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去?!何谓人生?

一夜无话,程乾早上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到身边的苹果精睡得一脸安然,他低头笑了笑,贴着迟余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直起身子还觉得不够,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酒窝。

“嗯……”迟余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躲闪起来。

“好了,知道你贪睡,不吵你了。”程乾笑道:“我得去工作了。”

“哥哥你不是无业游民吗?”迟余含糊地嘟囔:“工作什么啊?”

“宝贝你不是天真无邪苹果精吗?”

程乾捏了捏他的脸,倒也不恼:“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我是先天灵物啊。怎么会不知道?慢慢地……我什么都知道了。”迟余别过头去不让他动了,呼吸又随之深长起来,像是再一次睡了过去。

程乾拨拨他头上的碎发,棕中带着些亚麻的颜色在阳光下透着亮,远看像是一片雪白,拿手抚过才发现原来是光泽亮过了头。

他转身下床,再一次回到了昨天被弄得一团乱的书房,把地上的三张牌一张一张捡了起来,心道这些西方传进来的东西果真一点儿都不顶用,还没有苹果精过目不忘的本事好使。

什么狗屁挑战和困难,现在迟余都有他程乾的崽了,分明就是上天保佑,顺风顺水,更别说什么稳定的态度了,这两个人现在都被孩子绑在一起了,能有什么不稳定的?

哦……程乾抿抿嘴,想了想他妈当年为了生他身子落下了病根儿,没多久人就不在了。

然后爹没过多久领回来一个女婴,非说是他亲妹妹,让他对人好点儿。

呵,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和谁生的。

程乾嗤之以鼻,原来孩子也绑不住人的心。

可如今瞅瞅那张圣杯六,更觉得所谓的仇恨和思乡,照顾和回忆全是是无稽之谈。

思乡思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地方,几抔黄土,还是乡里的人?

程乾冷笑,那人也一定是得不到的人。若是得到了,只怕留不下多少新鲜感就要出轨闹事儿,感情持久?照顾不绝?他程乾不信。

但他偏就是要逆着人的本性过活。就是因为他从不相信人性,觉得天下都肮脏遍地,他才不愿意让自己也是那副模样。

所以……

这牌说的是什么废话,还需要它们这些死东西来提醒他这个活人?

程大少把桌上散落的其他牌归好了位,放回盒子里随手扔开,翻起电脑屏继续干着出力钱不多的工作。

不少不少,够养活自己。

不多不多,程琰看了会笑。

程乾有一张卡,自家老爹三天两头开心了就往里打钱,美其名曰自己现在就他这一个儿子,不得好好保护着,总不能让自己的骨肉血亲饿死在外面。

要是被人知道他程峰的儿子过得这么磕碜,他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丢人。

至少为着这个,他都不用工作,简单来说,只要做一个奔走在热爱道路上的追梦人就足够了。

程乾叹口气,但是热爱还是要在世俗里占据一席之地才行,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从出生以来,他程乾好像拥有很多,但他总觉得,若是自己不去争取些什么东西,不做点什么事,所有的东西都会从他手上流逝掉,抓都抓不住。

“噼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在书房之内响起,程乾在网络的世界里继续做着理想中的自己,果然说的就是比唱的好听,写的比做的轻松。

哦,做那事儿除外。

程乾心里乱七八糟一大团,写着写着心里竟凭空生出些苍凉来,这茫茫世间,他有父有兄,却亲缘淡薄。有亲有友,犹嫌不足。有妻?也许吧。

至少如今有了子,以后似乎也多了点儿盼头。不然这世界轮回周转,生生不息,再璀璨夺目,又关他程乾什么事儿?

世界的繁华又没进了他的家门。

程乾打字速度飞快,打得手指酸痛,不由得想想未来他可该如何是好,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就已经有了关节炎腱鞘炎这种得带一辈子的病,以后老了还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样。

哦。

也不一定有老的那天。

程乾冷冷笑了几声,忽然轻声慢语:“温连。”

窗外的光影似乎微有凝滞,却很快被刮起的一阵风冲散。

程乾嘴唇轻启,嘴角弯弯翘起,眼中却像是干涸经年的古井,只有沉默的石块静立,勾画出沉重和凝滞。

“你要是想和我玩儿,那咱们,就玩儿上一辈子吧。反正我看你这几步棋走的,是没打算让我活长吧。”

风吹叶片,噼啪打在窗扇上,程乾恍若未闻,只是继续对着一片虚空念着:“可你要知道,不管我活多久,你都已经死了。既然你这么想折磨我,那你且来,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菟丝子。我会的东西……可比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要多的多。”

程乾念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咔哒哒”几声,程乾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低头看去。

……

他就知道那个蛇皮脸不会给自己什么好玩意儿,昨天回来他分明就把这珠子连带裤子一起扔进洗衣机了,今天这玩意儿还能从他身上掉下来?

