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传说

江怀宁开车比夏鱼平稳。

鱼若隐更喜欢坐江怀宁的车,但夏鱼显然不这么想,一路上都是她催促的速度。

夏鱼酒品看起来是不太好的,饮过酒就没有那么尊重江怀宁了,吐出来的字也像软刀子,不疼也扎人:“老板,灵气都被吸干了还逞能呢。”

江怀宁瞪了眼夏鱼,沉默地继续开车。

鱼若隐探究的目光在夏鱼和江怀宁身上滚动,她不是第一次听到灵气这个词了。

那群鬼说她身上有很浓郁的灵气,又说江怀宁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像个普通人。

可是她才是人。

真正的普通人身上有灵气,而非人的江怀宁身上却没有,这很有问题不是吗?

难道是她拿走了江怀宁的灵气?

鱼若隐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是不太明白她身上为什么会多出来灵气这种东西,她对江怀宁和四灵店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车子慢慢停在了四灵店前,江怀宁打开了车门锁:“你们先回店里,我去把车停好。”

夏鱼斜了眼江怀宁,干脆地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鱼若隐抱着蛋糕,还拿了不少行李,有些不便地打开了车门,先抱什么都成了为难的事。

“夏鱼。”

江怀宁喊过夏鱼名字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不似喊她乖乖时那样温柔。

鱼若隐不自觉地在心底攀比起来,又在下一瞬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夏鱼听到喊声退了回来,不太情愿地帮着鱼若隐提起了蛋糕。

鱼若隐本来想跟夏鱼道谢的,可夏鱼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店,她还是将那句感激递给了驾驶座的江怀宁:“谢谢。”

江怀宁瞳孔微微颤动,声音不受控地放低:“不用说谢,我们……”

她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转过头不再看鱼若隐:“下车吧。”

没有起伏的声音,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

如果不是在车内的后视镜捕捉到了江怀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鱼若隐大概会再次难过许久。

她有满心困惑,但想也不用想,江怀宁一定不会为她解答。

鱼若隐还是下了车,车门合上以前再次听到了江怀宁咳嗽的声音,还瞥见了口罩被染红的边角,那一瞬她仿佛嗅到了血的味道。

江怀宁似乎不是病了那么简单。

鱼若隐抱着行李进店的时候,夏鱼已经寻了个店中心的位置坐下,桌上摆着新开的酒和她的蛋糕。

鱼若隐抱着行李走到了她身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夏鱼姐,江……老板她为什么会突然生病?”

“姐?”夏鱼没把她后半句话听进去,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姐字上,她仔细打量鱼若隐一番:“你是江怀宁的人,我可受不起你这声姐姐,更何况我有妹妹,比你可爱多了。”

她不是要跟夏鱼争论这个的,而且她不可爱,她一直都知道。

夏鱼不是第一个这样说她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鱼若隐轻呼一口气:“我是想问,她生病是不是跟我有关,是不是……是不是我拿走了她的灵气?”

夏鱼诧异地看了眼她,眼中难得有了赞赏:“看来,你只是胆子小,还不算太笨。”

“怎么会?”鱼若隐问出了答案,很快又亲自否定:“我吗?可我……我是说,我怎么做到的?”

夏鱼忽视了她的急切,慢悠悠地喝了半瓶酒,随口敷衍着:“你该去问江怀宁,我什么都不知道。”

问江怀宁吗?

那肯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鱼若隐逐渐接受了自己拿走江怀宁灵气的事实,想起来江怀宁虚弱咳血的模样,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该怎么把灵气还回去?”

“不知道。”

鱼若隐还想再问,夏鱼抢先叫了停:“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鱼眉宇间已经满是不耐烦,鱼若隐不敢再问,只能轻声叹气:“怪不得她讨厌我。”

她将江怀宁的冷待和灵气的事挂了钩,这让夏鱼来了精神:“你是说,她讨厌你?”

