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寐大佬

陶予溪上车以后,汽车平稳地往外开去。

姚向瑾什么话也没说。

一直到他们驶离植物园周边,他才问她:“想吃点什么?”

一如既往的温润亲和。

陶予溪意识到他是准备和她一起吃晚饭,连忙说:“我回家煮粥就好了,家里有食材。”

被拒绝的姚向瑾很平静:“也好,最近确实该吃清淡点。”

“等会儿在我家附近的商场停车就好了,我想买点东西。”陶予溪又说。

姚向瑾问:“家里缺了什么吗?”

如果买得多,他可以帮她送上楼。

“不是,是想挑个小礼物送给殷……殷总。”陶予溪斟酌了下称呼,说,“他让我在别墅里画画,我想表达一下感谢。”

之前她不知道殷宅的主人是殷问,一直没想好该送些什么。

现在知道了,心情又有点复杂。

“殷总是你认识的人吗?”姚向瑾语速不快,仿佛很随意。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多么不平静。

陶予溪叹一口气:“是我初中同学。”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到了过往同学们对殷问的议论,又想到了新闻报道上那个冷酷无情的总裁形象。但她只是说:“一个……很细心的人。”

能注意到她对鞍刺蛾感兴趣,一定是个细心的人。

“不过他没认出我。”她补充道,不知道自己泄露了几分难过。

姚向瑾眼眸已深,真的没认出吗?他不信。

“对了,你刚才加了江助理的微信?”陶予溪说,“推送给我吧,我下次联系他方便些。”

“好。”

姚向瑾将车停在路边,将手机解锁,给陶予溪发送了江助理的微信名片。

他是个有耐心的人,此刻却有些躁意。

“予溪。”

“嗯?”

“工作室那边有一些账单和文件需要你签字,明天我带去给你?”

没等陶予溪反应,他又说:“还有一个电影的封面创作邀约,也正好和你聊聊。”

“哦,好。那我和江助理说一声,明天就不去别墅那边了。”

姚向瑾的手指轻轻点在方向盘上,他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嗯。”

第二天,陶予溪去了和她公寓在同一个小区的工作室。

工作室有一名助理和两名实习生,不过陶予溪没有要求他们坐班。她到的时候,工作室里只有她一人。她烧了壶茶,和姚向瑾一起坐了一个下午。

第三天下午,姚向瑾送她到殷宅大门口。

刚进庭院,她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被砸碎了,还有呜咽的哭声。

想到自己的外人身份,她决定先不进屋。

脚步一拐,到了那只新装的秋千跟前。

她坐下,轻轻踮了踮脚,身子随秋千悠悠荡起来。

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人们为什么喜欢秋千——谁不喜欢自由自在徜徉在风中呢?

自由。

一串慌张的脚步从身后而来。

陶予溪回头,看到小桃红着眼睛跑进了庭院。

“小姐姐……”小桃望着她,欲言又止。

“你没事吧?”陶予溪轻声问。

“我……”小桃表情愈发委屈,“殷总这两天脾气特别不好,刚才还砸了我调配好的精油。”

陶予溪本来没想多问,但看到小桃紧紧握着右手腕,便问:“手怎么了?”

“是殷总……”她哽咽一声,“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想躲,就扭了。”

动手动脚?

陶予溪怔了片刻。

她一时没法把殷问和动手动脚这个词联系起来。

她看到的殷问,无论如何冷酷不近人情,都更像是一名防御者。

心头的异样感挥之不去。

可小桃的眼圈红了又红:“这些有钱人,就喜欢玩弄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女人。”

陶予溪想起和殷问刚见面那天,他只是接水杯时碰到了她的手指,反应就那么大,真的会对女人动手动脚吗?

“小桃,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她问。

小桃愣了愣,立刻点头。

“那报警吧。”

“啊?”

“如果他经常冒犯你,就报警。”陶予溪神色淡然。

“可……不……不行……”小桃开始支支吾吾。

“为什么?”

“谁知道那变态会怎么报复我啊?你说他年纪那么大又有钱,到现在也没结婚,就是个变态。”

陶予溪看着语无伦次的小桃,神色复杂。

而且,28岁,也不是很大吧……

但她和现在的殷问也只有过一面之缘,确实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刚才的动静来看,殷问的心情应该真的不好。

为了取回油画和画具,陶予溪还是进了屋。

江助理一见到她,表情登时就阴云转晴,如获大赦。

“陶小姐!”

陶予溪说不上是不是错觉,明明她是个外人,却从江助理脸上看到“您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江先生,我来取我的画……”

“好好好,我让保姆帮你拿到外头去,稍等啊。”

“对了。我给殷总带了一份小礼物,感谢他让我在这里画画,可以请你帮忙带给他吗?”

