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水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决堤奔涌而出，脱力般喊出最后一句：“这是你所谓的沟通吗？”

寝室其他几人不敢出声，都想当作没听见，面面相觑暴露了内心的担忧。

程晓燕挤挤眼，无声做口型：“要不要去哄哄小水？”

李敛瓶摇头，她认为情绪崩溃外人是无法干涉的，只能靠自己冷静调节，更何况是她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

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多情况是情侣间小吵怡情，过不了几分钟又腻歪起来，这么严重还是第一次。

整个寝室诡异的安静下来，几人更是大气不敢出。金晓水揉揉眼睛，酸涩肿胀，看她们装作若无其事，没忍住笑了出来。

四人一对视，不知道是谁先笑得更大声。

金晓水鼻音重得厉害：“放心吧，我这人分人分事很明白。姐妹是姐妹，去他妈的爱情，什么也不能耽误我和我朋友之间的感情。”

她做事一向如此，不把情绪和矛盾带到生活里，稍微调整几分钟就恢复如初，很快和她们打闹到一起。

丁序拍了拍心脏，如释重负，仍心有余悸，“刚吓死我了。”

金晓水下床拿了个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汁水瞬间爆开，酸得她牙都倒了：“爱情不一定走到头，但好的友情永远占上风。”

每年的元旦晚会都是一个花样，相同的节目换了一波人演，一样的台词，模版套路化严重。

只有一个节目例外，一出场便聚焦全场视线。李敛瓶本来坐在后面，旁边不知道谁喊了句“这是邓下南那个节目吧？”她跟着往前探身，眼睛眯成一条缝也只看清个像素小人。

拿出手机放大，邓下南不知怎么被安排到中心位置，个子高挑本就好找，李敛瓶将镜头对准他，点开录制键，津津有味看着视频中的人。

他穿着演出服，在灯光照射下比平时更柔和了些。还是同样面无表情，但舞剑的动作变得熟练，刀光剑影之下，眼神凌厉，倒真生出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看着群里疯狂刷屏照片和视频，李敛瓶手指停顿在发送页面，看着自己拍的不那么清晰的视频，也不是最佳角度。内心生出一种挣扎，和自己那么一丢丢难以启齿的黑暗私心作斗争，最后还是没点击发送。

她录的视频一直晃动，没有固定焦点，她当时用眼睛当作摄像头记录下来，没再去管掌镜。

那个视频成为了她心里一点特殊的私有物。

期末周时间飞快，李敛瓶坐在回家的高铁上查到了自己的期末成绩，大概扫了一眼没挂科，安心合上眼睛继续睡觉。

他们两个寝室经常联系，丁序和江梓还是老乡，打算结伴回去，私下转发总归麻烦，于丘岳干脆拉了个十人群。

金晓水飞机刚落地拍了张自拍发进群里，照片里右手亲昵挽着男朋友的胳膊。

-在水一方：【落地咯～@邓氏优秀人才】

邓下南看到消息时刚从实验室走出来，用眼疲劳，抬头看了会天，就发现乌云密布，有风雨欲来之势。

他为了一个实验比赛项目留校练习十天，他们没少发照片气他。

走到一半雨势渐大，他没带伞，随便找了个教学楼门前躲雨，群里已经有好几十张照片，每条下面都艾特了他，邓下南手指飞快翻阅，抽空回了信息。

-邓氏优秀人才：【本人已经成为邓氏苦命人才，天公都不作美。】

等雨变小他快速回到寝室，拍了张空旷寝室发到寝室群，又配了几个哭脸。

-邓氏优秀人才：【124号床，速归！】

武棋朗提醒他别忘锁门，守护好宿舍。

忙完一切，邓下南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塌下去，容忍自己好好放松一会儿，劳累过后的空闲时光，他惬意地刷着手机，看着看着就昏睡过去。