在得到鱼若隐不太肯定地点头认可后,夏鱼抱住酒瓶笑得歪倒在了小沙发上:“江怀宁听到这话应该会很不高兴的,不过小家伙,我有点喜欢你了。”

鱼若隐一时间没太听明白夏鱼的意思,夏鱼很乐意给她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她敲了敲酒瓶:“她讨不讨厌你,我是不知道了,但我挺讨厌她的。”

夏鱼深深地看了眼鱼若隐:“我喜欢你,因为你能给她添堵。”

鱼若隐困惑地眨眨眼:“可是你分明又很关心她,在……没喝酒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鱼,夏鱼冷笑一声,又猛灌了两口酒:“我喝不喝酒都一样讨厌她,我会关心她,会帮她,会跟着她去找你,是因为我怕她死,她要是死了,我也会死。”

夏鱼声音停了下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说,她会死吗?”

鱼若隐没法回答夏鱼,就像夏鱼很多问题也回答不了鱼若隐一样。

没有得到回答的夏鱼,呢喃一声:“会吧,最好会。”

她手掌微微用力,捏碎了紧握着的酒瓶,酒水顺着她的手臂淌了一身。

鱼若隐发现四灵店的员工和老板一样都是有些割裂的人,夏鱼前后话都对不上,她说她关心江怀宁是源自她自己怕死,但她又会诅咒江怀宁,可是依照她的说法,诅咒江怀宁的同时 ,她不就在诅咒自己吗?

而且既然盼死,又何必求生。

无论是四灵店,还是夏鱼和江怀宁都藏着不少秘密。

既然决定好好上班了,她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些店里的事,尤其是……江怀宁。

“夏鱼……夏大人,我能不能问你一点店里的事?”

她记得那个阎老太就是这样称呼夏鱼的,不过经她的口喊来,夏鱼好像并不能接受:“你喊我名字就行。”

“四灵店……”夏鱼刚刚开了个头,神情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朝着鱼若隐怀里一指,那个挂在她脖颈上的小鼓就浮了起来,随着一团黑雾飘起,阎老太出现在了店里。

阎老太恭恭敬敬地给夏鱼行了个礼,笑吟吟地说:“夏大人改主意,准备放我走了。”

“我可没这么好。”夏鱼开了瓶新酒,冲着阎老太说:“你跟她讲讲你知道的四灵店和我们。”

“我来?”阎老太很是意外:“我对大人们的了解并不多。”

“她知道得太多也没用。”夏鱼平淡地望了眼鱼若隐:“有事问阎老婆子,别打扰我喝酒。”

鱼若隐还没吭声,阎老太就识趣地带走了鱼若隐。

她们在离夏鱼有些距离的座位停了下来,阎老太率先落了座:“你不用怕我,我刚刚在你家没说谎,我没想吃你,也没想占据你的身体,我只是想要吸点你身上的灵气,不过现在看来那股灵气不是你的,我吸不走。”

她虽然在小鼓里,不过外面发生的事还是知道的。

丧失了敌意以后,阎老太那张脸都和善了不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邻家老太太。

可鱼若隐知道她是鬼,她还记得阎老太不友善的模样。

鱼若隐不敢放松警惕,阎老太也不强求,她继续说:“我叫阎息红,你可以像夏大人一样唤我声阎老婆子,你也看出来了我是鬼,不过我跟其他那几只鬼不同,我活得比较久,当鬼的年头也远胜她们,我对四灵店的了解不敌夏大人,但比起阴阳界大部分还是多上不少的,毕竟大家在四灵店以外的地方,几乎都不会谈论四灵店和当年的事。”

“相传在四千多年前阴阳界曾出现过一个恶道,恶道实力强大,目中无人,为了一己私欲布置了不少夺人气运性命,拘人魂魄的杀阵,阴阳界各方势力联合起来讨伐替恶道都以惨败收场,听说那年死的道士和尚,还有捉妖人数量赶得上百年总和,一些较小的家族传承更是断了代。妖物鬼物失了绝大部分畏惧的力量,肆意横行,一些歪门邪道更是纷纷露头,冥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难以局势,眼看着人间要变成炼狱的时候,四灵店出现了。”

