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磨镜之好

第19章

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罢这阵,杜可一立刻提出自己想先回房去,今日虽累了,但依然不能耽误明日习武。萧弦于是起身送她,送至庭院,两人脚步皆慢,微风卷下檐牙的落云来,溪上如一带明星漂流。

踏星河,过鹊桥,两人又在外闲晃了不少时间。路面上的影子追着她们的许多欲言又止一起,若相融若分离,邀月填影,中间一片片皎洁。两人渐渐站在杜可一门口,碎语磷磷,气息一笑一伏间,渐渐觉出不舍来。

“那我…就先进去了。”杜可一主动结束话题。

“好,请杜姑娘早歇。”萧弦对她点头,目送她推门进去。

等杜可一回房将灯蜡点亮,萧弦站在她窗前暂未离开,正当抬步,那人影倏动,她脚下步软驻足,随后慌忙低下头去,快步离开。杜可一将束发的带子收在枕边,心跳个不停,刚刚明知道萧弦在不远处看自己,她还故意在窗前拆发,可是,连我自己也很欣赏拆发那刻秀发铺就的温柔啊…杜可一甚至还想到,萧弦回房后将会如何卸下家主威严,展露她更为感性的一面。

杜可一为着一切想象羞赧难当,往前一扑倒,将已然微红的脸猛地埋进枕头。手上也羞得直捶床,杜可一手再往前一探,竟摸出还未送出的荷包,她定定地看着出神,逐渐就泪眼朦胧了。心中潮起阵阵悔意,杜可一弄不明白自己当初赌气是作甚!现在,这荷包又连着心肝一并被翻出来,怎生是好?

“怎么办…真的不送给她了吗…”

“真的就埋没它了吗…”

杜可一握紧荷包,翻身躺平在床上,抬手将荷包远远地拿在眼前,久久细看。忽然她实拳落下,重重砸在骨头上一声闷响,胸口阵阵痛感。杜可一闭紧眼睛,抉择了很久,决定明天就把东西拿给萧弦去。

…次日见萧弦,杜可一浑身不自在,习武中,萧弦看出她的怪异,问她,需不需要自己留下陪她一块练剑?招数没看懂的话,自己能及时教她。这让杜可一骤然有点不知喜悲,满面堆笑,先摆手道不必,后又点头道,荣幸。

萧弦于是问: “杜姑娘,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没事,是徒弟分心走神了,还请师傅恕罪。”杜可一低头行礼致歉,轻轻咬着嘴唇,她不是没听出萧弦的关心与习武无关,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依然没准备好。

“如果无法集中精力的话,就先打坐静心吧,剑术下午再练。

“我也就先出去,不打扰你。”萧弦说着,再看杜可一。

杜可一这下慌张起来,赶忙劝阻,满眼紧急道:“不必,师傅…我……”

“我……”

“杜姑娘到底有何心事,无妨说与我听听。”萧弦却忽地笑了,然后主动放下剑,请杜可一也放下剑,到一旁品茶再交待。

杜可一坐下,喝了口茶水,刚才冲上脸去的那股难为情降下去,决意抬起眼来,将萧弦盯住。萧弦看她目光灼灼,也跟着不自觉紧张,耳朵竖着,眼睛亮着,等她动作言语。

“君竹,不知你还记得那个荷包吗?”杜可一终于开口了。

“记得啊…不过杜姑娘您不是没再绣了么?”萧弦的浅笑中看得出明显的可惜,另外的期待全在她心底。

杜可一则借摸包的机会颔首,她不愿看萧弦,而且已经呼吸不畅了,憋了口气才说:“嗯…这几日我又将它绣好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

“不嫌弃,不嫌弃,萧某感谢还来不及。”萧弦一听杜可一的意思,竟中她内心之的,相当惊喜,迫不及待地回应杜可一。

“就是这个拙物了…”

