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能决定自己那天生日
学校的传达室墙上贴着一排红纸抄写的名单,两人上前仔细一看,是一份全校学生的分配名单。这里面没得什么高中部。初中也不存在什么初一,初二,初三。就是明明白白写着初中一连,名几个排,二连几个排,三连……。
进校读书给人第一印象,连,排,班整个军事化名称。各连连长名字,排长名字也在上面。班长的名字没得,可能是人到齐后再去选班长。
还有三个最显著的特点,一不要交一分钱学杂费,二没得任何形式的文化测验考试,三没有任何一本教科书发下来。有的只是一张油印低,上面写了学生自己要准备的参考书。到各新华书店去找,个个新华书店都只有空货架。没看见灰麻色传单上指定的任何一本书。
一个老校工手执一个长杆的锤子从传达室出来,在右边那棵樟树下一站,举起锤子去敲挂在樟树枝下的一块铁板。“铛,铛,铛”的几声响起。如此环境中谁也没去问这是耍做什么,各自朝红榜上标注的连排位置走去。
“起立!”这个小学上课时第一个程序还是有。紧跟着的“老师好”三个字却不晓得被那个摘下来后给弄丢了。
“坐下!”一个头上地中海式发型的汉子应声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好。”他应该讲的这个程序没弄丢。如果他把这个程序也弄丢的话,那他此刻站到讲台上来是准备挂牌子挨批斗。还是义正词严的训斥这帮既向先生求过学,又毫不留情的斗过先生的小混蛋。
“敞人姓蒋,名亮。暂时添为各位同学的班主任。我们这个排的全称应该是十二中学二连六排。下面请二连六排的排长张开心同学到前面来一下。”
小让这才注意到刚刚喊起立,坐下的就是他,排长张开心。这是今天除了和杏儿堂兄段二虎打架之外,又一件值得去注意的事。
“张排长,你先到前面来。给全班各位同学点个名,被点到名的同学,先回答一声有,然后站起来亮个相,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此生从今天开始,注定你们就是彼此的初中同学了。”
这位先生有点懒!这是此刻丛小让在心里给蒋老师的评价。过后又觉得有点不妥,应该说是吊儿浪当比较合适。这第一天和同学们见面他没刮胡子,属于不修边幅。一条裤子穿得二个膝盖那里都发亮了,不说是换新裤子,至少穿条干净一点的来。
看样子他如果不是鳏夫,就是一个大懒虫。
他蒋亮的大名只在他口里嘣出来一下,看样子他是不会用粉笔把蒋亮两个展示到黑板上去的。因为他己经在讲台前那张单靠椅上稳稳的坐下来了。
“下面开始点名了。”排长张开心站到了讲台中间,手里拿着的那两张纸应该就是全排所有同学的名单所在。? “左桂花,”第一个名字喊出来了,“有”,一个胖乎乎的女同学站了起来,并环视了一下前后左右。动作是按既定标准来的,但没得一个男同学对她有漂亮的感受。“潘桃花”这三个字刚一落音“到!”这个女同学的音响好大,听起来有点震耳的味。所有同学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这以后谁要是敢跟她吵架,那会有好戏看。“王桃花”这第三朵一出来,底下所有人的都“哄”的一笑。二连六排开始走桃花运了。“牛兰花,马兰花,郭兰花。”首先就是张排长自已乱套了,是不是故意为之不晓得,反正教室里一下全乱了套。
首先是蒋老师自己,一付脸笑得稀烂的站起来问“这些女同学都是花果山生产队的啰,各人的年庾生日都挤在这同一天?”
从末看见老师如此溪落女同学,大家虽然气愤,但没一个敢作声的。
“一个个的喊,一堂课时间还认不全,干脆一次喊三个起来。”蒋老师在嘱附张排长。?
