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长生吃力地拖着两条腿,走了半个钟头,瘫在地上。

“喂,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跟着自己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劳驾,帮个忙呗?”

陈子不情愿上前,捞起他的胳膊,将他架起来。

“你跟着我干嘛?”

“杀你。”

“那你救我干嘛?”

陈子不理会他,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刀。

“哎哎,”长生老实将刀推回去,“肯定是我这破命留着还有用,还有用!”

他松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陈子。”

那人咕哝一句,长生没听清楚,“橙子?”

“逗我呢,我还葡萄呢!”

陈子扯扯嘴角,猛地抽出腰间的刀,冷声道:“闭嘴。”

长生吓得一哆嗦:吾命休矣!

他干咳一声,“好名字!令尊真是好文采啊!哈哈哈……”

“哈……哈哈……”

要死了。

陈子面无表情,长生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陈子哥?”

“我们现在要去哪?”

陈子冷冰冰道:“送你去死。”

长生:……

接下来不管他怎样想方设法使他开口,都没有用处。

与此同时,黎家老宅。

水长东双臂抱起,“阿水,你参合进来做什么?”

谢灵水莞尔,“就当还人情了。”

黎萍生也跟着微笑:“您现在还是黎家的管事。”

水长东:。

“权正山什么时候失踪的?”

“你同我说完的下午。”黎萍生蹙眉,“我一回去,金桂就同我说权叔不见了。”

“金桂?”

“权叔的侄子。”

家丁将金桂带过来的时候,金桂两只小手紧紧搓抠着衣袖,局促不安。

“你就是金桂啊?”谢灵水蹲下来,托起他的手,“别紧张,权正山走的时候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

“是吗,”谢灵水揉着他是脑袋,金桂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一震,“伯父……叫我好好待在黎家!”

“伯父说我是小孩子,黎家不会对我做什么,遭了这场大事,黎家的方寸就乱了,黎家人心肠好,也不会不管我……”

谢灵水心里暗暗打主意:权正山倒是想的周到。

他叹了一口气,便起身,水长东走来,悄悄问道,“你别乱用炁,权正山,黎家想找,总有办法的。”

黎萍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在说什么?”

水长东顿道,“我问问阿水身体如何。”

谢灵水回头向他笑了笑,“好了东叔,你就在黎家看着吧,我跟黎萍生去找找长生。”

水长东脸拉得老长,“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从他身边路过,谢灵水摆摆手,“有数。”

太阳已往西斜去,黎萍生跟在谢灵水旁边,看着天上挂着的四五块云,若无其事,“水长东说的炁是什么东西?”

“身体的元气罢了。”

黎萍生点头,“你知道长生在哪?”

“我当然不知道。”他抬起头,“但是我们黎少肯定知道。”

黎萍生顿住,又继续走,“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

“嗯嗯。”

黎萍生:……

七门

长生如同乡人进城,“这就是你混的帮派吗?”

“这么大啊,比我们老爷的府邸还大!”

陈子抱臂站在一旁,无心听他说话,自从到了七门,长生的嘴就没停过,总不能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陈子领他去了偏堂,“阿叔,给我个房间。”

阿叔小幅度地抬了下眼镜,“哦,陈子啊,靠你那的房间没了,前阵子儿来了个人,分给他了,再偏就给弄到西边那去了。”

西边确实离他太远,陈子点头,又带着长生离开。

阿叔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嘴里碎碎念,“总算有点人情味儿了。”

长生跟在陈子后面,小嘴叭叭的,“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既然没有屋子住,我跟你住一块也未尝不可啊?”

“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七门中堂

“怎么给人带回门里了?”

中堂是一个大间,用幔帐截成一大一小的两间。幔帐是牙白的。

外间放着一条长案,两条饰过油的暗草色长椅。内间有一张榻,地上铺着一块长方的蒲垫,垫的旁边放着一双布鞋。

幔帐被人拨开一角,彪七双眼眯斜如同竹叶,陈子上前见过。

“万斩堂的人在追杀他。”

彪七看着他,笑了一笑,并不回言,说着,又躺下去吃烟。

“你乐意带着,我七门也不是供不起。”

长生站在他旁边跟个鹌鹑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小心翼翼扯了扯陈子的衣袖。

陈子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恰时,有人来报。

“彪爷,黎家的求见。”

“叫进来。”

“是。”

黎家?这会儿长生的手也松了,站也站直了,张着个眼睛,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谢灵水进来,就瞧见这模样的他,长生迅速溜到他身旁,声音压得极低,“纵使百般折磨,我亦在所不辞!”

