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被赶回教室时,秦沐琛已经极其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五分钟前他还在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他一米八的长腿满校园跑。

妈的,年轻真好!!!!

看着那些用古怪眼神注视他指指点点的学生们,秦沐琛只想吐槽你们小年轻真是什么都不懂。

以至于他摸口袋想掏根烟冷静冷静的时候,完全忘了年轻的自己只会往丁点大的口袋里塞一堆废纸团。

秦沐琛:………

他转脸对上同桌周岐看傻子的视线时,他甚至不想骂,只想热泪盈眶的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周岐的目光在他的深情注视下已经逐渐变成了关爱智障的眼神,艰难的开口:“你发疯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秦沐琛:?

还是骂吧。

“姓周的你——”一开口他都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他从没怎么刻意爱惜过的嗓子穿越前已经被自己糟蹋成了烟嗓,就算开口唱歌都时不时卡痰。现在重新听到自己学生时期还颇有些许青涩的清透嗓音,带着点低沉但并不沙哑,纯净的很,让他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周岐亲眼见证了他表情变幻莫测五颜六色,此时当真是关爱大于智障了:“你真没事?脑震荡了吧间歇性失忆了?”

换来了秦沐琛更为赤诚的感动表情。

听完他这辈子听过最认真的一堂课后,秦沐琛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原本他的人生已经完蛋了,玩了半辈子音乐到最后一事无成,就连一张回程的车票都买不起。

可现在老天送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该干些什么呢?

他能干什么吗?

可笑的是,他的第一反应仍是音乐。

随即便是本能的排斥和不适。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不到放学,他循着记忆三两步翻上了破围墙,和几个同样逃课的学生面面相觑,随即在教导主任的叫喊声中心照不宣的四散逃开。

跨过矮篱,越过青石台阶,秦沐琛衣摆飞扬,一路从学校跑回自家院子,激起鸡飞狗跳。

邻居张嫂端着盆在树荫下洗衣,差点被溅一身水,尖着嗓子喊:“诶?小琛?跑这么急干啥呢,落东西啦?”

秦沐琛头也不回,又迎面撞上狂吠的黄狗。

“慢点!慢点儿!”

梳着俩麻花辫的姑娘朝他咯咯笑:“秦沐琛,这个点儿不是还开着课呢吗,风风火火跑回来不怕你娘骂你呀?”

见是翠翠姐,秦沐琛这才慢下脚步:“我娘嘞?”

“刚还在院头晾衣服呢。”

闻到那熟悉的皂角香,他这才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穿越前,他娘已经走了三年,临终前他甚至都没脸见她一面。当初义无反顾选择搞音乐,本就离经叛道,他娘也从一开始的强烈反对,被岁月逐渐打磨成无奈。

如果他已经被风扇砸死了,那就是他的上辈子,属实活的窝囊。小时候叛逆贪玩不用功读书,长大后一事无成不孝敬父母,想起来秦沐琛都想扇自己几巴掌。

正悔恨着呢,就见大门敞开,从门框里跨出穿围裙举锅铲的年轻妇人,上来便揪住他的耳朵。

“秦沐琛你胆儿肥了?还学会逃课了,啊?是不是又要偷拿家里钱出去耍!?你真是要气死你娘!”

秦沐琛疼的呲牙咧嘴,心跳却快的不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在记忆里已经褪去色彩的脸鲜活地舞动,不知是疼的还是激动的,开口时已然带着哭腔:“娘!”

秦素绢被喊的一愣,下意识松了手:“你要死啊?喊的跟哭丧似的——”

话音未落,秦沐琛整个人便扑了上去,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

“娘——呜呜呜我好想你啊娘!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娘你年轻时真好看——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呜呜呜!”

秦素绢被他前言不搭后语哭的一愣一愣的,但最后一句她听清了,一巴掌又落在他头顶:“还说脏话是吧!跟谁学的一天天的,别搁门口丢人,走!”

动静太大,邻里最爱看这种热闹,统统放下手里的事围了上来,有的笑,有的劝。

“哎哟素绢儿啊,可别手重把孩子打傻咯!”

“素绢一个寡妇把孩子拉扯大真蛮不容易的,唉……”

秦沐琛被拎着耳朵拽进门,跟跄着:“疼疼疼!娘你别拽了要掉了!”

“说,”秦素绢锅铲一丢,双手按在他肩膀上,“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秦沐琛登时热泪盈眶,吸着鼻子正色道:“没有,娘,我就是想通了,我要好好学习,加入文工团!”

