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逆。

不知为何，楚采薇脑海中蹦出了这个网络词汇。

水星运行轨道与地球自转带来的黄道角度差，造成水星反向运动的视觉错误，人们认为自己的霉运似乎与此有关。

就像现在，与前男友半夜一起困在关门的图书馆大楼里，楚采薇断定这是由于水逆造成的。

“呦，文盲也开始学习了。”林思铭靠在椅背上，挑衅般开口。他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色长袖衬衫，上面三颗扣子全部解开，纨绔气质尽显。

楚采薇懒得搭理他，她抱着手臂站在窗边，透过漆黑的夜色，看向那暗流涌动的湖面。脚边放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黑。

图书馆晚上十一点半落锁，管理员将大灯按时关闭，每个桌子有配备独立的台灯，选择留下的都是要通宵苦读的学生。身为学渣的楚采薇自然不了解这些。

此时并非期中或期末考试时期，偌大的图书馆寂静无人，只有林思铭桌上的小台灯亮着。

复古的灯架配上昏黄的灯光，对视力的杀伤力是百分之百，楚采薇断定这些台灯拥有至少二十年的历史。

“你每天都在这里通宵？”

“我？”女孩主动搭话让林思铭有些意外，他清了清嗓子，“当然没有，我是说，我就算天天泡夜店，也能考专业第一！”

是的，这位少爷不仅家里有矿，成绩也是顶尖的水平，跟他轻浮的外表很不符合。

可惜短短两年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腌臜事，到最后，他是什么的人，楚采薇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楚采薇麻木地想着，即使林思铭说要去坐台，她也只会贴心地嘱咐他，记得做好措施。

“切。我去一趟卫生间。”见楚采薇又不理他，林思铭也无所谓，站起身离开了自习室。

他在阅览区停住脚步，脱力一般靠在书架上，思考着如何不刻意地拿上学习资料换一个自习室。

算了，干脆直接不回去了。他泄气地想着。为什么经历了昨天的事，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亮升到正当空。12点整，图书馆中庭的古钟敲出沉闷的响声。

“思铭？”楚采薇从书架后面探出脑袋，“你不是去卫生间了吗？”林思铭有些诧异地转过身。

只见女孩背着手臂，柔顺的卷发，垂在锁骨上，在夜色中像流淌的溪水。身上还是她最爱的白色裙子。一双葡萄般透亮的眼睛此刻正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你准备在这里站多久呀？怎么，跟我坐一起不自在？”女孩的语气是难得的柔和。

林思铭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随便转转，别自作多情了。”

“思铭，你知道吗，其实我不讨厌你。”

“？”

“真的。”

“我以为……”

“你以为我恨透了你？”楚采薇直视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

“我确实做了，很多，不值得原谅的事。”林思铭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可以原谅我吗？”

“自从看到你和赵凌霄在一起了，我才知道，我真的失去你了。”他的头靠在女孩的肩膀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渴望着她，又害怕被她推开。女孩伸出手，摸了摸他湿润的脸颊。

“不。”

“什么？”

“当然不原谅，你这个自私、虚伪、不忠的贱人！”女孩的声音仿佛淬了毒的刀子，直直的扎向他。

林思铭从温情中猛地惊醒，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侧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楚采薇又抬起手，狠狠地抽向他另一边脸颊，力道之大将林思铭整个人带倒在地。

女孩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提起他的上半身，将他掼在书架上。

“唔……”温热的舌尖舔了舔他嘴角渗出的血丝。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但是窒息感让他难以开口。

楚采薇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领，猛地用力。脆弱的扣子蹦了一地，露出里面莹白的皮肤。

“哼，”楚采薇恶劣地笑了，俯下身轻轻咬着那截白皙的皮肉，下面流动着温热的血液。

“采薇的牙齿怎么像鲨鱼一样？”林思铭疑惑地想着，缺氧带来的痛苦让他已经无法思考。“啊！”尖尖的牙齿刺入皮肤，力道之大几乎要咬掉胸口的血肉。

就在林思铭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或者咬死时，身上的压力突然减轻，氧气也随之进入肺部，冷气逆流带来的刺激让林思铭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抹了抹生理性的眼泪，看着蹲在自己旁边一身寒气的楚采薇，和被掀翻在十米外的“楚采薇”。怎么会有两个楚采薇？

楚采薇扶起林思铭，拢起他散落的衣领。她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吴妍，你怎么敢碰他。”

对面的女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寻思你不要了呢，别浪费。”说完，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它不是你的对手。”