江助理看到陶予溪递过来一只长方形的小盒子,灵光一现。

这可是帮殷总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啊。

“陶小姐,最好还是您亲自给他吧。”他说。

“可是,听说殷总心情不好……”

“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需要你的礼物。”

四目相对。

那种要她出马拯救全世界的表情又在江助理脸上出现了。

她抿抿唇:“那好吧。”

“要不您现在就去吧,他在二楼。”

不仅要她拯救全世界,还催着她呢。

万一殷问这时候不想被打扰,发脾气了……

陶予溪突然不想被他认出来。

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只口罩,戴上后才往别墅二楼走去。

二楼也有个类似客厅布置的休闲区,此外还有书房和按摩时使用的护理室。陶予溪路过一间虚掩着门的屋子,闻见里面过浓的香味,有点呛人。这应该就是护理室了,因为刚刚打碎了一瓶精油,现在正在通风,没有人。

书房也没有看见人。

陶予溪又看了两间空屋子,回身才发现外头休闲区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原来他在这里。

因为光线都被遮光窗帘挡住了,所以她刚才没注意到殷问正在沙发上小憩。

他眉头紧锁,眼睛也紧闭着。

既然在睡觉,那就先不打扰了吧。

陶予溪看看手中的盒子,轻手轻脚上前,想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下它。

靠近时,她下意识看了看他的腿。

他的腿看着是完好的,而且十分修长。如果能站起来,该多好……

她叹息一声,对上了殷问突然睁开的眼。

殷问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地撑开眼皮,就看到陶予溪微微俯身,将装着礼物的小盒子放在茶几上。

陶予溪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一时愣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殷问发现来人竟是陶予溪,眼眸微动,原本盘亘在胸口的脾气不知哪一瞬间都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道是她放礼物的动作鼓舞了他,还是一种蓄谋已久的**占了上风,他鬼使神差地抿了抿唇,问:“可以开始了?”

“啊?”

“不是来按摩?”

陶予溪想到自己虽然没有穿上白大褂,但还是口罩的打扮,难道他又把她认作是小桃了?

怎么办,该不该说清楚……

他眼里泛着淡淡的血丝,她这样看着,心头一阵难过。

“哦。”

殷问闭上眼睛,两手搭在胸口下方:“开始吧。”

按摩……陶予溪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她记得小时候,妈妈时常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膝盖上给她按摩。

她有点想给殷问试试。

陶予溪往外走了走,把紧闭的窗帘拉开一条缝,让阳光透进来一些。

殷问不舒服地眯了眼,但没有说什么。

她回到沙发旁,想起妈妈的按摩方法,是要把脑袋搭在她的腿上的……

“可以调整下姿势吗?”她拉过一张矮凳,在沙发旁坐下,“要把头放我这里。”

她先是在大腿上披了一条干爽的毛巾,又拍了拍毛巾。

殷问看向她的膝盖,只觉得头顶一麻,心跳如鼓。

她她她在说什么?

把他的头放在她的腿上?

一定要用这么亲密的姿势吗?

都是他的错,本来只是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结果人家当真了,还……

等等,她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她并不反感他?

殷问虽然浑身都不自在,但对上陶予溪清澈的眼睛后,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反正他的脑袋可以任凭她摆弄,只要……她喜欢。

于是他微微仰起上半身,挪了挪。陶予溪看殷问十分配合,顺势用柔软的两手扶住他,把他的脑袋轻轻移到自己腿上。

殷问紧张地闭上眼睛,思绪乱飞。

他心跳继续加速,却不敢动。

她微微俯身,清甜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他。

他看不见什么,但感官愈发敏锐,仿佛她掌心的温热和好闻的呼吸都化作丝丝春雨,持续地释放在他周身。

接着,两侧太阳穴传来了适度的按压。力度由轻到重,他本该慢慢放松下来的,可……

他有点后悔,这么和她一接触,半个身子都已经火烧火燎。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失态,只能攥紧了手,指尖微微泛白。

“用的什么精油?”殷问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行。

陶予溪手指一顿。

精油?

“没有用精油啊。”她答。

安静片刻。

“好香。”

陶予溪两颊泛上浅浅红晕:“哦,应该是……驱蚊液的味道吧?”

又静了两秒。

“原来驱蚊液这么好闻。”殷问一本正经道。

陶予溪忍不住笑出声,眼睛弯起。

他不反感就好。

但她也担心说得越多越容易被识破身份,于是专心按摩。

纤柔却有力的手指移至殷问头顶的百会穴——那是妈妈教给她的穴位。

10根手指以百会穴为中心,在他的短发间轻轻抓挠,按压头皮。

有一件事,殷问没有主动说:小桃给他按摩时使用的是专用仪器,而不是手。

现在,那套仪器就在几步之遥的护理室里。

怎么办,该不该提醒她不需要非得用手按摩的?

殷问又纠结了一秒。

算了,不说了。

哪有猫咪会在被揉脑袋的时候喊停的。

人和猫也……差不多吧。

陶予溪的手还在继续用力,殷问一开始还忽而紧绷忽而放松,慢慢就沉浸在她独特的手法中。

从头顶传来的通畅感很快自上而下散开,是难得的清爽舒适。

渐渐地,他有了久违的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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