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禇葳看着楼梯,眸色更加凝重,如果他没看错,崔时郢下来的方向是他的房间……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眼前突然一黑,抬眼看到崔时哲宽厚的背,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禇葳悬在线上的心放松许多。

危险仍在。

他被崔时郢锁定,连他周围的空气下降几度,冷得血管发紫。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死的会是禇葳,已经有人半场开香槟,死死盯着崔时郢的步子,提前松口气庆幸自己又活过一天。

变故发生在下一秒,像定格动画慢放那般。

崔时郢在路过砸玉菩萨的人时,嘴角带着笑,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禇葳,不经意一个手起刀落,像切西瓜一样,劈开了旁边人的脖子。

尸体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没反应过来死的是自己。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崔时郢消瘦的脸上、身上,衬出他肩宽腿长倒三角身材的西装也溅上血,西装暴徒,优雅与血腥暴力并融。

崔时郢轻笑一声,随意擦了下脸上溅到的血点,没擦干净,留下几道血痕。

随着崔时郢继续朝禇葳走进,好像解除按在每个人身上的暂停键,哀嚎声、尖叫声、呕吐声一瞬间汇聚成糟糕的曲调。

奇怪的味道混着血腥味疯涌进禇葳的鼻腔,尖叫声也吵得他脑仁痛。

他快吐了,就像大脑里有海浪,一层一层地涌、翻转,上一层还未止,下一层就扑过来。

要不是他禇葳拉着崔时哲的衣服稳住身形,都能摔地上。

崔时郢见状瞳孔缩了下,歪了下头,继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禇葳面前。

崔时哲:“你胆子变大了。”

“这句话也送给你,当我的替身,享受偷来的喜欢好玩吗?小三、小偷,你喜欢哪个称呼,亲爱的,你以为呢?”崔时郢歪了下身子,笑着看哥哥身后的禇葳。

那双眼兴奋明亮,像只乖狗一样等待禇葳的褒奖,可那张苍白锐利还有没干涸的血迹。

其中一滴还溅在了他的鼻梁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红痣。

禇葳纤细的手指骨节突出,脸上血色尽褪,他真的快晕了,全凭不想丢脸的毅力在撑。

“那我这么穿,你喜欢吗?”和崔时哲有八分相似的嗓音响起,炫耀似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寒芒。

【天,他居然扛着品如衣柜乱跑。】

【我服了这两兄弟,就不能都当老婆的狗,好好的,不要抢过来,抢过去。】

【我人都傻了,鬼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他不是恨葳葳吗?怎么突然在乎葳葳对他的看法。】

【我不一样,我是黄色的烟火,我想看兄弟盖饭嘿嘿嘿嘿嘿嘿嘿。】

禇葳头痛得要死,说话也不好听,“我说不喜欢,你会脱了直接走吗?”

“不会,我会带着你一起走。”崔时郢直起身,拉开和禇葳的距离,他的心情不算很美妙,连模仿崔时哲的笑都没了,眼下青黑,和着锐利的眉眼,戾气压都压不住。

他讨厌禇葳喜欢他,更讨厌禇葳不喜欢他。

提到恨是禇葳,提到爱也是禇葳。

这种复杂的情绪拉扯着他,让他痛苦不堪,偏偏让他尝尽痛苦的人,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找了一张一样的脸,把他忘在脑后,让他连反应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呢,葳葳你要陪我一起痛苦才行。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我还给你拿了礼物。”崔时郢抬起手,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张身份牌。

“我猜你在找这个,喏,它一定是真的。”他意有所指,瞥了崔时哲一眼。

危机一线拉开,崔时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意燃烧着他的心。崔时郢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份爱是从崔时郢的手里抢来的。

他是个不被爱、卑劣的可怜虫。

然而比起愤怒,更多反而是害怕。

他害怕褚葳不要他,已经碰到禇葳给的温暖,再让他回到一个人,这太残忍,会让他生不如死。

“想要吗?你丢下他和我一起走,我给你,我还可以答应你,不会让你死。”