笑死,不光有灵智,只怕还长了腿吧。

他弯腰把那滚圆莹白的珠子捡了起来,放在手心滚了几下,珠子依然是恒温的样子,不热不冷,似乎和他的体温极为相近,只是为什么一直追着他,谢邀,有个精怪老婆就够了,不需要另一个。

不要爱上哥,哥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程乾捏了捏那白珠,依然分不清这是什么材质的东西,也不像是玉做的,总觉得就像个塑料珠,但又隐隐发着层灵光……

搞不懂,谁做个这玩意儿出来,又贵又贱的,八成有病。

程乾瞅了眼自己的大作,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门,这一写写了一上午,他觉得自己很棒,是时候好好歇歇了,是谁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呀?

哦,是他程乾呀。

随手把珠子扔进冰箱,他又一下栽上了床,哄着迟余:“哎呀好了,睡了好久了,让我抱会儿。”

那边城市车水马龙,穿行不息之际,兜帽人一身黑衣遮住面容,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没人为他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

人人忙着自己的事,小家,大家。在这万家灯火还没点燃的正午,兜帽人的步子格外缓慢,像是踱步思考,又像蹒跚老者。

“我跟你说,现在我的日子好起来了。”他扭头看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一个人,那中年男子一身西装,却有些皱皱巴巴的,和程乾那天的衣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他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那当然,在大城市里,机会多啊!我也有了积蓄了。”

“好好好,回头就带着你嫂子和侄子回家啊,咱们兄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说你,也不来城里找我,还当我是你亲哥吗?!下次见面,你得自罚三杯!不是我说你……”

那人步子迈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兜帽人却始终看着他走去的方向,半晌没有回头。

“嘭”的一下,他觉得胸前被撞得憋了进去,却没有任何疼痛。

“哎这什么玩意儿啊?”

有个小姑娘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带着点被撞痛了的抱怨和对身边人的撒娇。

“亲爱的,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但是又没看到!天呐,我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那姑娘揉着发痛的额头往自己男朋友身上贴,闹道:“你快给我看看,给我吹吹~”

“这么多人呢……”那男人一身黑色运动衣,显得身边蕾丝白裙子的女孩儿更加娇小。

“我不,就要你吹~你吹不吹?”女孩痛快地撒着娇,旁若无人。

这让程乾想起从前的一幕。

“啊,我用剑的时候手好痛啊。”程乾闹道。

那人凌空一剑刺出,很快又收回,带着清晨时劲爽的风,透着雨滴露水的清新之气,那如霜刃般的剑收回鞘中。

一声轻笑传来:“那怎么办啊哥哥,不是你闹着要向我学的吗?现在又喊痛。”

程乾把剑随手扔到了地上,叮当几声,像是宝剑的不满和鸣叫。

程乾跟着咧嘴嘿嘿笑了起来:“可是我就是很痛,要不你给我吹吹吧。”

那人在朝阳之下,脸颊侧边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湖面粼粼的光影也倒映在他的脸上,程乾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真正的神迹。

“不要。”

“啊,吹吹吧。”程乾脑子有些迟钝,只凭借着本能继续看着他半发呆地说道:“反正这儿又没人。”

那人转过头来,还没有程乾高,却一脸无奈地看着程乾,嘴角又轻轻提起,像是看着个孩子在胡闹撒娇。

程乾心里却明白,真正的孩子,只怕是他自己。

对方小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不过十五,便已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做了这许多年。

翩翩君子,积石如玉,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悠哉悠哉,寤寐求思。

程乾站在原地,脚下像是长出了繁茂的根系,绊住了他一时,也或许是一世。

他就那样看着尉迟家久负盛名的小公子,沟通天神与凡人的大祭司,他的心上人,尉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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