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成山的焦尸堵在城堡前庭，所有人都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塌了半边的出口，浓烟像是刻意和众人作对一样，在那个唯一的出口四周萦绕。
苏晌表情凝重的盯着出口的位置，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沈渊和那条鱼还活着。
苏晌不说话，李菁菁一时间也慌了神。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苏晌本来就是拖累的存在，如果再不能谨慎完成对方布置给自己的任务，她极有可能再度落入被放弃的困境。
李菁菁焦灼的情绪让她无法停在原地等待命运的审判，她抬头望了望面前那堆焦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闭上眼，伸手拢了拢自己随风飘扬的短发，而后再度睁眼，出声道：“我去。”
刘飞：“去哪里？干什么？”
李菁菁双手握拳，脚步已经超出几人半个身位，焦尸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令她不自觉蹙眉。
“我去里面再看看。”
李菁菁目光坚定，转身看向苏晌：“大概是有哪里遗漏了，我再去看看。”
那一瞬间就连苏政岳都震惊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菁菁的时候，她还是一副遇到危险便慌不择路求救的样子。
“这里只是一部分NPC。”
苏政岳出声提醒着李菁菁，目光停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嗯，我知道。”
李菁菁扯出一枚牵强的笑容，“本来也是我的问题，我去解决。”
刘飞：“也没必要吧，沈哥他们没这么容易死。”
对于沈渊，刘飞总是莫名其妙的自信，他总觉得沈渊和小鱼在这个游戏基本上属于不死的存在，两个挂.b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事实证明刘飞的直觉没有错，就在他们争论李菁菁有没有必要进去二次搜寻的时候，沈渊抱着余鱼从城堡里光着膀子走了出来。
所有人：“......”
刘飞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还光膀子了？
“你也接这个任务了？”
姜宜的声音从沈渊身后冒了出来，素净的一张脸沾了不少黑灰，活像一只花猫。
推着孙月，姜宜看了看苏晌，又看了看站在苏晌边上的李菁菁，问：“这是你新老板？”
苏晌接过姜宜的滴滴代打，看到李菁菁的样子，自然也认为苏晌是李菁菁花钱雇的通关保镖。
苏晌对此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一直盯着沈渊和余鱼。
“没有没有。”
李菁菁闻言连连摆手，“我们是队友。”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一处。
姜宜听了李菁菁的话大为震惊：“啊？原来你还有队友呢？”
几人站在一片焦尸废墟里聊起了天，这个场面任谁来看都称得上诡异。
苏晌的注意力却被沈渊怀里的余鱼吸引了过去，他注意到这条人鱼的状态和之前差别很大，甚至比起上一次见面的状态还要奇怪许多。
苏晌：“他怎么回事？”
苏晌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余鱼吸引了过去。
沈渊依旧是不作回应的姿态，苏政岳却注意到余鱼看他们的表情很......冷漠？
不等苏政岳发问，余鱼便先开了口。
余鱼：“这里有三个人类，哪个是那两个人类？”
窝在沈渊怀里，余鱼打量起面前的几个人。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那个幼年体的试验体，至于剩下的三个人类，看起来也都脆弱的像一块玻璃纸，根本没办法分辨哪个会是夏帆提到的人类朋友。
“不是吧？”
刘飞背着苏政岳走了两步到余鱼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余鱼，“你又第二人格顶号了？”
余鱼没说话，目光从刘飞身上扫过，随后停在了苏政岳脸上，见对方超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笑了笑：“是他们吗？”
沈渊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余鱼抱的更紧了一些。
“它怎么了？”
苏政岳注意到蜷缩在余鱼怀里的呼噜，不由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余鱼很难解释苏政岳的疑惑，只能笑着说了四个字：“说来话长。”
一旁的苏晌听着几人闲话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表情明显不快了起来，蹙眉盯着沈渊，问：“他怎么回事？”
从刚刚开始余鱼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孩，他似乎对沈渊和自己有着极强的好奇心，目光不断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我们有义务告诉你吗？”
余鱼望着苏晌，表情依旧是那副微微笑的模样，看起来又礼貌又温和。
这和苏晌印象里的那条鱼完全不同，他见过对方跳脚的样子，也见过对方冷若冰霜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样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就像是一具身体里藏着三个人格一样，苏晌甚至觉得余鱼是残次品中的残次品，放在过去是会被立刻清理的那种精神力相当不稳定的试验体。
