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你吧?”白宛笑着问。
靳航感觉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突然脑子抽了下:“不是!”
白宛眼尾压不住笑意:“哈哈,就是你!”
靳航:“……”
他正盘算着白宛要是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该找个什么理由,却听白宛高兴道:“你的腰好啦?”
靳航一愣,这才想起在公交车上站了一路,腰好像的确没怎么不舒服。
明明两天前他走路都费劲呢。
他反手摸了摸:“还、还行吧。”
白宛点点头:“不过你明天还要来一次哦,推完就好了。”
靳航应了,趁机问他:“你来这干什么?”要是真搞什么上/门/服/务他非得好好说他一顿不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什么荒郊野外都敢来!
白宛“啊”了声:“差点忘记给院长打电话了。” 翻着手机,“我来花花福利院,今天院长生日。”
福利院?
靳航脱口问:“你是孤儿?”
“是啊。”白宛道,“院长就是在宛城捡到我的啊。”
靳航的呼吸一轻,怪不得初见时他介绍自己说“宛”是“宛城”的“宛”。
“院长我到啦。”白宛已经拨通院长的电话,“嗯,没事,您先忙,我就在这里等着。”
收线,他就听身边的人问:“没人接你?”
白宛道:“院长忙完会来接我,主要是这片地区在拆除新建,很多设施不完善,盲道也不完整,院长说这里工程车很多,都是特别大的车,叫我不要乱走。”
怎么解释的这么认真?
靳航听得心软:“嗯,你那位院长让你等多久?”
白宛道:“可能二十多分钟。”
靳航往前走了一步:“我刚查过了,走过去都要不了十分钟,走,我送你。”
白宛“啊”了声:“你真的是跟着我来的吗?”
靳航:“……我不是!”
白宛道:“哦,那……麻烦你啦。”他摘了耳机放进包里,唇角有些压不住笑意。
靳航抬了抬手,看着白宛纤细手腕,刚摩挲了下指腹,就听白宛道:“你可以拉我走吗?”
接着,那根轻巧的盲杖伸了过来。
靳航:“……”
“嗯。”
空垂的盲杖被人轻轻抓住,接着不大的抽力从盲杖那头传到了白宛手上。
“台阶。”靳航提醒。
白宛点点头。
感觉力道往右/倾斜了些,然后那位先生又道:“路边有个泥水洼。”
“要上台阶了。”
“人行道压碎了一段,小心点。”
“下台阶了。”
白宛微微颔首,阳光夹杂着轻风扑面而来,他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还有,这个身材超棒的先生声音也超好听。
要是他的小美也能这么好听就好了。
靳航走两步就会回头看看,白宛的步子没有丝毫迟疑,乖乖跟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节奏。
这是对领路人的绝对信任。
靳航莫名有点骄傲,他走的慢:“你怎么知道是我?”
公交车上那么晃,而且白宛还带着耳机,不至于能辨认得出他的脚步声吧?
白宛笑道:“我闻到你用的须后水的味道啦,有柠檬和葡萄柚的香味。”
靳航本能摸了摸自己的脸。
前头有风吹来,白宛略抬了下巴,轻轻一嗅:“昨天我撞到你身上时,也是这种味道,今天你扶我的时候又闻到了,我想,不会那么巧吧,一样的须后水,身高也一样哦,我撞到你的时候,你的呼吸声就离我这么近。”他抬手比对了下。
靳航听得心脏有点麻,他莫名抬手揉了下昨天被白宛撞到的地方,突然问:“那个福利院,都是像你这样的特殊孩子?”
“是的。”白宛回应,“不过不全是看不见,也有耳朵听不见的,不会走路的……情况比较多。”
估计都是被亲生父母丢掉的病孩子。
靳航心里有点堵,他们在丢掉孩子的时候有想过他们这一生都会过得很艰难吗?
比一般人更难工作生活,还要遭遇陌生人的恶意!
妈的!
靳航咬紧牙关。
“先生?”白宛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靳航扭头:“什么?”
白宛循声抬头:“我听到你生气了。”
靳航微噎,大约是眼睛看不见,白宛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敏感,他只好道:“就是想到公交车上那个人……”话至一半,靳航蓦然缄口,怎么还提那事!
那人一口一个残疾人,他当时甚至都没能帮白宛骂回去!
