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葳的体温渐渐传递到冰冷的古铜制手上,他的手微微轻颤。
陈书墨:“你不开吗?”
“不是他。”褚葳精致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儿血色,他摇摇头,脸色很难看。
“如果是崔时哲,他不会在崔时郢追他的时候跑来这里,门口的人是……”褚葳抬起头,看向还在剧烈晃动的门锁,“是崔时郢。”
在禇葳眼里,崔时哲对他的感情很荒谬,而他对崔时哲没理由的信任更荒谬,心里清楚这不是他的作风,又控制不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他的话,门外陷入诡异的安静,窗帘还是厚厚拉着,卧室的光线昏暗,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崔时郢的声音传来,搁着门板有些失真。
“葳葳,你真的不乖,我刚死,你就勾引我哥……”
见褚葳猜到,崔时郢也懒得装,为爱模仿情敌这事也就崔时哲不把这当耻辱,能干得出来。
“现在我哥死了,你又勾引别的男人,这不太好吧?我哥的头七都还没过,他的眼睛说不定还在这里看着,你就和其他野男人待在我的屋子里,还不让我进,哈,太有意思了。”
崔时郢的尾音愉悦而狂悖。
陈书墨耳尖红了,不自在咳嗽了下,偷偷打量禇葳。
“既然离了男人不能活,宝贝儿你不如考虑我,给崔时哲戴绿帽这件事,我比较擅长,听话,快开门。”
褚葳平静地看着白色的房门,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开的话,我会采取强制措施,吓到的话,记得来我怀里,我抱着哄。”
说完,匕首一下插进门板里露出染血的尖刃,左右扭了两下抽回去。
“葳葳,surprise!”缝隙里露出一只浅色的眼睛,语调兴奋到战栗。
不难猜出崔时郢闯进这里会发生什么,尤其这里还有张大床,丝绸质地的薄被,可以完好显露人形,像柔软的蝶翼那样混合光影在皮肤上划过,要是出了汗那更是不得了。
质地轻盈的丝绸被,会随着动作起伏出现褶皱,骨节泛粉的五指在难带的时候可以抓住它,又被另一支灼热宽厚稍大的手盖住,揪出手心里汗津津的薄被,鸠占鹊巢,把自己粗粝的手指嵌进他的掌心里,体温继而传递,无法疏解的燥热层层堆积。
用丝绸蒙住褚葳的时候,他会不会像白天鹅一样引颈发出濒死的呻吟。
对此,崔时郢很好奇。
他又拿匕首破开几条缝隙,眼看缝隙越来越大,再踹几脚,他就可以打开这扇门。
到那时候……
陈书墨:“这?不是崔时哲让我们往这逃的吗?他俩联合起来骗我们。”
怎么可能?这两兄弟完全是仇人,一个赛一个恨对方,巴不得对方死。
大概是双胞胎之间的化学反应,他们俩又是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很强的黑心肠。
不喜欢一个人还能平安无事,一旦喜欢上同一个人,不择手段都要打败对方,就连对方喝口水都希望对方呛死。
褚葳:“崔时哲没有那么无聊。”
他环顾四周寻找求生的办法,一定有什么崔时哲没来得及说,一定有,不然他不会让自己进来。
或许连褚葳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崔时哲的信任已经到了一个谁都没办法撼动的地位。
在不会给爱之前,他先给了崔时哲最为珍贵的信任。
意识到这点,陈书墨一直压抑的苦涩开闸,“崔时哲崔时哲崔时哲,你满脑子都是崔时哲,你把我当死人吗?我呢?我呢?”
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嫉妒,他冷笑一声,“也是,我连两个死人都不如,我有什么资格笑他俩?哈,他俩该亲的都亲了,我才是那个傻子,被你迷得找不到北,连厌恶都忘了。”
“不自觉被你吸引全部注意力,跟在你身后转悠,你却从来不为我停下,玩弄我好玩是吧?”
“既然你总会喜欢替身,那为什么不选我?选我啊。”
门外安静一瞬,传出更加激烈的砸门声。
褚葳不用看,都知道崔时郢应该又流血泪,给自己气得半死。
如果他还能死的话。
被关在门外的崔时郢都能气成神经,他的匕首一下比一下狠,都恨不得刀刀见血砍死陈书墨。
“葳葳。”
崔时郢语调缱绻如情人般温柔,寒意像蚂蚁一样爬满禇葳的背,代替主人在禇葳背上落下一连串冰冷的吻。
“你的魅力好大啊葳葳,怎么总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东西和我抢你,都杀了好不好?”
“还有禇葳,你也不乖,不听我的话,还对除我以外的男人示好,把你关起来怎么样?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腰带,说。”
【妈呀修罗场吗?我爱看多来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葳葳的魅力一如既往很勾人,妈咪很开心,请各位臭狗继续保持对我们葳葳的爱。】
【可不咋地,前脚成了寡夫,连老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后脚不仅被老公的弟弟追求,还被别有居心的野男人觊觎。】
【崔时郢的心理活动和我一模一样,每天起床发誓不当老婆的狗,刚发完就点开直播,被他迷得要死,破防了需要葳葳抱抱亲亲才能哄好。】
【你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好多人啊,播到哪了,我没错过紧要剧情吧,陈狗终于要亲老婆了吗?】
崔时郢不刺激陈书墨他就已经够疯,这一刺激让他都忘了自己是谁。
他撩了下头发,拢到脑后,原本被刘海挡住的眉眼全部暴露出来。
褚葳这才发现,他和崔氏兄弟一样,都有像刀一样锐利的眉骨。
砸门声一下跟着一下,白色的门板颤巍巍地发出呻吟,褚葳知道它快撑不住了。
“我们要死了。”陈书墨脱下外套,偏头点了下,扯开领带,露出一小块皮肤。
“早知道会被你迷成傻逼,我装什么装,真没意思,现在倒好,连求救也做不到。”外套、领带被他悉数扔在床上,偏头,他看向褚葳,眼里满是看到猎物的兴味。
他朝褚葳靠近,“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能做,你可以满足我的对吗?”