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什么文工团不文工团,你老老实实上大学考公才是出路!是不是还惦记着买你那什么破吉他编理由哄我呢?”

这熟悉的力道——秦沐琛捂着脑袋慌忙逃窜:“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娘,我真不是考公那块料,再说文工团一个月三四十块工资呢,我这不也是想着补贴家用……”

“小孩子家家的操心什么钱不钱的,赶紧的回去上学!”

秦沐琛赶忙一把攥住她的手,恳切道:“娘,我现在可厉害了真的!考公不也是为了铁饭碗赚钱吗?你是不知道,要是加入了文工团,就有国家政府补贴支持,也有编制的!到时候演出表现好了能进国家队,一年挣老多了,还倍儿有面!就算是出来单干,有名声了那就是'大音乐家'、'歌星'!一场演出好几十万呢!”

秦素绢狐疑地看着他,举起的巴掌悬而未落:“你从哪听到的这些?还几十万,太夸张了吧。”

秦沐琛脑中下意识冒出一个人名,算算时日,钟陳熠十八岁出道,这会儿应该也已经有四年了,早已在歌唱圈站稳脚跟,大名脍炙人口——

“钟陳熠!钟陳熠你知道吧?电视上响当当的人物,他就是这样的人,平常面都见不着的,这社会影响力大了,就连公安的人都得给他面子呢!”

秦素绢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好像是有点有印象哈,前几天在你张婶子电视上看见过……嘶不是说他娘是什么音乐大学教授,爹是指挥官吗?你娘我就一缝纫工,孩他爹还早死,你没背景没人脉,凭啥当明星啊?”

“是指挥家啦!号令一整个乐团的,可风光了,你儿子能凭本事!我告诉你,娘——”秦沐琛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头可是装着一整个时代的精华……哎哟娘你又打我!”

“疯疯癫癫的,我看你是傻了!去去去,我一会还要上工呢。”

没办法,秦沐琛被扫地出门,勒令立刻去学校。

刚刚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他不禁陷入纠结——

真的要“抄”那些不属于他的歌吗?

诚然他站在时代树丫分支的终点,拥有绝对的信息差优势,知晓那些歌一定会受到追捧,善加利用绝对能让他坐上神坛。

但那样的成功,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吗?

.……面对唾手可及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和道德良心,当真有人能坚定不移的选择后者吗?

——至少穷了一辈子的他不会。

哪怕代价是当一辈子偷窃者。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不禁思考起另一个问题。要问放眼整个乐坛,他最熟悉的歌手当属钟陳熠,他的偶像。生于音乐世家,从小便受到良好的熏陶教育,十二岁时便能精通三门乐器,留过洋,十四岁独立创作歌曲,一度以“天才少年”之称名动大江南北,之后更是东西洋乐器样样精通,尤其弹得一手好钢琴,十八岁以弹唱出道,迄今为止所有的歌从作曲到作词都是自编自导的原创歌曲,嗓音更是清澈透亮,按照粉丝的说法还“充满故事感“,受众群体可以说是上到八十岁老大爷老大妈,下到七岁幼童。

当然也包括他,一个从学生时期追星追到死的傻子。

秦沐琛扶额,至少现在他的知识储备有了用武之地——

钟陳熠出道以来的百余首作品他都烂熟于心。

一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就连罪恶感都莫名减轻了不少。

反正他俩谁也不认识谁,反正“天才”就算被盗窃了几首曲子也不影响那活跃的大脑嘛,说不定还能因此创作出更经典的作品呢?

一下午,他脑子里都在不断地回响着那些旋律,他几乎想要立刻掏笔写下曲谱,对上同桌询问的目光,却又惶然像犯罪未遂的盗贼一样,小心地咽回肚子里,藏进心里,生怕被窥探到半点心思。

“秦沐琛,我发现你今天好奇怪啊。”

“啊、啊?有吗?哪里怪了哈哈……”

周岐一本正经地摸着光溜的下巴:“你今天——”

秦沐琛不知为何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太安静了吧!前几天不是还吹牛逼说要带哥几个去县里的大舞厅吗?怎么,反悔啊!”