再睁眼窗外已经暗了下来，整个寝室漆黑一片，只剩下手机屏幕发出微弱光亮，他睡得颈椎酸痛，椅子还是太硬，起身拿着水壶接水，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邓下南叹了口气，走路摇摇晃晃，胳膊也被压出印子。

他平躺在床上，刚酝酿出睡意，一通电话震得他眼皮跳了跳，接通后电流声滋滋传来，他随手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就匆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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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进站，家乡这边天气不比学校，即使年初也温暖如春。

李敛瓶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从远处便看见挥手的老李，她嬉皮笑脸跑过去，快速将行李箱推给老爸拿，家人来接她，她自然是不必客气拘束。

李连杰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李敛瓶一眼就看见坐在副驾驶保养得宜的女性，黏过去撒娇：“芸芸女士我好想你啊。”

受不了女儿的腻歪，韩芸催促她去后座，她嘴上不说，实际早就策划好了。先去母女俩都爱的购物，让李连杰回家给女儿做饭，李敛瓶天天就念叨着一口家常菜，一眼看出女儿瘦了不少，她是心疼得不行。

李敛瓶和韩芸审美趋于一致，一拍即合，在商场开启扫购模式，李连杰开车过来时，她俩还意犹未尽。

李敛瓶吃饱喝足，陪爸妈聊了会天，见夫妻二人打算出去散步，自己连忙回到房间，把门一关，三两下扑在床上，她可不打算出门溜达，放松还没来得及呢。

打开手机，下午邓下南回过信息之后，群里再度沉寂，李敛瓶觉着无聊，问他们都在干嘛。

见没人回她，她疑惑但没多想，现在更重要的是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思考是明天的事。

江梓倚着自动贩卖机，入口处夜晚的凉风灌进全身，他忍不住抱紧胳膊，他觉得荒谬，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合时宜地想笑。

眼前的女生正和一大哥据理力争，说起来他俩的遭遇可以拍成电视剧，什么水逆倒霉事都遇着了。

想到这，江梓拿出根烟放在嘴里没点着，拿出手机问了问研究塔罗牌的朋友，让他给算算今日运势。

看那大哥情绪愈发激动，什么脏字都往外说，难听刺耳，小学姐眼睛通红，他听见她哽咽了一下，还是气势很足地回怼，只不过声音温温柔柔，说出来话也没什么杀伤力。

看见他想要动手，江梓起身快步挡在丁序前面，抬手拦住男人的动作，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字一句道：“大哥别动手啊，我都说了，别欺负学生，对着人女孩也没有素质吗？你没有我有啊，等警察到了咱警察局说去。”

他因为嘴里的烟话说的含糊，但语气是冰冷毫无感情。

一米八多的身高往那一站就有威慑力，刚染不久的红发张狂，脸上的不悦和隐忍一清二楚，路人看这一幕没再说什么，也跟着说：“是啊你也别骂那么难听，人小哥说得没毛病，等警察来呗。”

丁序被眼前的身影挡住，头往左一撇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第一次和外人这么吵架，对面态度不好，越想越气，眼泪也越掉越多。

她知道江梓是在帮自己挡住录像的镜头，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就看见他转过身正对着自己，一只手递过纸巾。

他明面还是那副样子，实际还是生气的啊，她想，身为学姐也算做值了，丁序燃起双倍斗志，她要承担起两个人的怒气。

她擦完眼泪就见江梓别过头去，将一顶渔夫帽戴在她头上，猝不及防，男生的帽子过大，遮住她大半视线，抬头也只能看见江梓绷直的嘴唇。丁序试图摘下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丁序感觉头发已经散开，发尾垂落在脖子上，刺得她后脖颈起了一小片疙瘩，心里也直发痒，一下一下被针扎了似的，耳边话音落下，“小学姐，别动。”

她像中了咒，真就没再动过，任由帽子不那么舒服地戴在头上，她感觉耳朵能烫出一个洞。

眼睛比镜头更先记录下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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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