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鱼若隐困惑地望向江怀宁。
江怀宁一步步走向她,慢慢摸上了她的头:“对,聚魂。”
江怀宁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眶中慢慢被冷漠占据,就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其实想为人聚魂不能算件错事,可不择手段聚魂便是大错。”
砰!
酒瓶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将鱼若隐吓了一跳,鱼若隐顺着声音,怯怯地望向夏鱼的方向。
夏鱼看着她们的方向,铁青的脸色有些吓人。
她脚边是酒瓶碎片,还有散落一地的酒水。
江怀宁连头都没回一下,她只是将手从鱼若隐头上拿开,冷声道了句:“罪不可恕。”
夏鱼面色一下变得惨白,双手慢慢弯曲,直至指甲陷进手心。
猩红的双眼满是愤怒,不过她没有冲着江怀宁发火,她只是深深地望了眼鱼若隐:“老板,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汇报一件事。”
江怀宁转过了身,示意夏鱼继续说。
夏鱼冷冷地笑了声:“那个易碎品刚刚说你讨厌她。”
江怀宁唇瓣轻轻颤动,双掌紧握在一起才能把浮动的情绪压制,她当作没听到夏鱼的话,慢慢说:“今晚不营业了,你好好休息。”
夏鱼成功给江怀宁添了堵,却没有畅快地笑出声。
她望了眼江怀宁略显苍白的脸,抱起了桌上的酒往楼上走:“明天见。”
鱼若隐终于看出了点端倪。
江怀宁和夏鱼之间好像不是老板和员工那么简单,她们之间有火焰在焚烧,看似一心,却又存在矛盾。
夏鱼说她讨厌江怀宁,江怀宁似乎也不太喜欢她。
她们有分歧,甚至可能有宿怨,说不定还跟那个恶道聚魂的事有关。
夏鱼厌烦江怀宁的同时,又担心着江怀宁的身体,而且不见得如她所说的那样是担心她自己的命,毕竟江怀宁状态虽然虚弱,但离死亡还很远。
只是夏鱼刚刚是拿她的话在刺激江怀宁吗?
虽然夏鱼之前就说过要她给江怀宁添堵 ,但鱼若隐还是觉得很意外。
一句讨厌而已,怎么可能变成刺人的利器?
除非她对于江怀宁很重要,可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夏鱼上了楼,阎息红见势头不妙,忙躲藏进了小鼓里,店里又只剩下江怀宁和鱼若隐。
鱼若隐觉得这份独处有些尴尬,轻易就能把她的记忆拖拽回昨夜。
她往后退了退,刚想问清楚自己住哪里,然后逃进房间,就听到江怀宁突然问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嗯?
分明是她先觉得江怀宁讨厌她的,江怀宁怎么抢了她的话?
鱼若隐没想清楚怎么接话,江怀宁指了指她拉开的距离:“你不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要往后退?”
店里静悄悄的,只有江怀宁的质问。
可鱼若隐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偷听她们的对话。
她低头看了眼,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抬起双手捂住了小鼓。
江怀宁轻咳一声,双指慢慢靠近鱼若隐,在那只小鼓上轻轻点了点,随着一道银光闪过,鱼若隐明显觉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只是江怀宁的额心开始冒汗了。
她捂住唇猛咳两声,血丝从指缝流出来。
鱼若隐一下被吓傻了,忙拖着椅子过来,扶着江怀宁坐了下去。
江怀宁背过身,抽着纸巾擦干净了唇角和掌心的血才转过来继续跟鱼若隐说话:“这只鼓名唤赤阳,鼓面是百年妖皮所作,还被夏鱼的灵气滋养了数千年,可以辟邪防身,也能装些东西,我刚刚下了道封印,她们以后无法在鼓中无法知道外面的事,没有你的允许她们也出不来。”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夏鱼随手丢给她的物件好像是个宝贝。
鱼若隐忙把小鼓取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这,这是夏鱼的。”
江怀宁将小鼓推还给了她:“她既然给你,那就是要送你。”
还真是这样,夏鱼随手就挂在了她脖子上,完全没有说过要回去的话。
这么看夏鱼对她好像不差,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有许多宝贝。
她摩挲着小鼓,不知道该拿还是不拿。
江怀宁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她重新将小鼓挂回了鱼若隐脖子上,恳求道:“你别讨厌我,也别讨厌夏鱼好吗?”
她拿了江怀宁的灵气,拿了夏鱼的宝贝,还讨厌她们未免太过不知恩。
只是她就没有讨厌过她们,她还是比较讨厌那只鬼。
鱼若隐想辩解,正对上江怀宁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睛,又只能顺着她接话:“我,我没有讨厌你。”
江怀宁松了口气,也顺势坐了回去。
店里有短暂的静默,鱼若隐纠结许久,还是坐到了江怀宁对面:“你,你讨厌我吗?”