谢灵水:……

听力极好的陈子:……

“彪爷。”

黎萍生先是见过,“叨扰了,来领个人儿回去。”

“坐,都坐。”他笑眯眯点头,招呼人沏茶。

“什么人,能让黎少爷亲自来我七门找啊?”茶至嘴边,忽然皱起眉头,“你就用这种茶招待客人?”

旁边的侍仆慌了,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

“我问你话呢。”彪七用眼睛盯着他,又用和平的口气说。

侍仆低下头,“对不起,彪爷,库房的茶叶就剩这些底渣了……”

“啊,吓到了吧?”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看了看跪着的人,右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带着愉悦的笑,“这样,你先下去。”

“多谢彪爷!多谢彪爷!”侍仆感激涕零,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彪七看着门口,“陈子。”

陈子从角落里出来,彪七沉默了一会,扬起眉毛,“处理掉。”

“是。”

做完一切,他心情颇为愉快,看向几人,“瞧,招待不周了。”

彪七继续抽着烟,“方才说什么人啊人的,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几人出了中堂,陈子便离去。

“哎!”

长生在后面喊了他一嗓子,前方高大的身影也顿住。

“你那门还给我留吗?”

“你来了我还能将你关在屋外不成?”

“嘶,嘶嘶嘶,”长生呲咧着嘴,靠在谢灵水身上,“我怎么觉得陈子这么别扭呢?”

黎萍生拨开他的手,“你今晚过去探探敌情。”

长生眼珠子一转,点头,“哎,行啊。”

两人作势要走,见谢灵水还愣在原地。

“怎么了?”黎萍生问。

“权正山。”

“权叔怎么了?”长生一脸茫然。

谢灵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算了。”

傻人有傻福。

“你接了太岁的榜单,黎家老爷子病情好转,七门应该没有打算放过你。”他顿了顿,“你失踪那会,七门应该也在找你,现在彪七选择放任你,一来是知道没有什么太岁,二来……”

他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假山后,“是找着其他人了。”

“其他人?”

权正山鼻上戴着一副玳瑁边墨晶眼镜,穿着肥袖马褂,隐隐走了出来。

“不错,小师傅。”

“权叔?!”

权正山没有理会长生,他的视线停在黎萍生身上,叫了声,“少东家。”

黎萍生问:“七门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他摇摇头,“少东家你生来富贵,哪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疾苦。”

黎萍生皱眉,这话他一直不爱听,于是开口,“黎家向来不是那样的。”

权正山说:“我知道,您也不是那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我跟了老爷大半辈子,熬来熬去的,心里总想着,也许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

在沉默了一会后,谢灵水问道:“你跟了黎家老爷子大半辈子,什么难事不能同他说。”

“是啊,大半辈子,”他不住地摇头,“就是那样,人年纪越大越难伺候,我堆着笑脸去讨他开心,在黎家待久了,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我这种低身份,不过是自讨没趣,成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晃荡。”

他说了又说,说了又说,似乎是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垂着头,“是我老了,也糊涂了,少东家回去,替我向老爷子陪个罪。”

黎萍生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转过身去,“我知道的,权叔不是那样的人。”

权正山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少东家”三个字呼之欲出,又在看到谢灵水的时候咽了下去。

十一月的天就已经冷得厉害,黎萍生一声不响地看了看谢灵水冻得发青的的脸,把人拉过来裹到自己的大衣里,把他带回家去。

谢灵水一路都没在状态,但他确实感到浑身发抖,黎萍生能大方地分出一半大衣给他,他很感动,眼里带着赞许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很好,难怪权叔也赞许你的为人。”

黎萍生:……

“把长生一个人丢在七门,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应该?”谢灵水仔细想想,“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卦象,不记得了?”黎萍生说话时,嘴角带着谦恭而沉着的笑,很有风度,谢灵水把这当做海龟的教养。

“笑特别适合你。”他冷不丁吐出一句。

黎萍生:我好贴心,快开窍注意我!

阿水:什么?听不见

阿水:黎萍生太好了,舍己为人,大爱无私的精神[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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