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被扯得生疼,长生清醒了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太岁在哪!”
“还在这装!没有太岁,黎赋明是怎么醒的!”
彪头大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长生吐了口血沫子,脸上火辣辣疼。
“说不说!”
“黎赋明醒了跟我没关系!”
彪汉放开了他,招呼了身后两个小弟,“我看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给我打,打到招为止!”
他自认倒霉,谢灵水躺了半个月不见醒,黄符纸也褪了色,那天之后他确实不再倒霉,今天只是想去看看谢灵水,路上就被截了过来。
果然不能参合到太岁里。
妈的。
他这小身板压根就不禁打,那人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直冲他大脑,差点疼晕了过去。
在他觉得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时,几枚飞镖从耳边划过,那几个彪头大汉登时倒地。
蛇麻脸色倏地一变,看清来人,破口而出,“陈子!你要跟万斩堂作对?!”
陈子扯下黑色的帽檐,声音沙哑:“这人彪爷要了。”
蛇麻面色一狠,从腰间抽出匕首,“想带人走,你问过我蛇麻了吗!”
不等蛇麻最后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陈子一拳砸就猝不及防砸在蛇麻鼻梁上。
砰的一声响以后,陈子反手扣住蛇麻握着刀的手,狠狠往下一拽,痛呼声响起,他一弯腰,将蛇麻甩了出去。
甩了出去……
……
长生趴在地上呆若木鸡:这都不是一个实力吧……
蛇麻被砸得七荤八素,鼻血从指缝中往下流。他的匕首被陈子挑衅地扔了回去,“万斩堂,不过如此。”
他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长生,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拎了起来。
“啊,疼疼疼!”
陈子松手,嘭一声,长生和地面来了个脸贴脸。
长生:……
陈子面无表情:“你自己喊疼。”
“你这样我更疼。”
最后陈子木着脸将长生抱在怀里,“你在何处歇脚?”
长生说了个客栈,昏了过去。
谢灵水悠悠睁开眼,环顾四周,不认识。
屋子里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他两手一撑,坐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肩膀上,头发好像长了。
门帘哗啦啦作响,王守仁探进来个头,“呦,醒了?”
谢灵水对王守仁露出一个笑,“多谢掌柜的照顾。”
王守仁摆摆手,“医者仁心,倒是你这病,老夫怕是接不了。”
谢灵水垂落眼睫,“那便不叨扰掌柜的了。”
阿福送来吃食,谢灵水吃了几筷子便不动了,王守仁从眼镜横边暗暗看他。
他捏着筷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半晌,开口:“盯着我作甚?”
王守仁便问到:“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谢灵水咂咂嘴:“天谴。”
水长东雷打不动光顾同仁堂,阿福习以为常,抓着中药的手向内室一指,“里面那位已经醒了。”
水长东迈着的脚一顿,又不动声色地放下,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谢灵水正坐在榻上画符。
水长东喉咙发干,“……水”
谢灵水回过头,水长东的身影撞进视线。
他瞳孔一缩,“东叔?”
“……真的是你。”
“你……这九年去哪了?”
谢灵水敛神,“东叔你别管了,谢家不在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旁的就别说了。”
水长东心里一阵火,看着谢灵水苍白的脸色,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哑得不行,“我这个人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远哥心肠好,我水长东发过誓跟他一辈子!”
“可是我爹已经不在了。”
他摇了摇头,“东叔,”
他的眼睛里没有神,盯着水长东,,一字一句,“我爹不在了。”
水长东喉头一哽,“远哥不在了,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答应过他,要看着你活下去。”
“你一声不吭消失了九年,我就找你九年。”
“你这么能跑,我哪都找不到。”
黎萍生来到医馆的时候,水长东正在煎药。
“谢灵水呢?”
水长东示意他朝里面看,“画符呢。”
黎萍生隔着卷帘靠在门框上,看着谢灵水,“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
“老爷子呢?”他落下最后一笔,符成。
“至少比你强些。”
谢灵水不乐意,想到什么,“先前你说我医好了老爷子,要给我五千两。”
黎萍生没有否认,“我到时候让权叔给你。”
“那钱你直接划给长生,我不要。”
说到长生,黎萍生脸色一变,谢灵水茫然问道:“怎么了?”
