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儿?还儿!我的还儿啊!啊!”中年妇女鬼哭狼嚎的声音环绕在素還耳旁,但他并没有被吵闹声吵醒,依旧紧闭双眼,脸上是说不上的惨白。
中年妇女抱着年幼的他跪在阮家府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立在两人的面前,显得巍峨,不知是否是她们的渺小衬的。
素還,不,素还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那扇紧关的大门,年幼无知的他只觉得它好大好大,比母亲还大。
忽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巨疼,抱着他的中年妇女狠力扭着他的胳膊。素还的脸色更白了些,他像一条脱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最终只吐出两字无力地呼唤着妇女,“娘亲……”
还未待他再说一句话,那位被称为母亲的妇女,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嘴上,呵斥他,又转而像思及什么,轻声说:“闭嘴!记住,你现在是个昏迷的哑巴,到时候老爷来了,装着不动,无论怎样都不要动,懂吗?”素还乖巧地点点头,靠在母亲怀里无力地阖上眼。
面前的大门在他睡熟后缓缓打开,出来了两个壮实的,长相却异常粗犷的男人。他们是府上的侍卫和侍卫长,侍卫长看着落魄的母子二人面露嫌恶之色,“哪来的两个乞丐,敢在阮府门口嚎叫?快拖走,快拖走,别挡了老爷的路,真晦气。”
而那妇女不顾形象地抱着怀里的素还爬上前,抓住了侍卫长的裤腿,一边又大喊大叫,“快让我们见见老爷!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侍卫长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妇女的腹部,随着她被踹开,手也跟着脱力,怀中的素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可他却像感知不到似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再睁开。
侍卫长紧接着朝素还的方向啐了一口,“切,原来是个死尸啊。”说着手攥紧妇女的头发,把她拎了起来,“我看你纯粹是来找茬的,兄弟,把她乱棍打死直接喂你的狗!”
妇女闻言面露惊恐,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挣开了侍卫长的手,高喊“大人饶命啊!”接着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抛下了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素还。
原先在侍卫长身旁的侍卫,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素还,问:“这小乞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处理干净点。”
“是。”
一阵阵交谈声将昏迷的素还强行吵醒,他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觉头晕目眩。土翻动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身上渐渐感到沉重,正是有人在往他身上堆土。
“娘……亲……”
他自己都快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只是用尽全力吐出两个破碎的,已经无法被称为话语的音节。
身上的负重感忽的停止了,那个埋他的侍卫不满地咒骂,“真是畜牲,命真硬,还没死。”
“你做甚?”远处传来一道庄严的声音,很陌生,素还这样想。
“关你……”侍卫一回头,话音一顿,双腿像不听使唤得一软,立马跪在地上,朝着来人重重磕了一头。他的嘴唇发白,哆嗦地喊着,“老……老爷,我,我这是奉命,处,处理一个闹事的人。”
来人一袭锦衣华服,腰身肥圆,肥头大耳,正是阮府老爷阮司阔。
“你是想将活人活埋吗?”他紧皱眉头,不悦地打量眼前人,不是跪地的侍卫,而是待在土坑中的素还。“你如此作为,被旁人知晓,免不了一顿笑话,到时阮府颜面何存!”
侍卫被震得全身颤抖,将头埋在地下,万万不敢抬头,恐再次惹恼了这位大人物,只得颤着声,开口道:“请老爷吩咐。”
阮司阔思索片刻,道:“给他些银两,将人打发走,全当是封口费,如若在别处听到此事,便将他拖至偏远地带,乱棍打死。”
“是,老爷。”
待素还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身处何方,手中好似攥着有一个袋子,应当有些银两。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好像看见先前弃他而去的娘亲,正朝他毫无礼仪地爬来。
妇人从他手中夺过钱袋,临走时,还最后向他道了句,“还儿,我们就是条贱命啊……”说罢,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如何,素还记不清了,依稀可见有一仙人将他接走,给他吃食,收他为徒。
那为仙人名唤——郁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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