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接着那个老妖婆就在院外拍门,让我们赶紧滚出去受死,她那一个工程队折了不少东西在里面,人倒是都还好,大部分也受了点轻伤,在山体坍塌前都跑了出来,可是那个墓就怎么样也保不住了。
用胖子的话来说,那婆娘跟疯了一样,伙计拿了火去烧那些飞进院子的蝴蝶。虽然特意去穿了厚实的衣服,但是仍然免不了被划伤,最后只好躲进屋子,关上门窗,然后报了警。
我听了点点头,换我我也报警。
报警了以后,那婆娘总算安静了下来,冷着脸跟胖子站在门口抽烟。叫胖子把钱吐出来,胖子是万万不肯的,那婆娘之后倒没有提这一茬,倒是要胖子把闷油瓶叫出去。
我听到这里拍案而起,指责胖子:“你妹的,怎么可以这样出卖小哥!”
胖子立刻息事宁人:“只要不谈钱,一切都好说不是,谈钱伤感情。”
我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跟那老妖婆处出感情来了?”
胖子连忙让我不要乱说,他对飘飘的感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什么时候会跟那老妖婆有什么感情了!
“所以你就跑到我房间里来找小哥了?”我怒道。
胖子点头:“我去了小哥房间了,一看不在,就跑你这里来了。”他看我脸色不善,立刻道,“你想啊,还好我跑进来了,不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时候醉了酒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回忆里闷油瓶好像在门口拦了一下,也不知道胖子看到了什么,我有点心虚地追问:“不然……什么?”
胖子不客气地说:“不然这房间可能被你们闹的没法住了,你看着酒瓶摔的,不是我说你啊,这一柜子酒值多少你不知道吗?非要这么造,早些时候不让你买吧,还不高兴,看看现在糟蹋了吧……”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是酒,还有没有……别的?”
胖子挠了挠他圆润的下巴,回忆了一下说:“哦,别的啊……?我一进来就看到小哥挡在我前面,还是那种想干架的样子,我一闻他身上有酒味,估计也是喝糊涂了吧。”他后面加上一句,“还好没揍我。”
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看向我:“难道……你们正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怎么那小子这么副样子,像要把我脑袋拧下来似的,原来我……”
我实在听不下去,探身一把捂住胖子的嘴,怒道:“你可闭嘴吧!”
胖子立刻表示他不说话了,我才放开手。我瞪着他:“说,你是不是收了小花的好处,是不是知道他们要去干嘛?”
胖子叹了口气说:“瞎子的眼睛不好,他们要给他治眼睛去。”
要说我们几个人,也真是多灾多难的,闷油瓶有失魂症,瞎子呢眼睛不好,我呢肺不好,刚给治了治,又轮到瞎子治眼睛了。这些年都没干别的,都在为了兄弟的病奔波,我们这一群人也是够可以了。
我追问:“他们去哪里治?”
胖子摇头,顿了顿道:“他们要找一个部落,那个部落与张家认识,所以小哥得去。”
我沉默,心里念头转的飞快。
胖子补充说:“那个老妖婆与那个部落有点渊源,所以他们得合作。花儿爷和瞎子是外人,他们求人家治眼睛,得表现得诚意一点。”
胖子见我不说话,又说道:“瞎子的眼睛……有点问题,再不治好,你和苏万就没师傅了。”
我忽然想起一次跟小张哥夹喇嘛的时候,瞎子把眼镜拿了下来,胖子看到了可是拦着我没让我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瞎子的眼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问胖子:“那朱颜是什么情况?”
胖子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朱颜跟那个部落有渊源,但是是什么渊源,他们也没有说,我想会不会那个婆娘是从那个部落来的?”
我摇摇头:“不会,如果那婆娘是从他们要找的部落来的,那小花和瞎子还需要去找地图吗?“
胖子反问:“什么地图?”
我就把我和小哥在那座村子里,找到的小花和瞎子留下来的一些暗号告诉了胖子,因为那个时候胖子正好带着坎肩去山里套狐狸去了,后来事情太多就顾上跟胖子说。
胖子听了以后点点头:“说的也是,这婆娘如果是那个部落里出来的,那不可能还要去那座墓里找地图。”
我想了想说:“小花只是说那婆娘有渊源,这个概念太笼统了,你想想,会不会想张家那样是那种盘根错节的外家情况,也许那婆娘就像张千军万马那样?”