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无语,这都多少年了谁记得这档子事啊…不过……

正好,他去听听现在厅里放什么歌,就能对上时间线了!避免出现抄一首早就被写过的歌,被当成扒带子的抓起来就糗大了。

于是他当即一拍桌子:“走!哥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周岐几人欢呼起来,纷纷抓起包挎上就屁颠屁颠跟出门。

走在最前面的秦沐琛颇有些大哥风范,刘海一撩,不知从哪找了根草叼着,跟个二流子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把校服当披风戴。

一摸兜盯着手里仅剩的五块钱又有些肉疼,这带人出来,车票路费肯定得他出的,虽说穷惯了吧,但这点儿零花钱没了他后半月真得喝西北风了。

一咬牙一狠心,他大手一挥。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乐子嘛!千金散尽还复来啊!”等他加入文工团,卖了歌,千百块他都信手拈来。

“琛哥大气!”周岐对他竖起大拇指,撞了撞他的肩,“诶,你下午不在,李扒皮可宣布了不得了的大事儿呢。”

“哦?说来听听。”

“社区的文工团招新啦!这次要在咱们学校破格录取一个学生,说什么需要'更年轻的血液''从小抓起'啥的,害反正我听不懂,你不是搞音乐嘛,试试呗!”

秦沐琛眼睛一亮,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前世他也参加了选拔,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大众点儿的乐器他没别人学了十几年的童子功优秀,西洋乐他那个时候又没机会碰,唱歌倒是被夸嗓音条件不错,但团里不缺主唱,最后只得遗憾离场。

“试!我肯定得去!”一想到自己带着前世记忆大放异彩的样子,秦沐琛简直热血沸腾。

一群人叽叽喳喳到舞厅门口时,天色渐晚,但对于这座灯红酒绿挂满霓虹灯的建筑来说,热闹才刚刚开始。

“哇——!”掀起珠帘,迪斯科灯打在那些青涩懵懂的脸上,眼中只剩震撼。

秦沐琛倒显得有些得意了,刚迈开脚步,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诶!学生不能进啊!”

秦沐琛一拍脑袋,靠,他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自己现在和这帮子人一样都还是未成年啊。

他眼疾手快把外套塞进同行另一人怀里,眉毛一扬:“你看我像未成年嘛,带弟弟出来玩呢,你说不进就不进咯,去、你们随便找个馆子下。”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推了出去,纷纷扭头大叫:“你不仗义!”

“嗨哟等你们长大再来哈!舞厅又不会跑,到时候哥把这包下来给你们玩!”

说着,秦沐琛忍着肉痛把剩下的三块多都塞给他们,压低声音,“我请客!”

一行人这才喜笑颜开,这些钱够他们“挥霍”了。

秦沐琛的长相身高确实不像学生,他随手抓来周岐,对看守人卖着笑脸:“这我弟弟,刚成年!”

见看守人狐疑地让了道,他忙不迭窜了进去。

周岐一边眼花缭乱一边感慨:“我去琛哥你真够意思!小弟回去就当牛做马自发给你带早饭!”

“害,小意思啦~”秦沐琛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被这群小屁孩吹捧这么爽呢。

“这位小同志口气还挺大的嘛,这么大个舞厅,说包就包啊?”

秦沐琛回头,是个梳着背头的男人,一身醒目的花衬衫,端着酒杯笑眯眯地朝他走来。

他挑眉,满嘴跑火车:“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花衬衫笑了,主动递了杯酒:“哈哈哈哈有志气!来,认识一下,我姓江,江豪奢,小同志日后要是真包了舞厅,给哥沾沾光啊?”

“得嘞!”秦沐琛大气地接过酒一饮而尽,不顾身边周岐一脸震惊夹带崇拜的目光,很不正经地歪头作揖,“江哥!”

江豪奢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前途!今晚你的酒哥包了!”

等人晃晃悠悠离去,周岐这才敢出声,直接一个大拇指:“哥!琛爷!你这招空手套白狼玩的溜啊!”

秦沐琛摆摆手,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跟哥混,不愁吃喝!”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破洞裤、大浓妆,动感的莫斯科摇滚乐震得周岐的心一鼓一跳的,还没喝酒便感觉已经微醺了。

秦沐琛倒是融入的快,摇头晃脑地,不一会儿便把酒都喝了个遍,本想搭讪个美女,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又堪堪忍住,转而勾住周岐的肩:“哎,喝酒啊,怎么不喝?免费诶。”

“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闻见酒味儿非得削了我不可,”周岐啧啧摇头,推了推秦沐琛,没推动,“琛哥你也少喝点吧!喝这么多肯定得醉。”

秦沐琛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醉?笑话!老子活了一辈子都没醉过!”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未经磨练的年轻□□,又转了一会,便觉得迷迷糊糊热意上头了。

“我就说吧,琛哥你——”周岐伸手就要抢他手里攥着的酒杯,却被秦沐琛眯着眼制止。

“等会别吵…你听,是不是换歌了?”