在陈书墨捏着褚葳精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和自己接吻的瞬间,门也砰得一下被踹开。
死亡的寒气像猎枪一样包围这间屋子,让褚葳无处可逃。
发现崔时郢在看,陈书墨更加兴奋,他挑衅似的瞥了门口的人一眼,还有距离,能亲一口。
心脏密密麻麻起波浪,在被陈书墨欺身而下的瞬间,褚葳像猫一样的眼睛扫过衣柜,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拉着陈书墨躲了进去。
崔时郢胜券在握的表情一僵,视线定格在崔时郢苍白的骨手差一点点就要抓住褚葳的衣摆。
一切都好像慢动作回放,衣摆带起的风还困在他的掌心,人却像按了慢放键,下一瞬间就躲进衣柜里。
衣柜关上的动静很大,崔时郢都没反应过来,他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接受一个事实,本来应该在广木上的禇葳又飞了。
又花了三秒钟才再次接受一个更沉重的事实。
原来事事顺着他、从不让他伤心的褚葳……不在了。
崔时郢明明拥有破坏一切的能力,可他现在却像一只被爱人遗弃的流浪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褚葳和崔时哲走得近,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确信,那只是哥哥借着和他相似的脸迷惑褚葳。
而他呢?就算他讨厌褚葳,三番四次赶褚葳走,褚葳最爱的人也还是他。
一定是他。
只要他摆出愿意回头爱褚葳,褚葳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可现在,不是说最爱他吗?为什么变了?为什么不选择他。
感情博弈输了之后,连待在下位的资格都没有。
崔时哲手一松,刀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像他的心,四分五裂,可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连叫屈的资格都没有。
衣柜里的褚葳还抓着陈书墨的衣领,因为紧张半天手指僵硬没放开。
“葳葳。”
陈书墨艰难开口,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褚葳打断。
“闭嘴。”躲在衣柜里总让他想起崔时哲,如果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开麦,让他那啥陈书墨,完成刚才没完成的事,他就把陈书墨剁了泡酒。
还好系统还算有节操,遗憾的人只有陈书墨。
他幽深的眼神一直盯着褚葳的唇,暗暗吞咽了下口水,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褚葳的唇一定很好亲。
陈书墨的眼神太露骨,褚葳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都给陈书墨瞪爽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能玩吗?崔时哲也爱这样,但他从来都会分场合。
柜门外还堵着一个崔时郢。
见强取不行,崔时郢索性采取怀柔政策,“葳葳,我错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保证不强迫你,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在下面都可以。”
“以前是我不懂珍惜,我错了葳葳,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褚葳自小被洗脑似的读了很多书,都是研究所强塞进他脑子的,每一本总结下来无非一个核心,要用善良包容一切伤害过你的人,这样才能达成大团圆结局。
褚葳:我可去你妈的大团圆。
书是没少读,道理也没少看,一个都没听进去,谁爱进地狱谁进,反正他褚葳不进。
只要他断得够快,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
给崔时郢第二次机会,就是给他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遇。
不管他如何哀求,褚葳都不听一句,直到柜门外的人影渐渐陷入癫狂,一字一血泪地发誓。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渐渐地,崔时郢的声音消失不见,外面陷入死一样的安静,没有一点儿动静。
褚葳虚脱一般靠在衣柜里,看了陈书墨一眼,“还想亲我吗?”
陈书墨眼睛一亮,期待又克制,不想让自己在这份爱里看起来太狼狈,“可以吗?”
褚葳勾唇,“我会在推你出去前阉了你。”
他就是朵浓烈的玫瑰,吸引人靠近,又在想采摘的时候被他的荆棘刺伤。还会把你的心弄碎,可你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爱他、为他着迷。
陈书墨脸上的笑一僵,双眸深深地看了褚葳一眼,气他像逗一条狗那样耍他玩又不真给他戴上项圈,让他成为褚葳的狗。
“没有,你想多了,我也没有很想被你亲。”有的人死了之后只有嘴皮子硬到千年不腐烂。
见刚刚欺负他的陈书墨被他整回去,褚葳这才觉得堵在心里的气顺了。
他透过柜门一扫,崔时郢不在。
陈书墨:“现在没有办法知道外面的情况,这对我们很不利。”
困难是死的,人是活的,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很简单吗?褚葳再一次利用漏洞,悄悄打开弹幕观察。
【别墅门开了,也不知道葳葳看没看见。】
【还不知道崔时哲在哪,其实这几个野男人里,我勉强看好他,他在的时候葳葳从来没有受过伤,你看现在,那脖子后面都有刀口。】
褚葳愣愣地摸了下自己的脖颈,摸到一条血痂,像猫挠一样。
眼前的弹幕像雪花一样晕开模糊看不清,只有那句——还不知道崔时哲在哪,在褚葳心里,慢慢放大,像落雪一样寂寞无声,绵延万里。
禇葳握紧拳头,安抚自己快要破胸而出的情绪。
崔时哲最好保证自己死透了,不然他一定会把他的血打出来,沾着写个再也不敢了,逞什么英雄啊,怎么敢让他这么难过?
还好禇葳机灵,不然今天真的死床上。
这章字数还行吧(小鸟骄傲挺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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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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