她是个自卑,又很有自尊心的人。
轻易就能被摧毁,却还是固执地将刺向她的刀递给了江怀宁。
好在江怀宁没有刺向她:“我不讨厌你。”
黯淡世界钻进来了一束光亮,鱼若隐忍不住期待着那抹光更亮些:“那你喜欢我吗?”
“咳咳……”江怀宁咳得更厉害了:“不,不许问。”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而是不许问。
鱼若隐摸不清江怀宁的态度,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怀宁。
江怀宁咳过一会儿,忙把话题转走:“夏鱼告诉你店里的事了吗?”
“阎息红跟我说了一些,其他的……”鱼若隐慢慢将头垂了下去,身上笼罩着藏不住的失落:“夏鱼说我不用知道太多。”
江怀宁看到了她的失落,忙说:“你可以知道许多事,尤其是四灵店的事。”
鱼若隐不是个傻子,不至于连江怀宁在哄她都听不出来。
可是那双急慌慌抬起的双眼捕也捉到了江怀宁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悔。
江怀宁哄完她,又后悔了。
鱼若隐没时间去问,江怀宁已经催着她把阎息红说过的事讲出来了,在她说完后,立刻补充道:“传闻大部分是真的,夏鱼她们确实是迎四季而生,不过她们不是神,而是灵。她们没有神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有在对应的季节才会醒来,其余的时候都在沉睡,如果无人召唤,她们醒来的时间只会有短暂重叠,现在是夏季,所以夏鱼在店里工作。”
她顿了顿又说:“过了中秋,你就能见到秋落了,她会比夏鱼好相处些。”
四季之灵吗?
鱼若隐每年都在感受四季的变化,还从未想过会离四季更替这样近。
她忽然又有了许多想象,随之而来的还有畏惧。
自然的力量应该会很强大吧。
那身为四灵老板的江怀宁又该是怎样的身份呢,又该是何等强大呢?
“你呢?你是什么?”
江怀宁停了下来,她不再说话。
沉默许久后,避开了鱼若隐的眼睛:“乖乖,你该工作了。”
“今天不是不营业吗?”
鱼若隐想要个答案,不过江怀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想法,她指了指赤阳鼓,眼神冷了许多:“可是你的工作已经积压了好几单不是吗?”
她分明刚刚还在说她可以知道许多事,现在却又拒绝告诉她。
江怀宁总是这样,给予了温柔,又残忍收回。
碍于江怀宁过冷的态度,鱼若隐还是丧失了继续发问的勇气。
她摩挲着小鼓,还是召唤出来了那个她最讨厌的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没有因为被关而变得温顺,她还是那样戾气深重,那张被伤疤分成两半的脸扭曲又狰狞:“我不用你们帮我实现愿望,放开我!让我走!”
她的疤痕随着她说话一层层肉往外翻开,鲜血淋漓的肉骨撞进了鱼若隐眼底,脑袋正在慢慢分离,露出里面的脑浆和破碎的脑神经。
鱼若隐很难不怕,她慌乱间闭上眼睛,抓住了江怀宁的衣服。
江怀宁先是掰开了鱼若隐的手,然后牵住了鱼若隐的手腕,让她躲到了自己身后。
再次望向女鬼的眼睛里唯有寒霜:“好,我这就打散你。”
她语气认真,神情严肃,不像是说笑。
红衣女鬼在江怀宁没有封住小鼓的时候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大概了解到江怀宁的身份,对于两者的差距心知肚明,她说话的声音一下弱了不少:“你凭什么打散我?私自打散魂魄你就不怕冥府找你麻烦吗?我……我可不是恶鬼!”
“如果你是恶鬼,你也活不到现在。”江怀宁语气并不好,可以说她面对红衣女鬼一点耐心都没有,她抓起桌上的纸巾盒一下砸在了女鬼面上,硬是将她分离的脑袋砸合上了:“不过你差一点就是恶鬼了,我不会同情一个想杀人夺躯的鬼,我想冥王也不会。”
“别,别打散我。”红衣女鬼声音软了下来:“我,我只是想要一个身体,我想活过来,我……我寿命还没到呢 。”
鱼若隐感受到红衣女鬼气势变弱,才敢重新把眼睛睁开。
那女鬼两半脑袋虽然重新合在了一起,但那道疤痕黏合得没有多好,仿佛下一瞬还会突然裂开。
江怀宁留意到她抖得更厉害了,好看的眉轻轻皱起,冷冷地扫了眼女鬼:“变好看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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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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