胖子没说话,顿了顿才说:“不对,如果是张千军那样的话,只会是本家有人找来了才会出现或者离开原来所在的地方。还有,那婆娘用媚珠之类的旁门左道的东西来保持那张脸……”
我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渊源”,不过这种旁门左道的驻颜术倒是让人联想到那个白莲教那个邪教。白莲教最为名声大振的时候,也就是起义反抗明朝军队的时候,在那个时候,白莲教的首领被一些传说传的神乎其神,首领徐鸿儒,本名徐诵,山东钜野县人,早年参加了白莲教。之后他与王森联手,利用闻香教秘密活动20余年。
在万历末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对广大农民来说,赋税徭役不断增加,整个社会处于矛盾日益激化的状态。徐鸿儒便以白莲教教义聚众在明朝举起叛军大旗,与各地白莲教分部遥相呼应,很快就控制了山东境界,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重创朝廷官军多次了。
在历代白莲教主中,这是唯一一个扯起起义大旗的教主,声势之大前所未有,这些被洗脑的平民百姓“多携持妇子,牵牛驾车,争趋赴之,竞以为上西天云。”,叛军所到之处,皆被烧杀抢掠,四处传教,残害百姓。后又勾结地主士绅,释放囚犯,后发展至十万人抵御明军。
只不过这次起义事先便有人通风报信,其后又因准备不足,又遭到当地军民合力抵抗,加之明军倾全力镇压,白莲教一众叛军便被镇压。当年九月,徐鸿儒弹尽援绝,突围不成而被俘,十二月于北京处决。明朝在办完这个蛊惑人心的教主以后,也迎来了它最终的时刻。
在各种野史中,徐鸿儒这个充满了妖鬼气息,当然了,不仅仅是徐鸿儒,整个白莲教甚至于闻香教,都充满了浓浓的妖邪之气,在当时的史料中,将徐鸿儒这个人称为“妖贼”,这个在我们现在所看的《聊斋志异》中都有描写。
“白莲盗首徐鸿儒,得左道之书,能役鬼神。”这便是开篇的第一句话。在《聊斋》所有的故事中,皆描述了种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鬼蜮伎俩,以“左道”惑众,“慕其术者多师之”。
我忽然想起,在这些故事中,有一句的意思大概是以左道之术驻颜,所以其徒多为少年少女之貌。难道徐鸿儒也会驻颜之术,朱颜的驻颜之术该不会就是徐鸿儒的失传之秘技?我想到这里觉得有些胡说八道,但是我们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都与白莲教有关,该不会朱颜在这些墓中找的就是当年白莲教的“左道之术”?
当年徐鸿儒用左道之术“小试之,观者尽骇,走门下者如骛。”,但是我认为左道毕竟是骗人伎俩,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朝廷一举拿下,株连九族,万劫不复?朱颜所追求的青春永驻之术,是不是真的有用。
我想到媚珠那种奇臭的味道,现在还有点反胃,真不知道朱颜是怎么将那个用来驻颜的,既恶心又诡谲,一看就是歪门邪道,早晚自食恶果——
胖子看我不说话,问我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就把我刚才想的告诉了他。胖子想了一会说:“原来这个老妖婆说的是这个渊源啊,我说她怎么会弄这么多的蝴蝶,看起来就是学那个什么劳子教主的旁门左道。这种宣传封建迷信的老妖婆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我表示赞成,我的想法是,那本什么“左道之书”说不定有什么残页到了朱颜手上,被这老太婆学得一二,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渊源”。徐鸿儒此人师从闻香教主王森,这样一来,朱颜去找与闻香教有关的墓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师从一脉”嘛。
这样想来,好像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从北京的那间民宿开始所遇到的事情,好像都由这条线串联起来了,想到了这些,我心里一松,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是,很快另外一件事情又让我挂怀起来,这件事情便是关于闷油瓶的。
“天真,天真!”胖子在我面前晃着他的手,“怎么了,想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别晃了,我想事情呢!”
胖子问:“还在想那个老妖婆的事情?他们过几天就要出发了,有瞎子和小哥这一对搭档,她还能反了天去?”
我反问:“我们和小哥才是搭档!”
胖子一副要吐的样子:“天真你狠起来,连你师傅的醋也要吃!”
我翻了个白眼,把他赶起来:“出去出去,我要想点事情,别打扰我思路。”说着不由分说,就把胖子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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