说,妩姨教了我新招,绣出来的东西可好看了。”
“我想你了,”陈宜月放慢呼吸,“妩姨说会给我放假,到时候我去接你下课。”
“我也想你了。”白风清藏不住笑,“这种好事终于轮到我了,女朋友。”
“尽请期待,男朋友。”
在她放假之前,赵雨铃的葬礼举行完了,小范回到学校继续学业,跟白风清一起上下课。
陈宜月放假那日,她提前通知了白风清。
她到他校门口时给他发了张校门的照片。
[陈宜月:你在哪?]
[白风清:我还在上课,你可以先到教学楼来,我在302教室。]
他跟她说了教学楼具体的位置和名字。
下课铃响起,教授被学生们围在讲台上问问题,白风清从人群旁边路过,他早就看见教室外面自家女朋友的身影了。
“白风清,你等一下。”眼尖的教授于人群中心抬起手指向他,“我待会有事跟你说。”
他言明情况求下次:“教授,我女朋友在外面等很久了,您说的事情着急吗?”
教授看了一眼门外,陈宜月正背对着窗户站着。
“不急的话……”他偷偷迈出一小步,回望教授时得到教授无奈又理解的眼神,教授心气一沉,“那你去吧,我的事不急。”
他的腿比他的话先一步:“谢谢教授。”
陈宜月今日的打扮像大海的精灵,蓝色长裙,蓝色发饰,蓝色手机壳。
白风清今日也是蓝色系穿搭,她看见的时候欢喜他们心有灵犀。
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走吧,男朋友。”
他跟她讲刚才教授叫住他的事情,她晃着他们交握的手说,“教授也曾年少,他的青春也曾有过这样的欢喜。”
他们回的是白风清家,一进门就听见严谷山和陈相年对话的声音。
陈宜月笑嘻嘻道:“爸,你怎么也在这?”
陈相年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我怎么在这,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呢,回来了也不先跟爸说一声,第一站去的是他学校吧?”
“嘿嘿,”她过去抓住父亲的胳膊,晃啊晃,“哎呀,爸,你别醋了,不然今天吃饭就不用开醋瓶子炒菜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先去找你,好不好?”
他一脸宠溺,还带着些许无奈,“真是女大不中留。”
餐桌上,陈相年故意瞟了两眼对面互相夹菜的小情侣,他轻咳一声,对面没反应,他又咳。
严谷山看老家伙争宠的样子好笑极了。
陈宜月的目光投过来,没亏待父亲的那两声咳,也往父亲碗里夹他喜欢吃的菜。
这下陈相年心满意足了。
饭后,陈相年与严谷山约着一起去外面散步消食。
陈宜月仰天发出疑问,这么大太阳,散步?消食?
她和与白风清相视一笑,他们这是给情侣制造相处空间。
陈宜月和白风清一开始风平浪静,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
直到半小时后两位长辈给白风清发消息说,他们不回来了。
白风清把消息给陈宜月看,陈宜月还在皱眉,想中年人可真会整活。
猝不及防地,白风清放下手机,把脸凑过来,怼到她唇上。
这次,终于是他主动了。
他要把之前没想到的,她欠他的,一一讨回来。
离别吻,生日祝福吻,欢迎吻……一个都别想逃过。
若风和月相遇,若风和月相拥,若风和月相爱,若风和月融为一体……
“尤弋,我到你家门口了。”陈宜月说完这句话门就开了,尤弋正站在门内冲她笑,看到白风清后恢复肃容。
她结束手机通话,跟白风清手牵手走近去。
尤弋关门跟上去,白风清转身问他厨房在哪,他不解地看向陈宜月。
“我们请你吃饭,他做我请。”陈宜月歪头,笑得明媚。
“这边,”尤弋引他过去。
陈宜月在中岛台那边看他们做菜,只是隔了些距离,不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白风清一点都不跟尤弋客气,他指挥人家洗菜,切菜。
白风清趁着炒菜声,冲背对着他洗菜的人说:“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她是你的忠实粉丝。”
尤弋不以为意:“比起这个,我更喜欢另一层身份。”他扭头看了眼中岛台那边低头看手机的人。
白风清把菜从锅里倒到碗碟,似炫耀又似警告:“不好意思,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只能止步于朋友这层身份。”
他还特意加重“女朋友”和“朋友”这两个词的字音。
