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地很那,现在上来干什么。”
槐树底下坐着个扎羊角辫小女孩,声音脆生生的。一身红色的斑点裙,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亮。天真纯净的声音在胡同里响起,附近没什么大人,小女孩就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支着下巴唱。
肯綮朝着老人指着的地方看去,“就是那家了,叫陈什么来着?”
“陈平乐。”
“啊对,就叫陈平乐!”
老人点着头,拽着肯綮的胳膊凑近,“哎,你这么年轻来找陈平乐,是他孙子出事了吧?”
“我就知道干他们这活虽然是金饭碗,但也容易招了小人的诈!”
“什么偷偷塞钱挤掉竞争都是常有的事,没想到有人敢害到王次那小子头上!”
王次?
肯綮拨开他的手,“老大爷,我谢谢您给我指路,大妈八卦也就算了,您大老爷们怎么也爱瞎凑热闹?”
“嗐!这说的什么话?”
肯綮搪塞了几句终于把老大爷送走,转身朝着陈平乐家走去。
路过一棵大槐树,肯綮看到了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唱歌,“蜗牛与黄鹂鸟?”
肯綮蹲在她面前,小女孩长得可爱,眼珠子漆黑又水灵。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不理他,把歌词又重复了一遍,末了,才用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俏皮地说:“等我唱完它就爬上去了。”
“那样葡萄就成熟了。”
肯綮轻笑两声,“这是槐树,不是葡萄树。”
小女孩困惑地看着他,分不清什么是葡萄树槐树,天真的孩子还当所有的树都能生出葡萄来。
“我叫年年。”
“年年?很好听,你认识陈平乐吗?”
“陈、平、乐?”年年歪着头,“认识啊。”
肯綮从衣兜里摸出个奶糖给她,“可以跟我说说陈平乐吗?”
年年歪着头去看肯綮身后落下的光影,忽而伸手去捉飘落的槐花,她将手伸向肯綮面前,展开,槐花躺在她的手心。
“陈爷爷特别凶,但对我们很好,这里的葡萄树都是他种的。”
“都是?”肯綮稍稍震惊,“他自己一个人?”
“我妈妈说的,说陈爷爷很爱这条胡同,是胡同里待的最久的。”
肯綮来到院子外面,红漆大门上是拿粉笔画上的简笔画,看着像是孩子的手笔。
不难看出是一个老人牵着个孩子。
王次?
日头斜挂在青瓦檐角,肯綮走至近处,瞧见铜环上生着铁锈,正欲上前敲门,门栓响了,里头出来位男子,模样瞧着不到三十。
肯綮迟疑片刻,试探着叫了声,“王次?”
王次抬起眼皮,瞧见是个生脸,他眯起眼皮打量,眸里泛起一丝疑光,随后应声。
“你找陈平乐?”
“他现在不待见人,你回去吧。”
听到拒绝的话,肯綮急忙上前拦着,“别啊,我找陈先生有事!”
不管是谁王次摆手回拒,“去去去,别扰老头子清净!”
“我来拿我们家的玉!”
王次没搭腔,继而转身带上了门。
“管你哪家的,老头子现在不见人,没看到连我都滚出来了吗?”
他是陈平乐带大的,脾气上也随了他,“识相点就过两天再来。”
肯綮不死心,“真的,我舅舅说我们家的玉就在玉水璞放着呢,当初典当给了店铺里的老板,老板说给留着叫日后再赎回去!”
“西郊那家店我去了无数次,压根就没人,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陈先生这的!”
王次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是陈平乐方才给他的。
玉水璞?
“刚好我要过去一趟,一起走吧。”
西城这一块人少,到了郊区,连个鸟影子都见不着。午后的光芒洒在荒芜的角落、杂草上。光是无边的,把颓败的四下所有暗角照亮。
“我听说政府打算在西城修建铁路,都已经找人来勘探和确定线路走向了。”
肯綮一路上叨叨不停,王次就在他旁边慢慢跟着。
“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店里生意冷清了。”
西郊这一片的店铺都很讲究,建筑也都是那种“老气派”。玉水璞倚在斑驳的墙垣边,牌匾上的漆色褪尽了,积得全是灰,王次开门,两人被呛得呼吸难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咳咳,王次!”
“你看!”肯綮拍了拍王次的肩膀,“这些都是陈先生的?!”
王次下意识抬头。
王次:......
店里的货架上摆放着上百件瓷瓶玉器,好好的被玻璃罩罩住,保存的完好无损。
青花、粉彩、玉雕......
木格窗棂结满蛛网,王次走到窗边将窗户架起,每走一步,就扬起一地尘灰。
“你去找找你的玉。”
王次对肯綮说完后径直走向柜台,柜台上积灰如雪,上面摆放着一只雕花暗纹的瓷罐,柜台抽屉的一侧有两只带着锁孔的抽屉,他试着拉开。
这木抽屉居然没上锁?
抽屉里躺着账本和一扎笔记,账本散了页,笔记倒是被保存的很好,纸页自然泛黄,王次翻开第一页,右下角注着一九二四年三月二十四日,笔触洒脱一丝不苟。
“一九二四?”王次喃喃,“七十年前?”
他继续往后翻着,日记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年纪相仿并排站着,气质不凡。
他把照片翻到背面,定睛一看。
【民国十二年,初见黎萍生】
“黎萍生?”
“是谁。”
玉水璞里的玉器比西城的任何一间铺子活的时间都长久,肯綮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家祖传的玉,转头看见王次站在柜台处愣神,风一吹,木门嘎吱作响,牌匾也跟着颤巍巍晃着,此时,不知是哪件器物也跟着晃,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声响,像是风铃,这声音缥缈无期,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耳旁。
恍惚间,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
有没有人看出来哇,这里的叮铃叮铃就是阿水之前串的铜钱串子,这条钱串子是有灵性的,让王次混淆了时间,看到了过去,解释一下第三章结束的那声“谢灵水”是阿水昏迷时有人在喊他,像是黎萍生的声音也像长生,听不出来,这一声叫醒了王次,所以他有些懵逼[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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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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