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宁昔站在镜子前,冰凉的镜面映照出他光裸的上半身。
宁昔盯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单薄、瘦弱,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依旧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但在别人眼里,这副长相意外地受人欢迎。
上了大学以后,不……应该说觉醒魅魔血统以后,似乎就开始有人留意起了自己的长相。
宁昔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真的长得不错,还是自己魅魔的血脉影响了他人的判断。
不过,现在的他,并不讨厌这点。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存在感不高的人,活得像一株会说话的植物,亦或是一件会呼吸的陈列品。
他自卑,觉得自己毫不起眼,就如同空气里的尘埃一般。
但大抵人都是要通过某种方式彰显自己的价值,亦或是存在感,宁昔到了现在,才敢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渴望被人看见、被人在意,甚至是被人追捧的。
过去的他一直不敢承认这点,他害怕、抗拒,甚至是恐惧承认这点,母亲的抛弃,父亲的责骂、贬低让他低到了尘埃里,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永远就该低人一等,就像掺了杂质的劣等品一般,有什么资格和那些完好无缺的上等品齐列在一起?
然而,在几次进食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复苏了。
就如同叶子枯黄、即将枯萎的植物受过几次甘霖一般,渐渐焕发生机。
与此同时,身体深处有个隐秘的声音在低语:不,你不卑贱,你天生就该凌驾在众生之上,众生皆是你的奴仆、你的食物!他们皆是满足你一切**的存在!
这声音来自他魅魔的血脉,来自他基因的传承,亦来自他的本能。
他最近才意识到,母亲留给他一半的魅魔血脉不仅仅只是让他想吸食人类精血而已,随着摄取食物纯度的增加,他的感知力也越发敏锐了。
从前的他,蒙昧又混沌,连他人的恶意都不能很好地分辨,但现在的他,则能清楚地感知到秦嚣对他朦胧的好感以及周离对他隐晦的欲念。
真可笑,周离不过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对他的欲念却丝毫不弱于大人。
不过想想也是,他到底也十四周岁了,正是对这方面感到好奇的年纪。
宁昔对孩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和周离的相处中,他发现自己对被人控制、命令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举动产生的羞耻感有种上瘾的感觉,明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却又会产生一丝隐秘的快感。
或许他天生便有抖M的资质吧,这种将全身心交付给另一个人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因为他是被强制的、被命令的,所以他什么责任也不用担,坏人是他人,而他依旧是那只无辜的、可怜的、受害的小羊羔。
宁昔盯着镜子,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深褐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青绿色,妖媚又放荡。
人人都拿他当柔弱可欺的猎物,谁都想啃上一口,但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谁能分得清呢?
他会披上猎物的羊皮,静待猎手的上钩。
宁昔舔了舔唇,眼底的嘲意一闪而过。
宁昔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身体泛着氤氲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不住地往下滴水,打湿了肩头的布料,洇开了一小片湿痕。
周离听他出来的动静,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洗澡真慢。”
宁昔脸上绽开一个不带一丝攻击性的笑,道:“我要回去了。”
周离愣了愣,转头看他:“这就要走?”
宁昔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在这边待的时间也够久了。”
周离虽然心生不满,但今天cosplay确实也花了不少时间,只好嘀咕道:“好吧,那明天见。”
他打开周离的房门,走到客厅玄关,刚换上鞋子,玄关外便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宁昔一抬头,便撞进了一道温和的目光。
周观雪站在门外,深灰色的西装带着室外清冽的寒意,即便上了一天班,他的领带也一丝不苟地挂在脖间,腕骨分明的手正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见到宁昔,他下意识地问:“要回去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目光便落到宁昔湿润的头发上,他不禁抬手碰了碰宁昔的发梢,问:“这是怎么了?”
宁昔垂下眼眸,像是有几分局促的样子:“喝饮料的时候不小心弄身上了,所以借周离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周观雪道:“这样啊,怎么不吹完头发再走,也不怕感冒?过来,我帮你吹头发。”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他面前,如同一座山一般阻挡了他的去路。
宁昔有些犹豫:“可是现在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了?这么急着走的话,我待会送你回去就是了。”
宁昔还想说些什么,周观雪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别再拒绝我,不然我会伤心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宁昔脸红了红,只好同意了。
他坐在沙发上,周观雪拿着吹风机站在他身后。热风吹过头发,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是他身上的气息。
周观雪的动作很轻,手指偶尔会不经意碰到宁昔的头皮,带着微凉的触感。
宁昔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正襟危坐的乖学生一般,手指时不时像弹钢琴一般动几下,他眼眸忽闪了几下,忍不住问道:“周先生,您平时也会这样给周离吹头发吗?”
“嗯?”周观雪想了想,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一般:“他小学的时候还是让我吹的,但自从上了初中,别说吹头发了,连碰都不让我碰。”他笑了一声,道:“近几年来,除了我自己之外,只给你吹过头发了。”
宁昔垂下眼眸,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
他想,也许魅魔的本质就是贪婪。
他想从秦嚣身上得到可以饱腹的食物,想从周离身上得到被控制的快感,想从周观雪身上得到父亲一般的关怀。
他如同一口填不满的黑洞一般,什么都想要。
前十几年没能得到的父爱,他想从周观雪身上汲取。
周观雪低头看向宁昔的脖颈,雪白纤细的脖颈如同一截细藕般,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一般。
周观雪是个天生的gay。
初次见到宁昔时便不由怔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全身都长在他审美点上的人。
柔弱、温顺、易于被控制,仿佛一只被驯化了的小羊羔似的。
周观雪自周离出生后便再也没有过感情经历,除了不想分心外,也是因为他挑剔,但他见到宁昔的第一眼,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便狠狠动了动。
对于猎物,他一向很有耐心,温柔是他的陷阱。他很清楚,只需耐心等待,猎物便会乖乖自动走入他的陷阱,投向他的怀抱。
看着宁昔的脖颈,他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吹风机的噪音终于停止,周观雪对宁昔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