尤弋哪里不知道,一字之差,便什么都不一样。
“朋友永远是朋友,男朋友可不一定。”尤弋故意讥讽他。
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往尤弋想的反方向看,“你说的对,男朋友还可以变成老公。”
这一局,白风清赢了。
桌上的菜,汇集了三人各自喜欢的佳肴。
陈宜月很是自然地给白风清使眼色,她想吃虾,他夹到她嘴边。
虾在开伙处理的时候就已经去壳了,所以吃起来很方便。
二人都乐在其中,只有尤弋,被虐得像条狗。所以,他选择埋头吃饭。
那幅兔子画被放在画室,尤弋上去取下来交到白风清手上。
陈宜月笑得真诚无害,“谢谢你,尤弋。”
尤弋不得不装笑:“也谢谢你们的饭菜。”
他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身前的一阵风将晚春吹到了炎热的夏季。
劳动节,白风清来了澜城。
绣坊可谓是热闹至极。
“宜月,过来。”妩姨冲陈宜月招手,“这是我侄女,段渔。”
陈宜月皱眉,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但她暂时还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段渔,这是陈宜月,我新收的徒弟。”妩姨对段渔说。
段渔热情地跟陈宜月打招呼,“陈姐姐好。”
陈宜月点头回应,“你好。”
她见姑侄俩有话要说,便识趣地自请去厨房看看,妩姨特地叮嘱:“你叫白风清把汤熬的久点才好喝。”
“知道了。”她欢喜地朝厨房蹦哒去。
段渔精准地捕捉到三个字,将那些叙旧的话暂忘脑后,“姑姑,你说谁?白风清?他也在这?”
“是啊,你认识他?”妩姨微笑,“他是你陈姐姐的男朋友,也是我一个故人的儿子。”
段渔想要看看她和姑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便寻了个借口走开,溜到厨房门口张望。
白风清揽着陈宜月的腰,向她索吻。二人脸上皆红得不成样子,陈宜月还有点欲拒还迎,他吻得更狠了。
段渔又喜又悲,喜的是她重新见到了喜欢的人,悲的是他已经名草有主。
她转身离去,厨房里的情侣还在打情骂俏。
餐桌上 ,段渔的眼睛时不时瞟向白风清,其余的人行色各异。
妩姨装作看不见,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白风清自从察觉到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生怕跟段渔对视上让陈宜月误会;陈宜月板着脸,一时看段渔,一时看白风清,她的脚在桌下对着白风清的脚又踩又踢。
桌上风云涌动,桌下苦苦挨刀。
白风清心里苦闷,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散桌,他就黏着陈宜月收拾碗筷进厨房去了,陈宜月一言不发,对着他敏感的腰部狠狠一掐。
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住不出声,等他想说话的时候又被她指使出去收拾其余的进来。
如今桌前只有段渔坐着,她守株待兔成功。
见白风清动手收拾,她站起来主动凑近,说是帮忙,实则是套近乎:“白风清,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我认识你吗?”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她递来的碗,转身离开。
陈宜月移着厨房门框看完这出戏,白风清接收到她想刀人的冷眼时不禁哆嗦两下。
陈宜月进入厨房幽幽开口:“你跟段渔什么关系?”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举起双手,“我不认识她,我发誓!”
她眼中的阴郁森然消了不少,他拍拍胸口压惊。
段渔?段渔?
她在脑中反复想,她在何时何处听过这个名字来着。
靠着零星的记忆,她向他伸出手,“你手机给我,快点!”
她莫名有点烦躁。
他哪敢不从,立马掏出手机给她。她循着可能的感觉点开手机信息,记忆终于复苏。
“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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