“我有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先前谢灵水还没有醒来,长生也是每天都来同仁堂,只是他来的总会比黎萍生早一些,然后就在医馆里等着他,待天色渐晚,最后坐上黎萍生的洋车子回客栈。
黎萍生没有多大在意长生的去来,只是现在想起来,却拧着眉,“出事了。”
谢灵水抿唇,按理来说长生的命已经改了,运道背离原本的路,若是还能就此失踪,那便是只有一种可能。
太岁。
太岁头上动土,不死也得脱层皮。
黎萍生当他默认,在原地愣了一会,道:“我差人去找。”
他却摇摇头,“你别管。”
末了,想到什么,他抬起头对上了黎萍生的眼睛,“你家看门那老头的八字是什么?”
“权叔?”他想了想,写在纸上,递过去。
壬戌,壬子,甲辰,冬至出生。
“水旺木弱,就算在黎家待的够久,也难以扎根,你多注意着点。”
水长东踱到门前,听着谢灵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上去一把将帘子扯断,扇他两巴掌,问问他心里有没有数,他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不动,只盯着黎萍生的背影,唾弃了几口。
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少爷身体不好 ,换了几次表情,才进去,“怎么,这是黎家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少爷现在身体不好,玄术这些还是少用点。”
看见他将中药放在床头,谢灵水笑了,眼尾透着狡黠,“东叔现在是在给黎家当管事?”
水长东点头应着,“只要少爷需要,别说黎家……”
“那该管着黎少才是。”
水长东:……
黎萍生:……
水长东悻悻咽下后半句话:原来是嫌他管得多了。
谢灵水见好就收,“我同掌柜说过了,明日就离开医馆。”
“急什么,再多待两日。”水长东面有菜色,“你身体什么情况,没点数?”
“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我比您清楚。”
“行了行了,别围着这里,不通气。”
隔天下午,是黎萍生来接的他,谢灵水兴致很好,嘴里哼哼唧唧唱着歌,正跨出门槛,他身形一顿,抬头看着天。
“怎么了?”黎萍生问。
“天气凉了。”
谢灵水手里拿着一把符,推开玉水璞的大门,回头看了黎萍生一眼,谁知道对方也正抬眼看他,谢灵水心里一跳,迈门槛儿差点摔出去,“你怎么还不走?”
“权叔不见了。”
谢灵水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四周起了微微的风,他仰起头,靠在墙上,闭上眼,想了一下才说:“帮我。”
他看着黎萍生,不禁兴趣大起,“其他的好说,卦金二十。”
“不过……黎少是怎么知道我和东叔之间的事?”
当年谢家出事,他才十岁,九年过去,很少有人能够一眼认出他就是谢家人。
黎萍生肯定知道什么。
他微笑着望着谢灵水,“槐林里,爬我家院墙的小鬼。”
谢灵水一怔,猛然抬头,“你……”
黎萍生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记得了?”
“……”
“你先进来。”
黎萍生是第一次来玉水璞,里边装潢陈旧,透着古色古香。
“卦金办事是你们的规矩吗,看着倒也不像缺钱的。”
黎萍生是看出他这里都是值钱货,谢灵水点头,“无事不起卦,总要有代价。”
“这挂钱我们也不可使在自己身上,要用作香火钱的。”
黎萍生看着他从货架上拿下一盒朱砂,往后退了一步,“你要画符?”
“你那日撞见邪气,终归不好。”他画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个净身符你拿着,贴身放好,三天左右便可祛除煞气。”
黄符纸泛着一丝淡淡的微光,谢灵水点头,“不错,比先前画得都好,也不知道东叔给我吃了什么。”
“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推翻了先前我所接受到的教育,”黎萍生抬头看着他,“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谢灵水摆摆手,“鬼神,敬而远之。”
他抽起放在右身旁的一些竹签,接着便是在桌子上摆弄而起,竹签总共八十一根,他对黎萍生说,“这是竹挂,用八十一根竹签卜卦,效果还算不错。”
……
“嗯?”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桌子上的竹卦之象,沉思一下,又重新起卦。
“怎么了?”
谢灵水抬眼,欲言又止,“长生人没什么事,看着卦象,红鸾星动。”
黎萍生开口,“那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这是个男的……”
黎萍生:……?
“讨厌吗?”
谢灵水竖起眉,“旁人的事与我何干,再说这种事连谢梅涯那个老古板都见怪不怪,我又怎么看不惯?”
黎萍生轻笑一声,“谢老先生知道你这样说他吗?”
“他又不在,我现在可不怕他了。”
长生:谁来管我死活
陈子:来救你
阿水:亲人相见泪两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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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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