周岐一愣,这才注意到舞台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舒缓,伴随着如水般悠扬的曲调流淌着。

“不知何人望月明~读懂月色懂我心~”

聚光灯打在舞厅中央,拿着话筒的驻唱女深情款款地摆着头,伴舞也换了套柔和的风格,聚聚散散。

秦沐琛眼中的光线有些朦胧,他挤进人群,离得越近,那歌调越清晰,一平一仄都敲进他心里。

是他,是钟陳熠的歌。

周围人无不是一副陶醉的模样,足以见得歌曲的魅力。

而在越来越响的乐声中,他脑海逐渐变得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歌,他也会唱。

“诶?这人怎么上台子了!”

“他干啥呀,耍酒疯吗?快叫人!”

他应该是踩到了线,只听音箱中传出一声突兀的噪点,全场瞬间被炸的安静下来,而他也正好抢到话筒——

“笑我情思难解~为何~无人采撷~”

他带着醉意微哑的嗓音透过扩音器传遍舞厅,和纤细清越的女声不同,那是沉厚而温润的声线,仿佛大提琴的弓弦缓缓拉动,带着胸腔共鸣的嗡鸣,又透出青涩的底色,稳稳托住了之前所有飘渺的美感,又不油不腻,不似天上的云而是可以触摸的土地,宽厚、踏实,每个音符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感。

一时间鸦雀无声,诺大的舞厅只余那独唱,就连被抢走话筒的驻唱本人都愣在原地忘了话语。

“……我不凝、我不惶~我自熠熠生辉~”

那呼吸的停顿,偶然的气音,甚至某个转音处轻微的犹豫,皆让这首歌在他的嗓音中鲜活起来,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

曲毕,他还久久未从中回过神来,直到轰鸣的掌声讲他唤醒。

“好!唱得太好了!”“是啊是啊,简直是天籁!”“专业的吧,好厉害!”

秦沐琛拿着话筒,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呆呆的站在台上,视线扫过台下或笑或叫的面孔,他只觉如梦似幻。

直到周岐连拖带拽把他带出舞厅,他才恍然惊觉,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我、我刚刚是不是——”

“痛痛!哎我靠,琛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要不是我反应快,你这会该被围堵了!”

秦沐琛双眼放光,喃喃自语:“我、我唱的很好,是不是?”

“那不能说好,只能说——绝了!”

街上人来人往,秦沐琛却大笑得弯下腰,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笑的喘不过气。

周岐不懂,但他跟着笑,和秦沐琛勾肩搭背路都走不稳。

“一双赤脚踏归来——潇洒肆意买茶去~”

“此时风雨欲来此刻风光正好~”

“无人劝我~我自踏雪夜归来~”

他想好出道曲用什么了,就这首。

于是一路走,一路唱。

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可他们不在乎。

正值年少时——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人动容吗?

“哔哔——”鸣笛声突兀地插入少年们的自娱自乐,车内的青年却被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吸引了目光。

这年头小轿车本就罕见,还是这种装窗帘的。

路人窃窃私语着讨论是哪个大人物出街,似乎是为了听的更清楚些,车内的青年摇下了车窗,葱白的指尖悄悄掀开一条缝。

秦沐琛毫无察觉,瞥了一眼便继续唱。

听到他的歌声,青年指尖微顿,薄唇轻启:“停车。”

司机仿佛木人一般充耳不闻。

“我说,停车。”

前方这才缓缓传来低沉稳重的男音:“少爷,老爷吩咐,耽误不得。”

“那就给我慢一点,否则我就把你虐待我的证据给父亲。”

前方沉默了,随即车速慢了下来。

青年清楚,自己在这个家并没有话语权,也无法威胁司机停车,更不会真的把证据交给父亲。

——毕竟比起换一个新的监视者,这个被他握着些许把柄还能稍微听话一些。

直到那道声音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了,他才缓缓升起车窗。

“走吧。”

司机没有过问,踩下油门。

青年却看着自己的十指陷入沉思,那首曲子的旋律——竟跟他最近创作的作品如出一辙,而那匆匆一瞥的少年却自然而然地接下了他还未打磨完整的后半曲,那相似度和共鸣感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本他还有些卡壳,听了这一耳朵竟然茅塞顿开,脑海中也不停地回荡着那段旋律。

那个人——钟陳熠缓缓收拢五指,修剪圆润的指甲竟也在用力下在掌心印出红痕——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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