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秦九霄不在的日子里，雁兰舟都是回他爸那蹭吃蹭喝，要是中毒，他也该中毒才是！

他带着自己的手机，转身去了独属于总裁助理的小办公室。

隔着扇玻璃门，言乐觉得有些不对劲，推开门进来。

雁兰舟急切地问：“你身体没关系吗？”

周月和雁爸一直生活在一起。两个人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机会，比秦九霄可多多了。

“……我没查。”周月犹豫着，不自觉握紧了手机，“但目前没有什么不舒服。”

“不行，你也快点检查检查。结果没出来，我不放心。”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周月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

你会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手？毕竟……你爸在ICU，而我好好的站在这。

获利最多的就是我。

他的婚后财产有我的一半，他的人身保险收益人是我的名字。

“我也没事。”雁兰舟说，“好好保重自己，我爸还要你照顾呢。”

“好。”周月细细叮嘱，“不行，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报告发给我。”

雁兰舟忧心忡忡地挂断了电话，攥着的手机更紧了。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从父亲生病到银行资金的冻结。

难怪他跑了那么多地方，硬是没人愿意融资。

没想到，这后面早就谋划好了。

无数可能的人选，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他看向了对面那扇门。

言乐挡在他身前：“谁中毒了？”

雁兰舟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言乐指了指他的手机，意思是声音太大了，他听得一清二楚。

“周月担心我身体。”雁兰舟说，“她这两天刚到京城，不知道吃了什么，食物中毒了。让我最近注意点，别乱吃外面的腌制品。”

这话言乐半个字都不信。

雁兰舟脸上一片恍惚，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扶住雁兰舟，坐到座位上，生怕他马上倒下，碰瓷自己这个孕夫。

刚转身接了杯水，回头便见到秦九霄，阴着一张脸，不比雁兰舟好多少。

“刚才在里面叫了你们半天。”

雁兰舟像是找到主心骨，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九霄低着头，看着这个勉强扯着自己领子的人，转头看向言乐。

“周月好像中毒了。”

“周月也中毒了？”秦九霄挑眉，似是非常惊讶。

也？

雁兰舟松开他的领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所以，你知道有人下毒。

你依旧放任我爸中毒。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秦九霄看着透明玻璃门外，好几个小秘书朝着里面探头探脑，立刻把雁兰舟往自己办公室带。

雁兰舟不断挣扎，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像是拎小鸡仔似得拎了进去。

秦九霄刚锁上门，雁兰舟就立刻挣开他，一记左勾拳，秦九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他第二拳还没打上去，就被秦九霄握住了手。

“不愧是练拳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力。”

秦九霄说的是雁兰舟从前在学校，把一群alpha打的找不着北的事。

统统记大过，连雁爸都被叫到学校。

然后冲突继续升级。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了什么，那些人突然安静下来。

雁兰舟逼红了眼，他什么都想不到。

“我没办法指责你，告诉我，是谁？”

你想用我爸中毒这事做文章，我没资格怪你，但我觉绝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

秦九霄坦然地看着他。

可他分明看到，秦九霄的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雁兰舟双眼瞪大，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可能——那些秦九霄要隐瞒的可能……

“是我奶奶？”

秦九霄摇头：“虎毒不食子。”

雁兰舟还知道他父亲的一些朋友，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这一次雁氏出事，都没人愿意出手。

“那人是我亲近的人吗？”雁兰舟沙哑着声音问。

秦九霄想了想，艰难点头。

随即说了人选——

“我的人告诉我，可能是周月。”

“不可能！”雁兰舟低吼。

谁都有可能，绝对不是周月！他们一起风风雨雨过了快二十年，怎么会是她？

她就算要发疯，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你的人绝对错了！”

秦九霄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一般情况下，确实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周月嫁给你爸最真实的原因呢？”

雁兰舟一时间，脑袋有些恍惚。

“我知道啊。”

她们不是真爱吗？

“所以，她才会讨厌你爸吧。”秦九霄说，“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借用爱的名义，能做出的事情多着呢。

又不一定是……好事。

“她对我那么好……”难道，她也讨厌我？

雁兰舟一阵气血上头，周月和他在一起的过往，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牵起自己的手，在生母的坟前，发誓要好好对待自己。

他已经不相信他了。

没办法相信。连照顾自己对自己像亲儿子一样的周月，都能骗自己，都能成为凶手？

那秦九霄凭什么能相信？凭我拆了他和言乐？凭我逼着他娶了我？

“我要去京城。”雁兰舟推开他，想要打开门。

“不行。”秦九霄断然拒绝，“说好了，你要在我身边……”

“协议作废。”雁兰舟一脚踹在茶几上，“你爱怎么样怎么样，随你的便，小爷我不在乎！”

“你不怕雁氏破产吗？”

“雁氏？我爸死了，我跟你不死不休！”