“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孙月此时忽然开口，她坐在轮椅里望了望身后的场景，提醒着众人：“这里毕竟还是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NPC就会追过来。”
孙月的话提醒了众人，刘飞此时却发出了一声灵魂质问：“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有什么计划吗？”
副本还没通关，他们现在还能去哪里？
好问题。
原本刘飞的计划是跟着苏晌走一步算一步，虽然不清楚苏晌的计划是什么，但刘飞的计划只有等沈渊和余鱼他们汇合。
现在沈渊光着膀子给余鱼抱出来汇合了，他的计划算是达成了，但下一步该怎么办？
副本都被他们搞成了这幅乱糟糟的样子，还能通关吗？
刘飞看着满地狼藉开始发愁：自言自语的念叨了起来：“也没听过谁能给副本干到系统下场清理全玩家的......”
沈渊全程都抱着余鱼，西维尔在地牢的时候脱了他们上半身的衣服，余鱼还好，此时窝在沈渊的怀里就漏了一张脸，身上满布的血痕勉强也算的上衣服。
但沈渊就不一样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完全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别人面前。
纵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余鱼靠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楚的听见对方声若雷鼓的心跳声。
余鱼靠在沈渊怀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沈渊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大概是注意到了余鱼的目光，沈渊的嘴角为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这是害羞了？
余鱼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沈渊的胸口，小声问他：“喂，你该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脸皮还和以前一样薄吧？”
沈渊一愣，余鱼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他的话。
众人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沈渊，彷佛在等待他的回应。
沈渊见状闭起了眼睛，胸口起伏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无可奈何地看着余鱼，沈渊声音轻柔地劝他：“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随后又将目光一转落到了刘飞身上，声音再度恢复到之前沉静地语气：“不用管，先去海边。”
刘飞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才反应上来沈渊是在回复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苏晌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余鱼身上，到现在，他对余鱼的兴趣已经赶超对沈渊这个神话的兴趣了，看着沈渊抱着余鱼像抱着什么珍宝一样，苏晌不自觉挑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难怪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和这条废鱼组队，原来是因为这样。
苏晌并不遮掩的冷笑声传到了沈渊耳朵里，令他本能地产生了想要攻击的**。
几个人类玩家都感受到了沈渊身上散发的寒意，纷纷退至危险边界外，远远地跟着他们不敢靠近。
除了苏晌。
他依旧是双手背在脑后的模样，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和沈渊并肩走着。
苏晌并不是个喜欢低调的人，无论是过去在实验室还是现在被投入到试炼场都一样，他喜欢高调做事。
原本紧闭的城堡大门此刻也是打开的状态，没人知道那些守卫的NPC去了哪里，就连原本勤勤恳恳修理城堡外围的园丁也都消失不见了。
几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城堡，一路朝着海边走了过去。
天已大明，不远处的海平面汹涌澎湃，大概是开始涨潮了，离海滩越近海浪的声音越大。
苏晌抬头看了看朝霞，忽然笑了出来。
“你说，我们这批试验体这次能活下来多少？”
苏晌笑着问出了这一句，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期待沈渊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说了起来。
“就算活着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继续当戚砚的小白鼠吗？听起来也挺无聊的，一眼到头的日子也挺没意思的。”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海岸，苏晌看着眼前经由科技创造出的旧世界风景笑道：“真好看啊，也不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人类的想象。”
余鱼：“人类无法创造出超出认知的事物。”
余鱼抬头，循着朝霞的光影望去：“只可惜这样的景色只能经由科技重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