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姜素素，随即走上前，叫了婆子一声，“钱妈妈。”
钱妈妈转身，勉强牵起抹笑，“哟，清儿姑娘你怎么来了？”
清儿没答，向里面努了努嘴，“小姐，她还是……”
钱妈妈一脸愁容摇了摇头。
眼瞅着吉时快要到了，新嫁娘却迟迟不出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忽然看到清儿身后带着面纱的姜素素，她问:“这是……”
清儿道:“这是昶王妃身边的侍女，特地来给小姐送出嫁礼物的。”
姜素素微微笑了笑，“还请妈妈通融，让我把礼物亲自送到元小姐手中，我好回去交差。”
这……
钱妈妈欲言又止，她也想啊！
她咬了咬牙道：“姑娘你也看到了，小姐她锁着门，谁都不让进啊！”
“噢？”姜素素收起笑，面色突然变得严肃，“我身为王妃身边的一等侍女，也不让进吗？莫非是你们元府瞧不上我们王妃不成？”
此话一出，钱妈妈及一众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开玩笑那可是王妃啊，谁敢忤逆犯上。
姜素素便是故意如此说，她就是要让元璇听见，要元璇为了顾及元府，而不得不开门。
等了会，屋内还是无半点动静。姜素素懒懒掀起眼皮，似等烦了般道：“算了，王妃还交代了我许多事，我可耗不起这个时间。”
钱妈妈小心翼翼问：“那今日……”
姜素素:“今日的一切，我会据实向王妃禀告。”
“这……”钱妈妈急忙道：“这可使不得啊！”
姜素素要走，钱妈妈和清儿一齐拦着。推拒间，屋内终于有反应。
元璇高声道：“王府来的侍女留下，其他人退出我的院子！”
钱妈妈:“小姐！”
元璇又呵道：“出去！”
没法子，钱妈妈只得和清儿领着丫鬟们暂时退出院子。
等人走光，姜素素这才往前走了一步，“元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开门?”
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门开，少女模样清秀，眼眶红红的，还穿着常服，只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转身坐回到梳妆镜前。
姜素素将门关上，走至元璇身前，福了福身子，打开锦匣。
“元小姐，这是我们王妃送您的金簪，祝您与夫君永结同心。”
元璇看都没看，她只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默流泪。
“永结同心？嫁给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要怎样永结同心？”
听此，姜素素沉声问:“那你爱袁陶吗？”
时间有限，她必须以最快速度获得元璇的信任。
果然在提到袁陶的名字后，元璇的神情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只一瞬，她猛地看向姜素素，眸中升起警惕。
“你为何会知道他？”
姜素素:“是他让我来的。”
元璇怔怔看着姜素素几秒，眼眸忽地黯淡下去。
“他还让你来做什么？”
话早在诀别时就说尽了，没必要在她大喜的日子还特地派个人来看她笑话。
“倘若……”姜素素顿了下，接着道：“倘若他反悔了要与你私奔，你会不会跟他走？”
私奔？
元璇抬起头，眼眸渐起一片水雾，变得茫然起来。
——
男宾席那边，元家派了大公子元朗前来招待梁深，扯了些有的没的便实在聊不下去。他与大公子实在不是一路人。
撑了一个时辰，已然话穷。
梁深起身，提出告辞。
元朗还很困惑，想要挽留，“少将军，你不跟我们去徐家喝喜酒？”
梁深牵了牵唇角，“本来是做此打算的，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既然礼物已经替祖母送到，我就先告辞了。”
元朗了然，他笑着道:“将军祖母与我祖母祖上有亲。如今小妹办喜事，将军还特地送上厚礼，以后咱们两家可要常常来往。”
梁深笑着点点头。
元朗一路将梁深送到元府门口。梁深又将同样的说辞与元武说一遍。
就在他说完要走时，府门前来了位贵客，让元武忙丢下他跑去接待。
梁深看着缓缓靠近那人，俯下身子，拱手行礼。
竹郅面色阴郁，撇开元武，直直走到梁深面前，手指毫不客气地点着他的胸膛道:“你，跟孤走！”
梁深未动，掀眼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竹郅一脸阴沉之气，看了看四周窃窃私语，往这打量的人群，“你是要孤在这说？”
梁深同样看了一眼，妥协道：“我们出来说。”
一离开元府地界，竹郅便迫不及待推了梁深一把，接着扬手就是一拳。
他来势汹汹，梁深硬生生挨下。
“这一拳孤是替永乐打的，她对你一片痴心，可你是怎么对她的？”竹郅怒吼着，似不解恨般又啐了梁深一口，“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气，接着就要上脚踹。
今儿他本来想去给永乐送些最近街上新出的一些小玩意，不曾料到竟看到永乐在哭。看他过来，似乎还在遮遮掩掩，只一味说眼里进了沙子。
可他的永乐连谎话都不会说，堂堂皇宫，哪里来的沙子呢！
在他逼问下，永乐终于说了实话。原来是梁深这小子向父皇婉拒了婚事。
这算什么？就这么不稀罕他一直以来捧在掌心的宝贝吗？
听说梁深在元府，他便骑快马赶紧赶过来，为的就是把这小子打得他祖母都不认识。
一个人干打不过瘾，竹郅叫嚣着:“你还手啊！你不是少将军吗？应该很能打啊！”他发泄般又打了几拳。
梁深只一味躲闪着。
君臣有别，凭他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动手打竹郅。
元武随着围过来的人群，看了半天热闹，终于想起来要劝上一劝。
他寻着时机挡在梁深面前，对着竹郅行礼道：“本来此为殿下和少将军的私人恩怨，臣无权过问。只是今日是小女大婚的日子，少将军是我府请的贵客，况且一会徐家就要来接亲了，殿下您看……”
竹郅微眯着眼，面露凶光看过去。
元武咽了咽口水，“您要不换个地方打？”
话落，竹郅轻呵了声，眼底嘲弄。不过到底还是被他这番话稍稍取悦到，便似施舍般放过了梁深。
他走后，梁深踉跄着站起，元大公子要扶他，被他婉拒。
姜素素给元璇换上丫鬟的衣服，将她的脸擦得素净些，又点了些麻点在鼻尖上做伪装。
走前，她再三告诫元璇:“一会尽量低着头，不要庄重。想想你的丫鬟是怎么走路的，模仿就行。”
元璇握住姜素素的手臂，明显很紧张。
“这能行吗？”
姜素素:“一定可以的。”
她带着元璇从窗户那翻出去，一路绕到花园，走的全是偏僻小道。
却在走到元府柴房后面时，忽听到几个丫鬟婆子叫着嚷着:“快，快守住门口！小姐不见了！”
“什么！”
一时间几个粗使婆子抄家伙的抄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去把守起离柴房不远的小门。
姜素素脸色大变。
元璇慌乱起来。
姜素素握着她的手臂，安抚她：“别慌。”
她领着元璇跟着人流走，避免太过引人注意。
一面小声问她:“还有哪里可以出去？”
元璇急切地想着，不一会她抬起头，“有个狗洞！”
姜素素:“在哪？”
元璇:“就在这附近。”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的贴身侍女知道。”
姜素素暗叫不好，“快去那边。”
直到顺利出元府，坐上马车，姜素素呼吸才逐渐平稳。
元璇亦是，她见姜素素从始至终都带着面纱，想了想问:“你不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吧？”
姜素素笑了笑，随后诚实摇头。
此后一路沉默，快到城门口，她忽地看向元璇，闭了闭眼极快道：“若是后悔，大可……”
“我不后悔。”
姜素素睁开桃花眼，心口莫名一松。
元璇笑着道：“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怎样都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