“四灵店主人带着她的四个下属出手镇压了恶道,清洗了不少邪术师,还特意建立了一家酒楼,说是能帮人完成心愿,但事实上只有少部分被选中的人能踏进酒楼,绝大部分能出入酒楼的都是妖王和鬼王,实力不济根本找不到地方,而且她们也不是什么心愿都会愿意帮忙完成,这个也得看机缘,懂点门道的人都看得出完成心愿是假,四灵店存在的真正意义是稳住部分妖王和鬼王,所以大家都在怀疑四灵店背后站着的势力是冥府。”

“随着时代变迁,四灵店也从最开始的酒楼变成了后来的茶楼,咖啡馆,然后就是现在的奶茶店。”

鱼若隐没想到掉落到她头上的工作会有这么久远的故事,不仅有鬼有妖,还牵动着冥府。

她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四灵店是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合作达成,店主人就会调制一杯专属顾客的茶,饮下那杯茶再难的愿望都能成真,茶的功效有很多种,它可以让生者见到亡者,可以将痛苦的记忆拿走,可以换一颗聪明的头脑,甚至能吸走灵魂戾气……”

阎老太偏灰的瞳仁里迸发出一瞬的光芒:“听说还能帮忙复仇,一夜可杀百人。”

“奶茶?复仇?”鱼若隐不觉得这两个词能有什么联系。

阎息红低笑两声:“当然不是茶杀人,而是饮过茶把灵魂留在杯中,店里自然有人会去做这件事。”

她的笑透着诡异,让鱼若隐觉得脊背发寒:“这……是真的吗?”

“少在那胡说,我可没有当杀手的兴趣。”

夏鱼冷冷的声音抛了过来,鱼若隐顿时心安了不少。

她偷偷喘了口气,阎息红讪讪地笑了声:“夏大人,我也是听说的,哪里能句句都是真的。”

夏鱼不再说话,阎息红便继续说:“四灵店一共有五个人,她们五人都不修道,不修佛,不是精怪,也不是妖鬼,没有阴气也不见阳气,但每个人身上都有十分充裕的灵气,店主人不太露面,店主人的四个下属也从不一起露面,我们都只知道店主人姓江,她的四个下属分别叫春沉、夏鱼、秋落、冬雁,她们每人每年只露面三个多月,出现的季节又恰好和名字对应,所以外面都在传,她们真正的身份应该是……”

阎息红停了下来,刻意看了眼夏鱼,才说:“她们应该是世上最后一批神灵,掌管四季的神。”

夏鱼冷笑一声:“神,现在还哪里来的神!”

她饮酒的速度更快了,似乎想将自己淹没在酒中。

阎息红顺着她说:“传是这样传的,不过也没什么人当真,夏大人,我一直很好奇,当年那个恶道真有那么厉害吗?”

夏鱼脸色阴沉了几分:“不该问的,别问。”

阎息红碍于夏鱼威严,不敢再说话。

鱼若隐纠结许久,还是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疑问:“那个恶道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这个世上有鬼的话,人死了会变成鬼,害死那么多人难道不会害怕吗?”

如果是她,一定会害怕的。

一只鬼她都怕,更别说是成群结队的鬼了。

阎息红一下笑出了声:“死在恶道手里的人可做不了鬼,魂魄怕是都被炼化了。”

夏鱼冷冷地扫了眼她:“这不是你该问的。”

“聚魂,为了聚魂。”

阎息红大概在嘲笑她的天真,夏鱼呵责的声音不留情面,在她后悔不已为何要问的时候,一个正确答案飘向了她。

那是江怀宁,温柔笑着的江怀宁。

江怀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苍白得像纸,眼尾的红痣都不再具备鲜亮色泽。

可是江怀宁笑起来仍旧是迷人的,可以抚慰一颗随时会破碎的心脏。

【小剧场】

夏鱼(偷偷对小隐反应感到无语):某些人是不是太好哄了?

鱼若隐(没听懂):什么?老板很好哄吗?为什么我没感觉到?

江怀宁(装委屈):因为乖乖没有哄我。

鱼若隐(自责):对不起

夏鱼(狂翻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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