“林国庆,王国庆,李国庆。”一下三国庆,过生日那天是那个请客吃饭。”
没一个人就这句话作答。
“罗建国,□□,周建国,苏建国。”又是一样的名字,张排长干脆一口气念了四个。
“好啦,暂时不念了。”蒋老师站了起来,那张单靠背椅也被他随手搁到靠墙的那边去了。
“名字的单一性,是两种现象的表现形式。一是五十年代初期老百姓对新生政权充满美好的期待。二是你们的父母中相当一部分可能还是文盲,不晓得怎样把自对儿女的期望写进名字中去。你们中间有谁是生产队会计帮你们父母起的,举一下手看。”
三个女同学,四个男同学举起了手,
“按你们填报家庭住址来看,都是学校附近郊区生产队的。”
“名字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代码,他对你以后的个人行为,不起任何作用。比如说有人关到牢里去了,那就123和任何一个数字,都可能是你在牢里的暂时个人代码。又比方说,末来几十年后你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是由于你认真学习,智慧和知识的积累以及人脉运气的合成。跟你的名字没得半毛钱的关系。”
张排长看了一眼蒋老师,不晓得这分名堂还要不要继续念下去。
“张排长,你看一下这分名单里有什么名字特殊一点的同学?”
“有两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张排长飞快的报了出来。
“唸出来!”蒋老师这下人都走到教室中间去了。
张开心,丛小让,周英。
“你们三个谁先讲,自己的名字是那个给你们起的?”
“我先来。”张开心的笑脸上有一点点得意的神色,看来他自己值得弦躍的东西在手。
“我姓张,家中兄妹四个,我老大。名字是按族谱辈分排名来定。辈分定在开字,张开两个就这么定了下来,唯一能冠入名字中的,就只能是一个心字了。”
“能介绍后面三个字吗?”蒋老师看来有点兴趣的样子。
“连起来唸就是;心想事成。”
“你们家族是做生意的?”蒋老师本想就一个家族文化的传承在整个民族文化延绵发展中所起的承前启后的无可替代方面,表敘一下自己这些年的所想所得……
“是的,世代经商,延绵千年!”张开心这两句话口气好大,远远超出了蒋老师示意他简而言之的本意。如是接下来就换人换问法了。
“下面换女同学周英来讲。”
“我的名字来历简单,舅舅当时从朝鲜寄回一张英模奖状,如是我就叫周英。”
“周英我认得你,我还在你手上买过糖油巴巴和葱油巴巴吃过,味道蛮好的。”
“欢迎蒋老师以后常来,我保证再不收你的钱。”
“哦,我们也要吃,大家都……”教室里一下起哄了。
“大家都去要得,但是人人要付钱。这是周英同学屋里养家糊口的职业,都不给钱她们一屋人喝西北风去。”
蒋老师这几句凭良心讲的实在话一出来,再没得人起吆喝要去了。这人啦!
“丛小让,现在轮到你发言了。”蒋老师直接点的名。
“老师,我能不能先向您请教一个问题,然后再说?”
“可以,什么问题你问吧?”蒋老师大概是讲糖油巴巴的事轻松了,又到墙边去把那张单靠背椅拿过了,翘起二郎腿子坐了下来。?
“老师,你的生日在那一天能归你自己定吗?”
“你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一时没反映过来,紧跟着反问了过来。
“他什么意思我来告诉你。”讲话的是刚刚那个嗓门大得吓人的女同学潘桃花。“刚刚我们几个叫桃花名字的起来回应张排长点名的时候,你在讽刺挖苦,什么花果山生产队,生日也挤在同一天!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决定了的吗?请你现在照样回答,你自己能决定那一天从你娘的肚子里.……”
“糟啦,”丛小让心里暗暗叫苦,本来自己只是看蒋亮身为老师,第一天和大家见面就如此调侃奚落学生甚是欠妥。一时兴起也来调侃一下他这位先生。那晓得这位潘桃花同学不单只是声音大,泼辣的火气还蛮足,公然叫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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