雁兰舟狠狠推开他，冲出了门。

要挟？谁也要挟不了我！谁敢拦在我面前？！

秦九霄死死握紧拳头。

为什么，你总是顾虑那么多？你总是不断看着别人，却从来不看我一眼？

雁兰舟，是你逼我的。

秦九霄站在楼上，看着雁兰舟从楼中出去，半晌，他拨通了言乐的电话——

“夫人疯了，你该知道要怎么办。”

雁兰舟坐在车上，解锁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想着打给裴冉——

不，这次不能把裴冉给卷进来了。

裴冉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对方连爸爸都敢下毒，何况一个小小的裴冉？不能把他再牵扯进来了。

他想了想，用手机定时一段信件。

“大家看到这段内容，说明我已经遭遇不测。

“实际上，早在今年七月，我父亲就已经因为突发疾病，进入ICU，导致整个雁氏股价暴跌，那个时候，还上了热搜。

“浪费大家的时间，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想说的是，经过一系列细致的检查，发现我父亲并不是因为疾病而住院。

“他是被人下了毒。凶手是谁，我已掌握了部分证据，现在还需要作最后的补正。作为一个儿子，我一定会抓到这个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最后感谢大家，能在我的事上，给于一点小小的关注。目前所有的证据，都保存在秦氏集团总裁秦九霄手中。”

如果到时候，雁兰舟没取消，这封信件会自动发送到他所有的社交媒体上。

虽然不知道，秦九霄到底有相关。他不好过，秦九霄也别想好过。

飞机起飞前，他接到了裴冉的电话——

“你要怎么办？”

雁兰舟问：“你知道了？”

裴冉倒也没藏着，他大方承认：“言乐告诉我的。”

雁兰舟一点都不意外。

言乐一直是他们之间的传声筒。他们之间有些不方便直接和对方说的事情，都会透露给言乐。

大概是秦九霄想让裴冉做说客吧。

“我不会原谅秦九霄。”雁兰舟断然说。

广播里传来提示关机的声音，雁兰舟急忙挂断电话——“我不是给他说好话啊，你可别得罪他了！咱俩加一起，都不够他搓扁揉圆的。”

雁兰舟听见了。

可又怎么样？

就算是一头撞死，他依旧要往前冲。

几个小时后，他到了他爸所在的病房门口。

已经快到熄灯的时候了。

别的医院，这时候应该是忙忙碌碌，准备在熄灯前把一切都忙完。

可这里，一片安静，就好像整个片区，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周月像个普通的老太太，坐在陪护的椅子上，双手端着手机，短视频小声放着她根本听不清的音乐，眼中却没有任何焦距。

并不是一定要玩，只是找个东西打发时间，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孤独。

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奇异的祥和。好像她放下了一切，放下了她的前半生的辉煌，回到了最简单的身份。

一个妻子。

雁兰舟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

一片阴影洒下，她才缓慢抬起头：“你怎么来了？哦，你该来的。”

雁兰舟眼中满是复杂的光，轻声问：

“秦九霄说是你下的毒，是你吗？”

单刀直入，没有一丝委婉与回旋的余地。

周月摇头：“不是我。”

雁兰舟瞬间松了一口气，支撑他走到现在的精神头瞬间垮掉了，整个人顺着墙，滑坐到了地上。

“我就知道不是你……”他喃喃说。

她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没必要相互算计。

可周月不想告诉他实话——

其实很久之前，她就有种不妙的预感，雁爸也有。

雁爸在全身心投入企业之前，曾是一个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在那里，认识了雁妈。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雁妈过世，雁爸带着孩子，独自在外拼搏。

他需要一个能照顾生活起居的人，这个人就是周月。

两人的婚姻，从开始就没那么单纯。

所以，才更能成为配合默契的搭档。没有感情，全靠理智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得罪人太多，抢了别人的饭碗，或许是……他们创业的那个年代，一些事情，见得多了。

反正总之，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觉得，是秦九霄吗？”

雁兰舟把头埋在膝盖中，声音闷闷的，问出了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雁兰舟一心想要鱼死网破的。

就算他再对不起秦九霄，他自己一个人扛，与其他人无关。

他不能牵连到其他人。这已经超出了雁兰舟的底线。

现在周月说，不是秦九霄。

雁兰舟吊着的心终于放下。终究是他对不起秦九霄，这笔账，还是不要欠到下辈子了。

这一辈子还完，下一辈子就不要相见了。

“怎么会是他！”周月惊呼，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仪器的声音大了一瞬，可很快又恢复平静，就好像刚才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

“你误会他了，快点回去和他道歉。”周月说。

雁兰舟歪着脑袋，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

“我是不喜欢他。”周月说，“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还知道。”

她盯着雁兰舟，雁兰舟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却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推脱：“我这次回去就当面给他道歉。”

她这才扭头，转头进了隔壁的陪护室：“熄灯了，你今晚就别走了，进我这里休息吧。”

两张床，她自己坐在一张床上，指着另一张明显有人用的床：“坐着吧。”

雁兰舟满脑袋问号还没打消，外面进来另一beta。