楚采薇从包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通体白色，毛茸茸的像仓鼠一样的东西，丢在地上。

“你就是跟它换命的人，真是好本事。”

小东西似乎摔痛了，发出“呀呀”一声惨叫，声音像是刚满月的小孩子。它抬起尖尖的脑袋，看向远处的吴妍，有些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那看来，这几年溺死的学生，也有你的手笔了。”

“他们该死！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考不上！”

只见吴妍苍白的皮肤渗出水来，一滩滩的水溅到地面，瞬间升腾起一片蟒蛇粗的水柱，她手指轻点楚采薇所在的方向，水柱如同活了一般，猛地超他们袭来。

不好！楚采薇暗道一声。她将巨剑丢进林思铭的怀里，然后俯身将他打横抱起，那只白色仓鼠跳跃着粘上来，四肢紧紧地贴在她的小腿不撒手。

“我心向道，御气凌云！”她大喊一声，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姿轻盈地穿梭在书架之间。水柱呼啸着向他们扑来，所到之处书架被冲得东倒西歪，书籍散落一地，书页在水流的冲击下漫天飞舞，很快便淹没了三米高的书架。

“我艹！我这是在做梦吗！”林思铭紧紧地抱着楚采薇的胳膊，生怕自己掉下去，“呀呀！”腿上的小仓鼠高声呐喊着助威。

楚采薇跳到图书馆的龙骨顶棚上，将一人一鼠放在30米高的屋顶，她左手持小黑翻身跃下，黑色的巨剑划破水幕，直直的劈向吴妍。

吴妍不慌不忙地双手合十，周围的水汽迅速凝结成一面水盾，楚采薇的剑砍在水盾上，只溅起一阵涟漪，却无法穿透，水盾突然化作无数水蛇，张牙舞爪地向她扑去。楚采薇脚踢巨剑，利用剑的重量在空中旋转一周，将近身的水蛇斩成几段。

头顶白色的小东西“呀呀”的叫着，纵身一跃，精准地抱住了楚采薇拿剑的左手。本来坚不可摧地水幕如同一张纸，被剑轻而易举的破开，失去保护的吴妍连连后退。

“你居然帮她！我们可是一体的！”她怒吼着。

“呀呀……”

楚采薇见有破绽，她立刻咬破食指指尖，将鲜血涂抹在剑身。漆黑的巨剑之上，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闪烁摇曳，散发出红色的光辉。

“罪影惶惶，无可遁藏；裁决赫赫，威凌八荒。罪业深重者，当受此剑审判！”巨剑凌空而起，指向吴妍。

吴妍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她拼命地调动周围的水试图抵挡这致命一击。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剑终究还是穿透了她的身体，她不甘地看了楚采薇一眼，整个人化作了一大团涌动的水花，“哗啦” 一声倾泻而下，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潮湿的痕迹。

楚采薇手里的巨剑也瞬间暗了下来，像是被这片水雾浇灭了一样。她疑惑地将剑身正正反反仔细看了一遍，没找到原因。

白色仓鼠站在楚采薇的肩膀上，有些萎靡不振，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呀呀。”

“不是我厉害，是身为河伯的你太弱了。”

“呀呀！”

“嗯，她的怨气很强。”

如果没有河伯自毁式的帮助，楚采薇也不敢打包票击败这只鬼灵。离世不足十年的灵魂可以指使这只千年河伯，并且利用它的力量作威作福，怨气之深，令人胆寒。

楚采薇头疼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图书馆，原本整齐排列的书架东倒西歪，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洗礼。珍贵的书籍全都浸泡在三米高的积水里，楚采薇指挥着河伯去除所有书籍上的水渍，希望能挽回一些损失。

“你的伤严重吗？”

“没事。”

“嗯。”

“她为什么要害我？”

“大概是因为，你不仅有钱、有天赋，还很努力。”

林思铭停下整理书架的动作，一脸惊诧地看向楚采薇。

“怎么？”

“我，我没想到你会夸我。”

“我们分手，是因为你的缺点，但我仍然肯定你的优点。”

“那你为什么拉黑我？”

“我没有拉黑你。”说到这，楚采薇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嘴角挂上了一丝弧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家伙。”

林思铭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采薇，应该可以了。剩下的我们不知道放在哪里，乱放了管理员也要重新归置的。”

“嗯，回去吧。我送你。”

月色笼罩住旧人，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是命运交织的丝线，在黯淡的路灯下显得暧昧而又孤独。

[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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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