杜可一说着将手摊开,那荷包正团在里面,白底锦上绣着新竹林,看时如拂雪见苍翠,而她手心指尖全泛着微红,好似捧着一块凉玉。萧弦看这幕只觉感动,忙双手去接荷包,有些语塞地夸道:“可一,你实在太用心了…还专门绣了竹子…”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萧弦叠掌将荷包慢慢贴到心口,全然一副少女神情,略微歪头地看着杜可一的眼睛,语气虽轻柔,内质全是情深义重。

“师傅喜欢就好。”杜可一也笑了,却眯起眼睛,她是怕自己泪光被萧弦看到。

随后萧弦又很专注地将荷包捧到胸口看,小小的一片,她几番欣赏却总也不够,杜可一陪她看得自己愈发难为情,解释:“很小的东西,我也是初学女红,不足之处,师傅莫怪。”

“哪有,哪有,已经足够完美了啊,你看看这经纬,多秀丽。”说着,萧弦还要凑到杜可一面前,指给杜可一看,紧接着笑道:“你以后也教教我吧,可一,我也想学。”又把荷包贴在心口,侧脸对杜可一求教。

“好…好啊!”

“那日后我教你…”

萧弦继续笑便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杜可一懵懂地跟她对拜,起身,骤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完全是被萧弦一系列可爱的言行给把心弄慢了,同时把师徒礼仪也给弄反了。但萧弦可不把这当玩笑,再追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今天晚上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静候君竹光临…”

嘴上连连答应,心中暗自叫苦,杜可一责怪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愈发不知大小了。

没办法,教吧…这整日除去休息都将与萧弦待在一起,比起前日徐醉欢在时不得与她亲近,杜可一暂时也分不清哪种更轻松。但至少现在的底色是快乐的,只要自己并不像昨夜那般总想着看萧弦什么感性的一面,也就不会太累吧…其实要说起来,今早送她荷包时,萧弦就已经展露出她少女感性的那一面了。

所以杜可一晚上坐在屋内,等萧弦过来学针线,满脑子想的就是她早上拿到荷包后的样子。使劲儿摇了摇头,她不准自己再回味,决定盯着被烛光染出微黄的白墙出神。她很快发现这招根本不顶用,萧弦清俊美丽的模样被清晰地描摹在了墙上。这墙刚像一面上等宣纸,人形绘制上去自有活物神采,“出神入画”原来是说这回事,杜可一给自己造了个典故。

“哈,看来,不光睡里梦里,连醒着醉着都全是这女人了…”杜可一撑着脸,很快宣布自己放弃抵抗,无可救药,只感好笑地叹了下。

但,按理说也该快到的萧弦却迟迟未出现,杜可一把腰直起,想打探下动静,门外静悄悄。再等等吧,杜可一又塌回去,脸枕着手背,闲敲棋子落灯花,尽力平心静气地等萧弦来。她怕她不来,更怕她来了之后会…难道两个女人共处一室,还怕人传闲话?至少杜可一怕,怕人知道她有磨镜之好,怕萧弦因此避嫌,不再理她。

她们可以是姐妹,是师徒,生死之交,义结金兰;但唯独不能是恋人,是发妻,唯独不能是杜可一更想成为的一切。

任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牡丹亭》那说的是男女之情吧…而非女子之间…唉…

再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萧弦还是没来。杜可一就有些放弃了,她们当时可能本就只是随口说笑,没下什么正式约定,她不来也合理。虽然失落难免,但杜可一还是松了口气。杜可一正准备洗漱入睡,脱下外衫,却听见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她忙上前将门打开,来者果真是萧弦,却意外地欣喜非常。

“可一,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快猜猜是什么。”萧弦不自觉牵住杜可一的手,脸上还故作了一点神秘。

“什…什么?我猜不到。”杜可一笑问。

“我找到方法了!我找到帮你完全排解掉内力的方法了!”萧弦牵着杜可一跨步走进房间,继而在激动中,给了她一个拥抱。

还在拉扯期果然很腼腆啊!要怎么点破呢?我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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