白宛脸上依旧挂着笑:“不都是这样的人,我每次出门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那偶尔遇到一个不那么好的人,这也很正常啊,人无完人嘛。”
靳航怔怔看着他。
大部分人都是反着来,哪怕今天有九件好事,只要遇到一件坏事,大多都会因为这仅有的一件坏事难过悲愤,全然不记得其实还发生了九件好事,白宛却记得他遇到了九个好人。
这小瞎子脾气怎么那么好?
“其实我也没有很惨。”白宛道,“我出生就看不见,也不知道看见是什么样的感觉,比起我师父那样后天因为意外看不见的,我也不是那么惨了啊。师父说他出意外那年二十了,哭了好久呢,说不想活了,但我本来也没有见过世界,也就没有肖想啦。”
靳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虽然他很会自我安慰,但靳航真的心疼他。
白宛又道:“轻轻姐看我年纪小,每次我来福利院,她总要送我,但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我并不需要大家把我当个残疾人。”
靳航握着盲杖的手指猛地紧了紧。
“不过是先生你的话,我还有点高兴。”身后的人小声说。
靳航忐忑的心忽地怦然狂跳,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为什么?”
呵,这小瞎子不会因为公交车上那一抱喜欢上他了吧?
啧,那就是个举手之劳啊!
白宛跟着停下脚步,认真想了想:“嗯……我也不知道,可能你是我的第一个回头客吧。”
靳航:“……”这算什么理由?
白宛又道:“不过以后别这样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靳航有点生气:“可以什么可以,不是说去福利院的路上连盲道都不完整吗?”
白宛笑道:“院长会来接我的。”
那不还得让你等二十分钟吗!
靳航走的快了些。
白宛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前面终于看到福利院的大门了,靳航快步往前,手里的盲杖忽地一沉,接着听白宛闷哼了声。
靳航忙回头,白宛弯腰扶着脚踝。
“怎么了?”靳航折回去,“膝盖疼?”
白宛吃痛拧着眉:“不是,我好像踩到小石块了。”
靳航这才看见路面上掉了几块碎砖,他脑子一抽忘了提醒!
白宛的鞋底薄,砖块一滑很容易别到脚。
靳航自责骂了声,弯腰就想把人抱起来。
白宛吓了一跳:“先生,你不用抱,我可以走……”
“还走什么走。”靳航刚要使劲儿,差点忘了有腰伤的事,他的动作一僵,“啊……”
白宛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你腰又扭了?”
靳航反手撑着腰忍了忍,面前的小瞎子认认真真睨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
白宛:“哈哈哈……”
靳航跟着漏了声笑:“你还笑!”
“都让你别抱了。”白宛循声摸过来,给靳航揉着腰,“别动,刚扭到,我马上给你揉很快能缓解。”
白宛的手从衣摆伸入,很快贴着皮肤覆上,指腹有力,按压精准,酸爽得靳航忍不住哼出来。
就这样大约按揉了十来分钟,靳航后腰的温度上升,好像真不疼了啊。
他试着站起来走了走,回头见白宛还半蹲在原地望着他笑:“不疼了吧?”
“嗯。”靳航过去将人扶到前面的花坛边上,小心去脱白宛的鞋子,又褪下袜子。
白宛局促的往后缩了缩,瘦薄的脚背下意识弓起,秀气的脚趾往后蜷曲:“没扭伤,就是那一下有点疼。”
靳航检查的仔细,脚踝没有红肿,应该是没有扭伤,他松了口气,又见他的脚底有点红,觉得白宛的鞋底太薄了。
“先生,我鞋……”白宛看不见,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摸。
靳航没把鞋拿给他,先是给他穿上袜子,这才给他套鞋。
白宛急急弯腰抓住了鞋帮自己穿。
靳航抬眸发现白宛一张小脸红了个透,连脖颈都透着粉色。
他失笑:“你都把我后背摸遍了,我碰一下你脚怎么了?”
白宛连耳垂都红了:“我那是工作,我不是随便摸的。”
靳航看他脸红的样子觉得太可爱,半蹲着看他,笑道:“那要不然我给你摸两把?”
白宛:“啊?”
靳航莞尔:“你不是觉得吃亏了吗?我给你摸回去?”
也不是吃亏吧。
撇开工作时的交集,私下相交,就好像他们不仅仅是按摩师和顾客的关系了。
白宛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问:“那我现在能问你的名字了吗?”
白宛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以为是有点冒犯了,刚要道歉,那人忽然问:“你听歌吗?”
白宛“啊”了声。
那位先生又问:“听靳航的歌吗?”
红包掉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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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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