窗外阴云密布,层层叠叠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来气。

刚刚被砍的人还没死透,倒在地上,喉咙间的血泡一个接一个地往出冒,破碎的喉管发出桀然的呻吟声。

不需要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这里早就有人支撑不住被压垮,神经纤弱的一碰就碎。

听到崔时郢这么说,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的声音一连串响起,已经有很多人跪下扒住他的裤脚,求他给自己一条生路,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崔时郢熨烫妥帖的西裤有了褶皱,他不悦拧眉,崔时哲爱笑,他不爱,冷着脸看人的时候就像寒冰地狱在锁定你,绵延万里的暴风雪让人喘不过气。

求他的几个人不敢再说话,竟跪在地上呜呜地哭。

在这里,崔时郢就是神明,无视其他囚犯虔诚地祈祷,只是看着褚葳,想要不再爱他的禇葳变成他炽热的信徒。

留在这里永远陪他,他是说了不会让禇葳死,却没说过会放他离开。

崔时郢闲庭若步,等着禇葳掉进他的陷阱里。

视线全都系在禇葳身上,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审判。

崔时哲僵硬地看着褚葳,生怕他再次选择弟弟。

刚刚还嘴硬说讨厌褚葳的陈书墨都忍不住看着禇葳,紧张地等着禇葳做决定。

明面是褚葳和崔时郢的对峙,实际上是除褚葳以外,崔时哲、崔时郢和陈书墨他们三个人的。

筹码是爱,不被爱的自动淘汰。

褚葳:“我选你……”

崔时郢的笑还没展开,听到禇葳继续说的话变得僵硬。

“那真的是疯了。”

都说崔时郢最恨他,崔时郢要是想杀他跟闹着玩一样,就算不杀,他也会受制于崔时郢,这种把命交给别人的感觉不好受。

褚葳是第一次来不习惯这个游戏,又不是真的傻逼。

眼看褚葳不上当,崔时郢僵硬地转了转头,举起手中那把染血的刀,“不爱我,那你就去死吧。”

崔时郢拿起手上的刀,预备杀死褚葳,一样能把他留在这里,让他陪自己。

“跑。”褚葳一声令下,已经准备拉着崔时哲跑,可手捞了个空,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心直直下坠。

崔时哲握着崔时郢的刀,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像雪地里的红梅。

禇葳的世界变得安静,周围的喧嚣再无法侵略他的眼、耳、心。

错愕回头一瞥,他最后对着褚葳说:“快跑,躲进崔时郢的卧室,快跑。”

不等褚葳反应,一直在等机会的陈书墨拉起他的手,朝楼上跑。

双腿机械式地奔跑,耳边出现的蜂鸣声炸的褚葳耳朵疼,他被牵着没有目的没有尽头一样逃命,连眼前的建筑都变得模糊,一直往身后倒退,好晕。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褚葳才意识到自己心跳不正常,那么剧烈的运动,他的心却好像死了一样平静。

一旁的陈书墨看到,眼里晦涩一片,“你在为他难过?”

“我在为我自己难过。”褚葳说,他脸白得吓人,偏头直视陈书墨的眼睛,又不知道在骗谁,又重复了一遍:“我在为了我而难过。”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完全没关系。

是这样,他才不会在意,褚葳抓紧自己的衣襟,大力到五指充血。

陈书墨还想说什么,脸色突然一紧。

安静的房间内,门锁突然动了,急切摇晃发出卡塔卡塔的声音敲在禇葳和陈书墨的神经上。

“葳葳,是我,我是崔时哲,我还活着,快开门,崔时郢快追上来了。”

陈书墨看着禇葳,他的眼睛在听到声音的那刻突然亮了,像死木遇春,死白的脸也有了生气。

见门没开,门外的声音又急切起来。

“葳葳,葳葳你快开门啊,崔时郢真的快追上来了,你再不开我会死的。”

褚葳握住了把手。

崔时哲:老婆开门,我是我弟。

崔时郢:老婆开门,我是我哥。

有宝感兴趣吗,猜猜看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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