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你赶快放我下来！”迟余虽然也在笑，却还是留了个神儿，顾及着自己的肚子。
“你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了孩子！”迟余拍拍程乾的胳膊，生怕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如今他可是不能再那么不管不顾了。
迟余低头，正想自己飞下来躺好，却见程乾的额头，有一丝血迹突然流淌下来。
“哥哥！”
“哥哥！你别动了！你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迟余惊慌失措，急忙闪身飞出了程乾的怀抱，落在地上凑到程乾脸边，一脸的焦急。
“这多大点儿事儿啊？”程乾一脸不在意，拍拍迟余：“行了，你赶紧躺着休息。”
“你才是真的要躺下来呢！”迟余急道：“你又流血了！怎么回事啊？刚才你哥哥说这是因为你上一个小情儿的诅咒？！什么诅咒？你小情儿是谁啊！？”
“哎这才刚有孕，你就吃起醋来，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还在这里念叨他呢？”程乾笑得一脸放松，浑然不在意自己满头的血。
“你还是别逞强了，今天你哥哥来给你用的那张符纸，我还记得一点，我试着给你画一画。”迟余叹气，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伸手凌空比划了几下。
一道符咒凭空而成，直直地飞到了程乾的头上。光芒乍现，连带着程乾都跟着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程乾只觉得神清气爽，额头上连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乾不疼了，咧着嘴就笑了起来：“你看？我说你是个宝吧，你还真的一直在给我创造惊喜。连我那个哥在你面前晃了一下的符纸你都记得怎么画，你也太厉害了吧。”
迟余嘿嘿地放松下来跟着笑：“哥哥真的谬赞了，这些不过是我投机取巧罢了，仗着自己记性好，随便就记住了。”
……
程乾边笑边叹气：“快一起躺下吧，别说话气人了，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是在阴阳怪气呢。”
迟余这才顺着他躺了下来，和程乾面对面笑：“哥哥，如果我也是长发就好了。”
“嗯？为什么呀？”
“我记得，有个说法，是结发为夫妻……”迟余两手对着戳了戳，随后伸手又拉过程乾一缕头发：“我就想着，要是我们的头发能一直纠缠在一起，像我们两个一样，那就好了。”
“你可别乱给自己换造型了。一会儿又是一身大红喜服，那我可要忍不住了。”程乾摸摸他一头短发：“你看我现在，被你治好了，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所以，为了孩子着想……你还是不要乱勾搭我了。”
迟余脸上粉扑扑的连成一片，像是朝霞染透了半边天。
“你又胡说……其实哥哥，你最开始……是不喜欢我的吧。”他轻声说道。
“啊？你胡说，我才没有。”程乾嘴硬不肯承认，心跳的加速却直接出卖了他。
“我知道的。”迟余恍若没听见：“我是能感觉出来的，虽然我刚开始说不清楚，但是渐渐地也就回过味来了。你一开始觉得我冒犯了你，是很想甩开我的，要是没有在酒吧那一见，我们走不到今天。”
程乾拍拍他的脑袋：“你又瞎说什么？我们昨天才认识，怎么也走得到今天，不光是今天，明天，明天的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你一起走！”
“嗯。”迟余点点头：“要是换个人跟我说这种话，我肯定不信。但是你说……”
他搂紧了程乾：“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从骨头和血肉里都在告诉我，我是可以相信你的。”
程乾心跳漏了一拍，开口说道：“其实我现在这样说对我自己没什么好处，但……如果不是对你这么说，我自己都不信我真的做得到。”
迟余的笑声从他的怀中传来：“我知道，哥哥最油滑了，说出来的话，没几句能信的，就像一直喊着狼来了的小孩儿，没什么可信度。”
“好啊你，你居然调笑我。”程乾挠挠迟余的胳肢窝：“说，说你错了，快点。”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哈哈哈哈，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说大实话的哈哈哈，我就应该顾及着你的面子和里子哈哈哈。”
迟余抖个不停：“快别折腾我了，再笑孩子要掉了！”
“别胡说！孩子坚强着呢，那可是我的孩子！你别觉得他连自己爹笑几声都经受不住。”程乾把人又搂紧怀里。
“行了，不闹你了，赶紧睡觉。”
“这才下午，还没到晚上呢，睡什么觉？再说你还没洗漱呢。”迟余挣脱出来，就要爬起来。
“你嫌弃我啊？”程乾嘟嘟嘴：“行了，别嫌弃你老公我，快睡觉，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洗，今儿我困了。”
“好的好的，哥哥困了就睡吧。”迟余飞出来：“我要溜达溜达，胃里不舒服。”
“啊？”程乾撑着身子爬起来：“那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困了？”
“骗你的，就想多抱你一会儿。”
“哼……心思不用在正地方。”
“哥哥……”
那边没有结亲的一对儿新人打情骂俏，这边孤灯之下，程琰和兜帽人面对面坐谈。
“要我说，你就应该把真相告诉他，要不然，他总觉得你是个坏人，不会用你给的东西的。”程琰静坐着喝了口茶，对着兜帽人使了个眼色：“喏，这是你的茶，别凉了。”
“呵，我真的很好奇，你居然还肯给我泡杯茶？可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兜帽人嘶声笑道，嗓音和白日里完全不同，倒有些熟悉。
“茶而已，我程家怎么就给不起了？你大可随便喝，喝上几杯都无所谓。”程琰老神在在，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你是忍得住，真是不错。也多亏了你，肯这样为了自己的弟弟费心费力，这样我也安心多了。”
程琰斜着瞅了兜帽人一眼：“要你多说什么话？你以为我是为了成全你那跨越时空的爱恋？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为了我的程乾。”
“你的程乾？”兜帽人哈哈大笑，却突然恶狠狠道：“难道我就不算是程乾了吗？”
他猛地一掀兜帽，依旧是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但如今在灯下看来，这面对面的两人，眼眸形状居然出奇的相似。
“你？凡事皆未定，就算你是，到时候你转世投胎来了这一辈子，我不一样是对你好？但现在，你们是两个人。”程琰翘起二郎腿，把椅子向后蹬了几下，高抬着头向下瞅着他。
“当真薄情又牙尖嘴利，但又为了喜欢的人敢于去飞蛾扑火……哈哈，有趣”兜帽人把椅子向前移了移，继续看着他不肯让步：“你，果然不愧是我这一世的哥哥，我们的性格，当真如出一辙。”
“得了，我可不敢跟三百年前的程家二世祖相提并论，你这可是折煞了我。”程琰眯起眼睛：“而且，你以为，我手上就没有你的把柄吗？”
“我的把柄？”自称是程乾的男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看来你和我也并不像，我可没你这么蠢。”
笑完，他恶狠狠地瞪了程琰一眼：“我一个用了恶毒术法不得好死穿越过来的旧日亡灵来到这里，说到底也是为了我的爱人和我自己的这一世能够白首到老，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我用心良苦，觉得我们灵魂一脉相承果不其然。而你……”
他像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笑着说道：“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少爷，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会爱上……”
“啪”的一声，程琰对面的瓷杯子被他扫到了地上。
“呦？堵我的嘴？”那个“程乾”笑道：“也好，反正你我都知道我说的是谁。只怕到时候他们知道了，会觉得你从来就不怀好意，恶心到底了。”
“我爱上他？”程琰推推眼镜，笑得放松自在，桌下放着的手却紧了紧。
“开什么玩笑？你就算是跟他说了，跟他爹说了，又能有谁会相信？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我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还是把他的脑袋当皮球砸在自家玻璃上的罪魁祸首，事实如此，谁会信你？”
“所以我说你和我一模一样啊，既然是一样的人，何苦为难彼此？”“程乾”笑着走回桌前，打了个响指，地面上的座位上的水便无影无踪，他坐了回去，也跟着翘起了腿。
“其实当时我知道事实真相之后，也吓了一跳。我何德何能，居然转了一世，还能遇到这样爱我的人，居然……”
“不是你。”程琰冷冷道。
“哦，我的错，我的错，哥哥……消消气？”“程乾”笑道：“可惜，现在我的脸毁了，不然还能让你爽上一把。”
“你就这般不在乎？你不是说你爱他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现在居然还愿意和别人上床？看来你说的爱，也假的很。”程琰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见什么带毒的蛇虫鼠蚁，唯恐避之不及。
“话不是这么说。”“程乾”伸出根手指摇了摇：
“我这身体都这样了，苟延残喘，伤天害理的事儿做多了，早就没多少活头了，要是能让你舒服了，到时候你对我的这一世更好一点，对他更好一点，岂不是对我好？身体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